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志来了。”杨千峰放下漆刷,用布擦了擦手,“你看这柜台的样式,按你说的改了改,是不是更方便?”
苏棠走近查看。
原本设计的高柜台被截矮了一截,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既方便顾客挑选衣物,又能让人一眼看清铺子里的陈列。
她满意地点头:“挺好,辛苦你们了。”
几人又聊了几句装修细节,转眼就到了午休时间。
苏棠拎着从饭店打包的午饭回到店铺,刚迈进门,就听见隔着一层薄墙的后门处,传来杨千峰三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她本不想偷听,可风里飘来的几个词却让她脚步一顿——
“黑市那边最近查得紧,霍队让咱们盯紧点,说是有批‘货’要走渠道”是王玄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杨千峰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比平时沉了几分:“少多嘴,干活的时候别想这些。霍队交代的事,咱们照做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杨队,我就是觉得邪门,那批货明明说好走陆路,怎么突然改水路了?”邓梁的声音透着困惑,“我们好不容易才查到”
“闭嘴!”杨千峰低喝一声,“问那么多干什么,听从指挥就是了!下午把铺子的后窗封严实点,别出岔子。”
后面的话,苏棠没再听,她默默走到门外坐下,啃着玉米饼,心里却泛起波澜。
黑市、“货”、渠道这些词让她想起霍时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他最近又忙碌起来的痕迹
苏棠捏了捏手里的玉米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她没有探究的欲望,掺和这些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苏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吃完午饭后,和三人说了句:“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忙你们的。”
杨千峰三人客气地应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苏棠一边盯着装修剩下的细节,一边在镇上打听会做衣服的妇女。
一切顺利,没几天,苏棠就找了两个人。
一个叫刘桂芳,四十来岁,据说以前在县服装厂待过,后来厂子解散回了乡,手上的活计又快又好;
另一个叫周敏,二十出头,读过几年书,不仅算数利落清楚,还会点缝补的手工活,正好能看店记账。
两人一听苏棠开成衣铺,给的工钱也实在,当场就应了下来,约定等铺子装修好就来上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二月初。
铺子里的油漆味散得差不多了,墙面刷成了干净的米白色,靠窗的位置摆了个小沙发,供顾客试穿衣服时休息。
苏棠花了大价钱,买了台新式缝纫机,期间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缝纫机的购买券。
开业前,刘桂芳和周敏提前三天就来了。
苏棠带着她们赶制成衣,裁布、锁边、缝制,铺子里缝纫机“哒哒”声不断。
到开张前一天,铺子里已经挂起了近二十套成衣,大多是年轻姑娘穿的裙子。
灯芯绒的a字裙,湖蓝色卡其布的背带裙,粉色碎花棉布的连衣裙全是新款式。
男人和小孩的款式少些,各做了两件样品:男人款是深灰色毛料中山装;小孩款则是藏青色棉布小褂,配着同色灯笼裤。
二月初三,天刚蒙蒙亮,苏棠就带着刘桂芳和周敏来铺子开门。
“苏老板,这红绸布挂哪儿?”周敏举着块红绸,眼里满是兴奋。
苏棠指了指门框:“就挂门楣上,再把‘锦绣春成衣铺’的牌子钉上去。”
牌子是杨千峰帮忙做的,黑底白字,边缘刻着简单的花纹,看着既朴素又大方。
周敏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红绸系好,牌子也钉得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