他的目光落回苏曼脸上。
“现在，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岭山，不欢迎这样的诚意！”
张文东刚把金鼎集团的标书扔进垃圾桶不到二十四小时，市府办的电话就打到了岭山县政府办老吴的桌上。
“吴主任，省营商环境办转来一份加急投诉，金鼎集团，实名举报岭山县政府，特别是张文东同志，破坏营商环境、排斥优质企业、搞地方保护主义，措辞严厉，影响很坏，市里领导很生气，要求你们立刻说明情况！”
市府办副主任的声音震得老吴耳朵嗡嗡响，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记录簿上。
老吴额头冒汗，刚想解释，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剩忙音。
他捏着话筒，赶紧跑进张文东办公室。
“张县长，出事了！金鼎捅到省里了，省营商环境办都知道了，市府办电话直接打过来，要我们立刻说明情况！”
张文东正低头看一份凤湖新区安置房地块招标文件，闻言，头也没抬，手里的红蓝铅笔在文件上划了个圈。
“说明情况？行啊，把昨天评标会的全程录像、专家质疑记录、金鼎那份阴阳报价的第三方审核报告，还有他们过往在凤湖新区资金往来的初步证据链，打包，刻成光盘，一式三份，一份送省营商环境办，一份送市府办，一份直接寄给金鼎集团总部苏曼副总裁，要说明？这就是我张文东的说明，清清楚楚。”
老吴听得一愣，送光盘？还寄给金鼎总部？
“张县长，这会不会太硬了？省里市里压力很大。”
张文东抬起头说。
“他们金鼎玩阴的、搞投诉、施压的时候，怎么不嫌硬？按我说的办，出了问题我担着！”
老吴被张文东的眼神镇住，不敢再劝，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心里七上八下。
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几天，张文东办公室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隔三差五就响。
一个带着官腔的声音传来，是市里一位分管招商的副市长。
“文东同志啊，凤湖新区那摊子，牵一发动全身，金鼎集团，省里挂了号的优质企业，实力强，背景也深。人家有诚意来投资盘活，是好事，我们做工作，不要树敌太多，有些时候，必要的灵活性还是要有的，都是为了地方发展大局嘛，你说是不是？”
张文东握着话筒，脸色没什么变化。
“王市长，您说得对，都是为了发展，但凤湖新区这八年，就是栽在灵活性太多，栽在团结了不该团结的人身上，李德林、周国富倒是灵活得很，倒是团结了孙浩、赵大彪那帮人，结果呢？上亿的窟窿，烂尾的楼，老百姓八年血泪，这个教训，太深了，我张文东今天把话撂这儿：合规合法条底线，谁来也踩不得，金鼎有实力，按规矩来，岭山大门敞开。想搞特殊化、搞利益输送？门都没有，谁来打招呼，这话，我都敢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
“唉，文东啊，你要顾全大局啊！好了，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了，张文东慢慢放下电话。
他不是气盛，他只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凤湖。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张文东察觉到，一些新的“眼睛”又盯上了自己。
下班时，车开出政府大院，后视镜里那辆灰色轿车，跟了一段才消失。
去安置地块现场，人群中有人拿着手机，镜头扫过他。
甚至回县委招待所，走廊里的陌生面孔，眼神也带着审视。
赵大刚面色凝重地汇报说。
“张县长，这两天尾巴多了，有生面孔在招待所附近转悠，有辆车在您住处附近停过几次，要不要我…”
“不用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