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该逼着她去队部说实话,让她跟我一起受罚?”
王婆子不说实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确实不厚道。
可她说实话,除了把自己搭进去外,对苏棠无任何意义
况且王婆子也亲自上门道歉,表明了自己的苦衷。
苏棠愿意欣然接受,也是因为她手上还有十二个订单,需要王婆子帮忙。
不过,这一次她需要小心点,不能再被发现了
“我没这么说。”霍时直起身,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
他步子迈得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直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雪的冷意漫过来。
他垂眸扫过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油纸包。
苏棠把馒头往身后藏了藏,语气中,多了丝防备:“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看你打算怎么咽下这口气。”霍时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那点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显眼,像雪地里落了点朱砂。
苏棠撇了撇嘴,心里嘀咕。
你自己都藏着事,不让我知道。那我打算怎么做,也不关你的事。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苏面上不显,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故意反问,
“难不成让你还能帮我给队里施压,让我不用当着全村人的面检讨?”
霍时低低地笑了声,那笑声很轻,像落雪砸在枯枝上,转瞬就没了。
可苏棠却觉得那笑意顺着空气漫过来,缠得她耳根发软。
“我就是个普通社员。”他说,“没那么大能耐。”
他侧身往屋里回,经过她身边时,衣摆带起一阵风,拂过她手背。
苏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他的背影。
宽肩窄腰,灰色绒衣贴在背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苏棠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霍时漫不经意地语调传来。
苏棠回过神,在心里“切”了声。
不帮忙,说的还全都是废话!
霍时进了灶房,正弯腰往灶膛里添柴。
此时,目光沉静地回头看她,火光在他眼里跳跃。
苏棠进门,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钱够罚吗?”霍时忽然开口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苏棠:“”
这家伙又在嘲笑她
苏棠咬了咬唇,把到了嘴边的火气强压下去,语气硬邦邦的,尾音却不自觉泄了点软:“反正,够罚两三回了!”
灶膛里的火光忽然“噼啪”一声爆响,溅出的火星落在柴灰里,转瞬便灭了。
霍时望着她气闷的样子,眼底那点笑意又深了些。
他没再接话,只把刚添进去的松木往里面推了推。
突然起来的沉默,苏棠心里觉得不自在,攥着油纸包的手指松了松。
霍时正看着她,火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够罚两三回?”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看来确实挣了不少钱。”
苏棠轻哼了声。
露出一副用得着你说的神态。
霍时起身,朝她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却骤然缩短。
苏棠往后退了两步。
他忽然低声:“都不用我操心了。”
苏棠有些不明所以。
霍时绕过她,走出灶房。
他道:“我出去一趟。”
丢下这句话,霍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留下一串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融进风雪里。
苏棠站在原地。
“出去?这时候出去做什么”她小声嘀咕了句。
苏棠望着那串逐渐模糊的脚印,忽然想起他刚才那句“都不用我操心了”。
那仿佛欣慰的语气
她冷哼一声,把油纸包往灶台上一放,转身去添柴。
说的谁要你操心似的
三天后的清晨,雪停了,天却阴得厉害,风卷着残雪在墙角打旋。
霍家,静悄悄的。
饭桌上,三个孩子神色异常沉重。
苏棠看着比以往都要丰盛的饭菜,表情有些古怪。
三个孩子早早爬起来,赶了趟早市,天不亮就买了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回来。
煮了瘦肉粥,又做了锅饼,还有半盘炒得喷香的半肥肉。
等苏棠慢悠悠起床,看到的就是这一桌子的早饭。
“今天过节了?”苏棠说着,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