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回了护国寺,她也出了祠堂,将裴承业去麓山书院的事情了了,舒青柠一下子松了很多,之前从庄子上做好的果干铺子也开业了。是她自己的私房开的,所以是吴婆婆在负责,生意还行,不至于亏本。
这对于舒青柠来说已经是个好开始了。
裴言之从族学下学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来跟她说话,“母亲,今日夫子说西北之地突发洪涝,淹没了十里八村,甚是严重呢。”
现在的裴言之比之以前真诚了很多,说话做事也稳重了不少。
西北洪涝一事,她今日也听张索提了一嘴。
现在张索基本为她所用,打探消息也好,行走跑腿也好,张索用起来都很是称心如意。
“西北前面几年都是干旱,今年倒好,正是秋收之际,这暴雨已经连着下了两个月,只怕今年西北难以渡过难关了。”
裴言之道,“今日夫子便以此为题,问我们学子,若是身为父母官,应该如何而为。”
舒青柠也有些好奇,“那言之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你,你当如何?”
裴言之咬着手指,在房中来回踱步,“如果我身为西北父母官,便应当为百姓谋福祉,以百姓利益为先,我当禀明圣上,减免赋税,让百姓能负担轻些。”
说完他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舒青柠,很想得到她认同。
舒青柠没出意外的点头,对他的话表示了认可。
可也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可言之身为朝廷命官,不仅要为百姓着想,更要为朝中着想,若是出了事情就减免赋税甚至不交赋税,那国库何以为继?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这么多的士兵需要养。”
这话一出,裴言之愣神了,他的确没有考虑周全,在他看来,他想做好百姓的父母官,可他却忘记了,他首先是朝堂之人,再是为民之官。
他垂下视线,不好意思看舒青柠,本想着在母亲的面前好好的表现表现,没想到还是思虑不周。
舒青柠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安慰着开口,“言之能够为民着想,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的朝廷命官了。”
她轻微叹了一口气,“在朝堂那个大染缸中,多的是人只为自己着想,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想的是自保,即便百姓家破人亡,他们也要发国难财。”
“言之不用觉得自己思虑不周,最起码现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母亲很欣慰。”
这段时日,看着母亲为兄长忙进忙出,他心中其实羡慕又嫉妒。
甚至总是在想,若是他也顺遂的入了麓山书院,那母亲也一定会给他准备,会事无巨细的安排。
可他也不敢表现出嫉妒,因为母亲说过,技不如人与其嫉妒发狂,不如自己加倍努力。
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刻苦,他一定要入麓山书院,证明自己。
今日得到母亲这些话,他总觉得眼眶热热的,可男儿有泪不轻弹,心中再如何的动容,他都死死咬紧牙关。
舒青柠怎会看不出小小少年的情绪转变,起身牵着他的手进了书房,“以后阿业不常回来,这书房便是咱们两人用,你选个喜欢的位置,母亲给你把书桌安置过去。”
两母子就这样开始动手布置书房。
这书房位置不算好,听福伯说是之前裴御少时读书的书房,不过是裴御并不喜欢文墨,就爱偷摸出去练武。
后来就闲置了。舒青柠嫁过来后,也没有让人收拾,就将就用裴御之前的桌椅,这起了心要收拾一下,倒也忙碌起来。
没想到在收拾书架的时候看到了顶上有个满是灰尘的盒子。
之前她都没有注意,便站在凳子上去取了下来,她打开了满是灰尘的盒子,盒中有些小物件,看着像是幼时所用。
有一副卷轴,年头并不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的驱使,她竟然打开了那副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入目的便是一头墨发用银冠高高束起,紧接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清晰的少年跃然而出。
他手握红缨枪,目视前方,带着审视肃杀之气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得到他身上那股正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