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窗纸泛着层青白,像蒙了层薄霜。
苏棠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屋里静悄悄的。
三个孩子估计睡得正沉。
她动作极轻地披衣下床,摸黑走到炕尾的木箱前。
木箱锁早就坏了,她直接掀开盖子。
里面是叠放整齐的布料,和之前定好的画稿订单。
指尖抚过光滑的布料,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苏棠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布料和纸样瞬间从箱底消失,稳稳落在了空间里。
她很少动用空间存放东西。
一是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二是除了必要,她不想太依赖空间。
院门外的雪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咯吱作响。
苏棠裹紧棉袄,借着微弱的天光往院墙上看。
雪絮还在飘,落在她发间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脚下的路滑得厉害,苏棠走得又稳又快。
确认四下无人,她加快脚步往王婆子家赶。
王婆子家在村子最东头,三间土坯房有些破烂,院墙塌了半截,风雪直往里灌。
苏棠走到院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谁啊?”屋里传来王婆子苍老的声音。
“王婆,是我,苏棠。”她压低声音。
屋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婆子披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头发乱糟糟的,眼里还带着红血丝,显然是没睡好。
“苏丫头?这么早,你咋来了?”王婆子把她往屋里拉,语气里满是惊讶,“快进来,外头冷。”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煤烟味扑面而来。
苏棠刚进去,就看见炕边蜷缩着个姑娘,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两条歪歪扭扭的辫子。
她睁着双不符合年龄的懵懂大眼睛瞅苏棠。
“这是你闺女?”苏棠轻声问。
王婆子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昨晚刚从卫生院接回来的,医生说退烧了,没啥大事,吃了药,睡两天就好了。”
她说着往灶房指了指,“她爹在里屋躺着,动弹不得。”
苏棠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把篮子放下,开口说:“王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点事的。”
王婆子暗黄的眼神满是紧张,她搓着手道:“你说,是不是队里又为难你了?我想了好几夜,要是队里刁难,我”
“不是为这个。”苏棠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了张五块的票子,放在炕桌上,
“前阵子我接了点活,要做十二件衣服,布料我都备好了,就是时间紧,七天就得交货。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这活?”
她看得出王婆子心善,也实在缺钱,所以才敢第二次找上门。
果然,她这话一出,王婆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王婆子看着那五块钱,嘴唇哆嗦着:“苏丫头,你你没跟我开玩笑?”
“当然没有。”苏棠看着她,“这是定金,做完了我再给你十块,总共是十五。”
王婆子猛地抓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得像砂纸,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愿意!我咋能不愿意!苏丫头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之前都这样了,你还愿意再叫我帮忙,我”
她男人摔断腿后,家里就断了主要进项。
闺女傻,队里分的粮食还不够塞牙缝,这几年全靠街坊邻居接济。
前几天闺女病了,钱也全花光了,她还愁得不知道怎么办
苏棠拍了拍她:“王婆,你先别急着谢我。这活能接,但有几个规矩你得听我的。”
王婆子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我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