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20岁的我,在18岁的他那句带着怯意的
哥哥
里,捞起了漂浮半生的自己
——
原来被需要,是存在最坚实的锚。
23岁的我,在21岁的他喊出千万遍的
老乔
里,触到了幸福的形状
——
原来需要一个人,是心脏最柔软的痒。
24岁的我,看着22岁的他转身的背影,才懂有些光注定要抽离。这一次,是他亲手掐灭了我的全世界。
正文：
雨丝斜斜地织着,乔见站在公寓楼下的香樟树下,指尖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萧易半小时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乔见,我们到此为止吧。
风卷着潮湿的空气扑在脸上,乔见猛地呛了口烟,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想起六年前那个同样下雨的午后,少年背着褪色的双肩包站在教学楼屋檐下,校服裤脚还沾着泥点,抬头看他时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那时的乔见不会知道,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的少年,会在他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也不会想到,自己看似阳光开朗的外表下,那颗因被抛弃而极度缺爱的心,会因为这少年而逐渐温暖,又再次冰封。
乔见
12
岁那年,被亲生父母以一句
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抛弃在孤儿院门口。从此,被丢下
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为了不被再次抛弃,他学会了用阳光开朗的笑容包裹自己,对身边的人都活泼有爱,仿佛从未受过伤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夜里,那种孤独和不安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同学,请问行政楼怎么走
少年的声音带着刚变声的沙哑,尾音却不自觉地翘起来,像只怯生生的小兽。
那时乔见刚满二十岁,正被无处安放的青春和深埋心底的不安搅得心烦意乱。他指了路,转身要走时被对方拉住衣袖。少年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转学证明,手指绞着书包带：我叫萧易,能不能……
麻烦你带个路
乔见后来才知道,萧易是大家族的接班人,从小就在父亲的高压统治下生活,一言一行都被严格管控,没有丝毫自由。那天,他受不了父亲又一次为了家族利益,强行安排他的人生,终于鼓起勇气离家出走,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这所学校。
教学楼长廊的窗户没关,穿堂风掀起萧易额前的碎发。乔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那些困扰自己的虚无感有了具象
——
就像此刻少年眼里的依赖,清晰得能映出他的影子。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是乔见从未体验过的,让他莫名地安心。
我叫乔见。
他听见自己说,跟我来。
那年秋天,萧易总像条小尾巴跟在乔见身后。图书馆里会悄悄递来热牛奶,篮球场上会抱着水等在边线,就连晚自习后黑漆漆的楼道,都能听见他轻快的脚步声追上来：乔见哥,等等我。
哥
这个字从萧易嘴里说出来,总带着点软糯的鼻音。乔见起初觉得别扭,后来却在无数个疲惫的深夜里,靠这声呼唤撑过难熬的时刻。他给萧易讲不会的数学题,替他挡掉难缠的学长,甚至在他被宿管阿姨抓住用违规电器时,谎称是自己放在学弟那里的。
乔见做这些,一方面是因为萧易的依赖让他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另一方面,也是他内心深处渴望被需要、害怕失去这份羁绊的表现。他怕自己不够好,怕萧易像亲生父母一样离开他,所以拼命对萧易好。
其实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乔见对萧易的感情早已悄悄变质。他会在萧易笑的时候,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嘴角；会在萧易生病时,紧张得手足无措,跑遍大半个城市为他买药。可他不敢说,他怕一旦戳破这层窗户纸,连现在这种朋友关系都维持不住,他承受不起被萧易拒绝的痛苦。
而萧易也对乔见有着别样的情愫。乔见的阳光开朗像一道光照进了他被高压统治的灰暗生活,乔见的保护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会偷偷在本子上画乔见的侧脸,会在乔见和别人谈笑风生时,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涩。但他同样胆怯,他觉得乔见那么优秀,身边应该有更好的人,自己配不上他,更怕说出喜欢后,乔见会疏远他。两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像守护着易碎的琉璃。
乔见哥,你真好。
萧易啃着乔见带回来的烤红薯,眼睛弯成月牙,有你在,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乔见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第一次明白
被需要
是种怎样的感觉。就像沙漠里的旅人遇见甘泉,他在萧易的依赖里,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坐标。而萧易,也在乔见这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和温暖,远离了父亲的高压,他才能像个真正的少年一样,肆意挥洒着青春。
三年时光在图书馆的灯光和篮球场的欢呼声里溜走。乔见毕业那天,萧易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来送他。金黄色的花瓣映着少年褪去稚气的脸庞,他把花塞进乔见怀里,声音闷闷的：乔见哥,以后不能天天跟你待在一起了。
傻样。
乔见揉了揉他的头发,想我了就来我租的地方。
出租屋在老城区的七楼,没有电梯。萧易真的每周都来,有时带点自己做的小饼干,有时拎着从家里偷拿的啤酒。他会窝在沙发上看乔见画图,看累了就枕着乔见的腿睡觉,呼吸声均匀得像春日午后的风。
乔见开始习惯加班回家时客厅留着的灯,习惯冰箱里永远有他爱喝的可乐,习惯睡前手机里那句
老乔,晚安。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萧易,就像向日葵离不开太阳。这份依赖,早已超过了最初被需要的满足,变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那颗缺爱的心,在萧易的陪伴下,渐渐被填满。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乔见因为项目失败被总监骂了整整一下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推开门就闻到糖醋排骨的香味。萧易系着他的卡通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点面粉：老乔,生日快乐！
餐桌上摆着小小的蛋糕,蜡烛的光跳跃在萧易眼里。乔见突然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和挫败都涌了上来。他一直以来的坚强外壳,在萧易面前瞬间崩塌。他走过去抱住萧易,把脸埋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萧易拍着他的背,手有点笨却很温柔：才不是。老乔最厉害了,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乔见晕乎乎地看着萧易的脸,突然觉得这三年不是萧易需要他,而是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少年当成了赖以生存的光。
萧易,
他借着酒劲轻声说,我好像……
喜欢上你了。
萧易的动作顿住了,眼里闪过惊讶,随即慢慢漾开温柔的笑意。他凑近乔见,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老乔,我也是。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照亮了两个交叠的影子。乔见终于明白,幸福不是被需要的满足,而是遇见一个人,让你甘愿卸下所有防备,承认自己也需要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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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相处。乔见会陪萧易去看画展,萧易会在乔见加班时去公司等他。周末他们会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手牵手逛遍城市的大街小巷。
生活里满是甜甜的小事。萧易知道乔见喜欢吃街角那家店的馄饨,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去排队买回来,看着乔见吃得津津有味,他就觉得无比幸福。乔见则会记住萧易无意中提过的每一件小事,在他生日时,把那些小愿望一一实现。
当然,他们也会有小争吵。有一次,萧易和同学出去玩,玩得太开心忘了告诉乔见,乔见等了他一晚上,电话也打不通,担心得不行。萧易回来后,乔见忍不住发了火,指责他不懂得照顾自己,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萧易觉得委屈,他只是一时忘了,乔见没必要这么凶。两人冷战了一天,最后还是萧易先服软,抱着乔见的胳膊撒娇：老乔,我错了,以后我去哪都告诉你,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乔见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消了,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下次注意。
萧易总爱抢乔见碗里的菜,乔见也总故意把他的可乐换成无糖的,然后在他气鼓鼓的眼神里笑着把自己的还给他。
老乔,等我毕业,我们就搬到有电梯的房子去住吧。
萧易趴在乔见的背上,声音含糊地说,我找份好工作,养你。
乔见笑着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他甚至开始幻想,他们可以一起组建一个真正的家,一个不会再让他感到孤独和被抛弃的家。
变故发生在萧易二十二岁生日的前一个月。那天乔见刚下班,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对方恭敬地说：乔先生,我们萧总想见您一面。
乔见跟着男人来到一家高档会所,包厢里坐着一个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他便是萧易的父亲
——
萧峰阳。萧峰阳上下打量着乔见,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屑,开门见山地说：我调查过你,孤儿,没背景没实力。你和萧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他,开个价。
乔见震惊于萧易显赫的家世,原来他逃离的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直视着萧峰阳：萧先生,我和萧易是真心相爱的,不是钱能衡量的。我知道我给不了萧易你能给的物质生活,但我能给他幸福,我相信我能做到。
萧峰阳冷笑一声：幸福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谈什么给别人幸福萧易是萧家的继承人,他的人生早就被规划好了,轮不到你这种人来捣乱。识相点就自己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会离开的。
乔见坚定地说,您是萧易的父亲,但感情的事,应该由萧易自己决定。
他相信萧易,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份自信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萧峰阳没再多说,只是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乔见一眼,便让他离开了。乔见走出会所,晚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但他内心的信念却更加坚定。
可他没想到,这份自信最终换来的却是萧易的离开。
萧易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乔见敲门进去,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国外一所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你申请了出国留学
乔见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萧易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嗯,录取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见追问着,他害怕又是一场不告而别。
我……
萧易咬着唇,乔见,我们不一样。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人生要走。
其实他心里清楚,父亲不会放过他,出国留学或许是父亲给的最后通牒,也是他暂时摆脱父亲控制的唯一方式,可他不能把乔见也拖进这复杂的家族纷争里。而且父亲告诉过他,只要他乖乖出国,就会好好照顾乔见,给他最好的生活,这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乔见的心沉了下去,像坠入冰窖。所以呢
我们到此为止吧。
萧易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乔见的心脏,我不想耽误你。
乔见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那个曾经追在他身后叫
乔见哥
的少年,那个说要养他的少年,怎么突然就变了他心底的恐惧再次浮现,他是不是又要被抛弃了自己当初的自信,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是因为出国吗
乔见问,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萧易沉默了很久,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他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用这个借口来推开乔见,这是他能想到的,对乔见最好的保护。
雨还在下,乔见掐灭烟蒂,转身走进楼道。电梯缓缓上升,映出他苍白的脸。打开公寓门,屋里还留着萧易的痕迹
——
沙发上他常盖的毯子,冰箱里他没喝完的牛奶,书架上他们一起买的书。每一处痕迹都像针一样,刺着乔见的心。
乔见走到阳台,那里曾摆着萧易种的向日葵。如今花盆还在,花却早就枯了。他想起萧易曾笑着说：老乔,你看它们多像我,永远朝着光的方向。
原来有些光,注定要走向更远的地方。而他这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终究留不住那朵向着太阳的向日葵。就像当年,他留不住亲生父母的脚步一样。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萧易发来的：对不起。
乔见看着那三个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没有回复,只是慢慢蹲下身,抱住了自己。他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小孩,蜷缩在角落,无人问津。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也敲碎了一个关于向日葵和狗尾巴草的梦。而这个梦里,藏着乔见从未说出口的渴望,和萧易无法言说的苦衷。
萧易离开后,乔见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试过像以前一样,用阳光开朗的笑容面对生活,但心底的空洞却越来越大。被抛弃的痛苦再次将他吞噬,他终究没能熬过这一次。
乔见蜷缩在冰冷的沙发里,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早已破碎的心。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亲密的人会说走就走,为什么那些温暖的承诺会像泡沫一样轻易破碎。萧易,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搬到有电梯的房子里吗你不是说要养我吗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想不通,那个曾经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
乔见哥
的少年,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他试图抗争,试图自救,他想拿起手机给萧易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按不下去。心里的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传遍了身体里的每个角落,让他动弹不得。
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面对萧峰阳时,自己是不是太过强势自信了。如果那时他收敛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让萧峰阳那么反感,是不是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或许可以去求求萧峰阳,给他一点施舍,一点可怜,让他见见萧易,让萧易救救自己。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乔见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做不到摇尾乞怜,哪怕这关系着自己的生命是否可以延续。
被别人抛弃两次,太痛了。第一次是亲生父母,第二次是萧易,这两次足以将他所有的勇气和希望都消磨殆尽。他自己放过自己一次吧,从来不强求才是自己以前信仰的生存准则。他抛弃自己一次,不给任何人造成麻烦,也算活得值得了吧。或许,这就该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三个月后,在一个同样下雨的午后,乔见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自杀了,身边放着那盆枯萎的向日葵。他很早就签下了器官捐赠协议,还在自杀前安排好了所有身后事,只是关于萧易的一切,他什么都没留下。
乔见死后两个月,萧峰阳才得知他自杀的消息。他皱紧眉头,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萧易知道,否则这几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远在国外的萧易,一直相信着父亲的承诺,以为乔见在父亲的安排下,过着很好很好的生活。但他还是很想念乔见,每天都会追问父亲乔见的情况。萧峰阳被问得不耐烦,又经不住萧易的对峙,只好承诺他,等三年留学结束,就同意他见乔见。
萧易信了,他靠着这个信念,努力完成了三年学业,也咬牙承受着父亲和家族给他的使命与枷锁。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早日回到乔见身边。
三年后,萧易满怀期待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城市。他第一时间就赶往乔见曾经住的出租屋,可开门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告诉他,这房子是他半年前租的,之前的住户早就搬走了。
萧易心里一慌,又去乔见以前的公司打听,却被告知乔见三年前就辞职了。他像疯了一样在城市里寻找乔见的踪迹,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乔见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萧易冲到家里,和萧峰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爸！乔见到底在哪你告诉我！
他红着眼,声音嘶哑。
萧峰阳看着情绪激动的儿子,脸色冰冷：我说过,他过着很好的生活,是你自己找不到而已。
不可能！
萧易怒吼道,他住的房子换了人,公司也早就辞职了,他怎么可能过得很好你是不是骗我乔见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是你毁了我们！
争吵过后,萧易心灰意冷。他用强硬的手段,一步步夺走了萧峰阳手中的权力,成为了像父亲一样冷漠、心狠手辣的人。可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乔见,他不相信乔见会这么绝情。乔见明明是一个那么热烈的人,把自己的爱、热情、善意都洒向世界,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直到这时,萧易才发现自己对乔见的了解少得可怜。他享受着乔见的爱意与付出,却从未真正懂过乔见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一次偶然的机会,萧易在处理一份关于器官捐赠的文件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
乔见。他的心猛地一沉,颤抖着手查下去,顺着线索找到了乔见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乔见笑得依旧阳光,可那冰冷的石碑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萧易最后的希望。他终于知道了所有真相,乔见早就不在了,在他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就永远地离开了。而自己,还傻傻地等了三年,靠着一个虚假的承诺支撑着。
萧易瘫坐在墓碑前,泪水无声地滑落。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乔见的笑脸,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触感,那笑容定格在过去,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绽放出真实的暖意。
乔见……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不等我
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可他浑然不觉。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闪过和乔见在一起的画面。他想起乔见阳光的笑容,想起乔见温柔的关怀,想起两人争吵后乔见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想起自己离开时乔见眼中的失落与痛苦。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恨自己当初的懦弱,恨自己没有勇气反抗父亲,恨自己轻信了父亲的谎言,更恨自己从未真正理解乔见的不安与恐惧。
他一直以为乔见是坚强的,是永远阳光开朗的,却忘了乔见也曾被亲生父母抛弃,那颗看似强大的心其实脆弱不堪。他享受着乔见的爱意与付出,却从未想过乔见也需要他的守护,需要他坚定的承诺来驱散心底的阴霾。
是我错了……
乔见,我错了……
萧易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我不该听父亲的话,不该离开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为我们反抗过,努力过,所以才对我失望了
他不懂,乔见什么都没留下,是不想让他困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还是真的对他彻底失望了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让他痛彻心扉。
他想起乔见曾说过,向日葵永远向着光的方向。可他这朵向日葵,却亲手推开了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如今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忏悔。
不知在墓碑前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萧易才缓缓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乔见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决绝。
乔见,我会记住你。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定。
离开墓园后,萧易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脸上总是挂着冰冷的表情,处理家族事务时手段更加狠辣无情,比父亲萧峰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成了一个真正没有温度的上位者,一个只为家族利益而运转的机器。
下属们都怕他,觉得他冷漠得像一块万年寒冰。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层坚硬的外壳之下,藏着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藏着对乔见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他依旧住在那座豪华的别墅里,却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他后来费尽心思找到的,唯一一件和乔见有关的东西
——
一支乔见用过的画笔。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人打开抽屉,握着那支画笔,仿佛还能感受到乔见残留的温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乔见画画时专注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会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可那笑意很快就会被浓浓的悲伤取代。
他拼命工作,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试图让自己忘记乔见,忘记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可无论他怎么做,乔见的身影总会在不经意间闯入他的脑海。看到向日葵,他会想起乔见；吃到馄饨,他会想起乔见；走过曾经一起逛过的街道,他会想起乔见……
乔见就像一道刻在他心上的烙印,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磨灭。他成了别人眼中呼风唤雨、冷漠无情的萧总,却永远被回忆束缚在原地,困在那个有乔见的过去里,再也走不出来。
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和财富,可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最想要的,那个能给他温暖、能让他感受到幸福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会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知道,乔见曾像阳光一样照亮过他的世界,可现在,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他终究还是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人,甚至比父亲更冷漠,更孤独。只是这份孤独里,多了一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一份刻骨铭心的思念。乔见,成了他一生无法摆脱的执念,成了他冰冷人生里唯一的光,却也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