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漫过青石板路那天,容娡背着病弱的母亲,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
包袱里最后半块干粮被抢时,她甚至没力气哭喊——逃难路上,人命贱如草芥,美貌更是催命符。
那伙流民的污言秽语追着她跑,粗糙的手几乎要抓住她的裙摆。
容娡瞥见山坳里露出一角飞檐,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推开虚掩的寺门,檀香扑面而来。
佛祖金身垂目,悲悯地望着这仓皇人间。
而佛前蒲团上,跪坐着个男人。
他穿着月白僧袍似的宽袖衣,乌发用一根玉簪束起,侧脸轮廓在香雾里若隐若现,竟比殿上的佛像还要清俊几分。
只是周身的寒气太重,像结了层化不开的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容娡心一横,扭着细腰扑了过去。
柔软的身子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带着旅途的风尘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香。
她抬起头,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男人的衣襟上,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公子,救我,救救我,求您……
男人的眼眸缓缓垂下,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没有立刻推开她,只伸出长指,虚虚地扶在她的腰侧,指尖冰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容娡的心跳得像擂鼓,她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却没有轻薄。
这双眼睛太静了,静得像深潭,映出她此刻的狼狈,也映出她藏在泪眼里的算计。
半晌,他才轻轻颔首,声音清沉如玉石相击:嗯。
不过一个字,却让追来的流民瞬间僵在原地。
他们看清男人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家专属的龙纹样式,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危机解除,容娡却没立刻松手。
她赖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眼波流转,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怯意和感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容娡,无以为报……
男人终于抽回手,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他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和水光潋滟的眼睛上顿了顿,淡淡道:举手之劳。
容娡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俊美得近乎妖异,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像雪山之巅的莲花,只可远观。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人物,绝非寻常贵族。
公子尊姓大名她试探着问,声音越发温柔。
谢玹。
容娡的呼吸猛地一滞。
谢玹。
当朝国师,国君倚重的左膀右臂,据说能通鬼神,断生死。
世人都说他满身神性,不食人间烟火,却没人敢小觑他手中的权柄。
她竟撞进了这样一尊大佛的怀里。
容娡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光芒。
乱世之中,最可靠的从来不是情谊,而是权力。
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最好的依靠。
她屈膝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倔强:谢公子恩情,容娡不敢忘。只是如今家乡被淹,母亲病重,实在无处可去……若公子不嫌弃,容娡愿留在身边侍奉,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谢玹看着她。
她的腰真细,像风中的柳枝,仿佛一折就断;眼睛也亮,像含着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沉溺。
可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比春水更深的东西——那是求生的本能,是审时度势的精明。
他沉默片刻,道:随我来吧。
国师府的日子,比容娡想象中更安稳。
谢玹给了她和母亲一处小院,衣食无忧。
他很少来看她,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或是宫中,偶尔碰面,也只是淡淡颔首,话少得可怜。
这正合容娡的意。
她要的是容身之处,不是纠缠不清的情爱。
谢玹性子冷,权力大,又不是轻浮之人,简直是完美的靠山。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靠近。
谢玹深夜从宫中回来,她会端着温好的参茶等在书房门口,语气温柔:公子辛苦了,暖暖身子吧。
他看卷宗时,她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给他研墨铺纸,偶尔轻声提醒他注意休息。
他偶尔染了风寒,她便亲自下厨,熬一锅不算精致却暖意融融的姜汤,捧着碗送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真切的担忧:公子快喝了吧,别冻着了。
她从不用浓妆艳抹,总是素衣荆钗,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的温柔像温水,一点点渗透,不灼人,却让人无法忽视。
谢玹并非毫无察觉。
他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听着她软糯的声音,感受着她若有似无的靠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了涟漪。
他开始期待回府时那盏亮着的灯,期待她递过来的那杯热茶,甚至期待她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爱慕的目光。
这天,谢玹处理完公务,难得早归。
刚进院门,就看到容娡站在廊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身影单薄,竟有几分落寞。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容娡回头,看到是他,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轻声道:在想家。不知道家乡的水退了没有,那些街坊邻居……还活着吗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谢玹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忍。
他伸出手,想像在寺庙里那样扶她,却又顿住,最终只是递过去一块手帕,沉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容娡接过手帕,却没擦眼泪,反而抬头望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有公子在,我不怕。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谢玹的心尖。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竟有些移不开眼。
他忽然觉得,这个乱世里,有这样一个人等着自己,似乎也不错。
而容娡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得意。
她知道,谢玹这颗饵,她快要钓上来了。
变故发生在国君病危那天。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觊觎着那张空置的龙椅。
谢玹作为国师,手握重兵,成了各方拉拢或忌惮的对象。
府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容娡看着谢玹日渐凝重的神色,心里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她听说,镇守边关的靖王有意回京,此人手握兵权,勇猛善战,且极好女色。
若能搭上靖王,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出路。
谢玹虽好,却太冷,太克制,不像靖王那样,更容易掌控。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谢玹面前提起靖王,语气带着几分崇拜:听说靖王殿下英勇善战,平定了北方的叛乱,真是年少有为啊。
谢玹的脸色微沉,却没说话。
容娡见状,胆子更大了些。
她甚至托人给靖王府送去了一封信,暗示自己有意依附。
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谢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府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国君驾崩那天,京城血流成河。
谢玹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所有叛乱势力,包括那位野心勃勃的靖王。
当容娡听到靖王被杀的消息时,吓得浑身发抖。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小看谢玹了。这个男人看似清冷,实则心狠手辣,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
她想逃。
可还没等她收拾好行囊,谢玹就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染血的龙袍,一步步走进来,皂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外,国君的头颅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容娡吓得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谢玹丢开手中染血的剑,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一贯清沉的眉眼,眼尾竟晕开一抹薄红,像是染了血,又像是情动。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带着审视,带着占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想走他开口,嗓音带着一丝阴沉的低哑,想去找靖王
容娡浑身一颤,不敢说话。
谢玹走到她面前,弯腰,伸出如玉的长指,暧昧地箍住她的腰侧,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血腥和他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
孤在此,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再说一遍,想嫁谁
容娡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欲望和偏执,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
她以为自己在利用他,却不知早已落入他的掌心。
这个满身神性的男人,一旦动了凡心,竟比世间任何男子都要疯狂。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
谢玹看着她哭泣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占有。
容娡,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别想着逃了。你是孤的,这辈子,都只能在孤的掌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谢玹染血的龙袍上,也落在容娡苍白的脸上。
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这掌心了。
这个乱世里,她依靠美貌和算计得到的安稳,终究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
而那个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就是这牢笼的主人。
番外一:镜中影
容娡第一次在国师府的铜镜里看清自己的模样,是谢玹登基后的第三个月。
黄铜镜面被擦得锃亮,映出她一身繁复的宫装,金线绣的凤凰绕着肩头展翅,衬得本就纤秾合度的身段愈发惹火。
只是那双往日里总含着水光的眸子,此刻像蒙了层灰,没什么神采。
娘娘,陛下在偏殿等您用晚膳呢。宫女轻声提醒。
容娡抬手,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曾是她乱世里的救命符,帮她从流民堆里攀附上谢玹,从寄人篱下的孤女成了如今的贵妃。
可如今摸着,只觉得冰凉。
她还记得刚入宫时,谢玹虽占有欲强,却总在细微处留着分寸。
他会在她临摹他的字迹时,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教她运笔的力道;会在寒夜里把她冻得冰凉的脚揣进怀里焐着,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可自从他杀了国君,踏着血路坐上那张龙椅,某些东西就变了。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沉,像要把她吞进骨血里。
他不许她和任何男侍多说一句话,不许她踏出宫殿半步,甚至连她窗前那株刚抽芽的柳树,都因为她多看了两眼,就被他命人砍了去。
知道了。容娡淡淡应了声,转身往偏殿走。
谢玹正坐在桌前翻奏折,见她进来,随手把奏折推到一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灼热:今日新做的衣裳很衬你。
那目光太烫,容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屈膝行礼:谢陛下。
谢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最近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知道她怕他,可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她曾想投奔靖王,想到她眼里可能映出别人的影子,他就恨不得把她锁起来,让她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容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他的手掌扣在她的腰侧,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在想什么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颈窝,声音低沉,又在想怎么逃
容娡的身子猛地一僵,喉间发紧:臣妾没有。
没有谢玹轻笑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敢看朕
他的眼睛太黑,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偏执的占有欲。
容娡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地别过脸:臣妾……只是累了。
谢玹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她。
他想要那个在寺庙里扑进他怀里,眼波流转,带着算计却鲜活的容娡。
他松开手,声音放软了些:吃饭吧,菜快凉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谢玹没再逼她,只是不停地给她夹菜,把她爱吃的几样都堆到她碗里。
饭后,他没留她,让她回了寝宫。
容娡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想起逃难路上的日子。
那时候她吃不饱穿不暖,却活得像株野草,有拼尽全力活下去的韧劲。
可现在,她锦衣玉食,却像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连展翅的力气都快没了。
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容娡抬头,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是谢玹。
他就站在窗外,没进来,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尊沉默的石像。
月光落在他身上,给那身龙袍镀了层冷白的光,竟有了几分当年在寺庙里的清冷。
容娡的心莫名一动。
她忽然想起他登基那天,血洗皇宫后,他满身是血地闯进她的房间,把她死死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容娡,别怕,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那时候他的眼神,除了疯狂,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容娡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窗户。
谢玹没想到她会开窗,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一丝欣喜,却很快又掩饰下去,板着脸道:夜风凉,怎么开窗
陛下怎么不进来容娡看着他,轻声问。
谢玹的喉结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看看你睡了没有。
容娡忽然笑了。
这个站在权力之巅,杀人不眨眼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笨拙的时候。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很凉,还带着夜里的寒气。
陛下,她仰头看着他,眼波流转,竟有了几分往日的风情,天凉了,进来暖暖吧。
谢玹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那笑意不像从前那样带着算计,反而像温水,一点点漫过他的心。
他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或许他永远学不会放手,或许这金丝笼永远拆不掉。
但此刻,看着她主动伸出的手,谢玹忽然觉得,或许他可以试着,把这牢笼,变成她也愿意停留的地方。
铜镜里,映出两道交握的身影,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温柔了许多。
番外二:枕畔语
深秋的夜雨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的,像谁在耳边低语。
容娡蜷缩在锦被里,听着帐外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谢玹睡得很沉,大概是连日处理朝政累坏了,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在忧心什么。
她悄悄挪了挪身子,借着从窗缝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他的睡颜。
褪去了白日里的威严与阴沉,他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长睫浓密,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明明生得这样好看,偏生性子冷硬得像块寒冰。
可就是这块寒冰,在那个洪水滔天的日子里,给了她唯一的生路。
容娡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他的眉峰时,又猛地顿住,悄悄缩了回来。
她还是怕他。
怕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怕他说一不二的强势,更怕自己哪天不小心触怒了他,落得和靖王、和国君一样的下场。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恐惧里,又掺了些别的东西。
是他会在她咳嗽时,连夜让人去城外的药铺买她惯用的那味草药;是他会把她无意中说喜欢的那支玉簪,默默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是他明明不许她踏出宫殿半步,却会亲自陪着她,在御花园里一逛就是一下午。
这些细微的温柔,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让她心慌,却又忍不住贪恋。
睡不着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容娡一跳,她猛地抬头,撞进谢玹睁开的眼眸里。
他的眼睛在夜里格外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她的慌乱。
没、没有……她结结巴巴地说,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谢玹却掀开被子坐起身,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微凉的体温,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在想什么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在想怎么离开朕
容娡的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玹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哪样
把我困在身边,不许我见任何人,不许我离开……容娡的声音越来越低,您明明……明明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出身低微,满身算计,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像谢玹这样满身神性的人,本该厌恶她才对。
谢玹却笑了,笑声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朕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
容娡愣住了。
从在寺庙里,你扑进朕怀里的那一刻起,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他,朕就没打算放你走。
那时候他看到她眼里的算计,看到她故作柔弱的伪装,本该推开她,甚至可以像对待那些流民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可他没有。
或许是她眼里的水光太过潋滟,或许是她细柳般的腰肢太过诱人,又或许,是他早已厌倦了身边那些阿谀奉承、虚伪做作的面孔,反而被她这份赤裸裸的求生欲,吸引了目光。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把她留在身边,不过是觉得有趣。
可渐渐地,看着她为了讨好自己而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与倔强,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越来越紧。
直到她想投奔靖王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早已不是觉得有趣那么简单。
他想把她锁起来,想让她眼里只能看到自己,想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容娡,谢玹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朕知道你怕朕,也知道你心里有算计。可朕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容娡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占有,只有一片真诚,像深潭里的月光,清澈而温柔。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眼眶也莫名地有些发热。
可是……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谢玹打断。
没有可是。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强势霸道,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你是朕的,这辈子都是。但朕也可以是你的,容娡,只要你想要。
雨声似乎小了些,帐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容娡靠在谢玹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或许这金丝笼,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陛下,以后……别再杀人了。
谢玹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紧紧回抱住她:好,听你的。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不再想着离开,他可以试着,做一个不那么嗜血的君主。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
帐内的两人相拥而眠,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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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乱世依旧,或许前路坎坷,但此刻,枕畔的私语,足以温暖彼此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