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家在村东头。
苏棠领着霍星临到时,表情微顿。
面前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院墙塌了一半,门口堆着些干枯的柴火,厚厚的积雪,堆满地。
苏棠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来,眼里满是警惕:“你们找谁?”
“是王婆子吗?”苏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是苏棠,想找您做些活计。”
王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面庞稚嫩的霍星临。
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却还是沙哑着嗓子问:“做什么活计?我这儿怕是做不了精细活。”
王婆子拉开门,让苏棠两人进来。
“您先看看。”苏棠从布包拿出画稿,“就这种裙子,款式不难,上面都标清楚了。”
王婆子接过画稿,苍老的面容上,没多少情绪变化。
画稿上的裙子样式新颖,领口和袖口都有别致的花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新款式。
但也仅持而已
王婆子把画稿递了过去,摇头拒绝,“我老头子在床上躺着,闺女也病了,要我照顾,没时间”
“您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把布料送过来,您在家做就行。”苏棠看出了她的顾虑,“工钱按件算,一件一块,我一共需要做七件,五天内要是能做出七件,额外再给两块的加急费。”
这价钱,她原本也打算开给张萍母女的,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件一块?!
这价钱可不低。
王婆子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了几分。
她的手微微一抖,抬头看着苏棠,眼里多了丝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苏棠点头,“只要您能做出,我满意的效果。”
王婆子的视线重新回到画稿上,捏了捏有些发颤的手。
屋里是躺在床上呻吟的丈夫,已经病得哭不出声的女儿。
她需要钱
王婆子没有犹豫,立马应了下来:“接!我接!”
她有些暗黄的眼睛,微微泛红:“我能做,屋里有两件我前几天刚做的,我去拿出来给你瞧瞧。”
王婆子说着,扭身进去,没一会儿拿出两件灰色衬衫出来。
从整齐的袖口和衣边,能看得出,王婆子的手工确实可以。
苏棠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可以的,料子什么的我也拿了过来。”
她把画稿连同布料,一并递给王婆子。“尺寸,纸上写着,您看看哪里有问题,可以现在问我。”
王婆子布满皱纹、灰黑的手掌,滑过丝滑的面料,神情认真地看完画纸,表示没有问题。
两人正说话,屋里忽然传出一阵细碎的咳嗦声。
声音越来越大,王婆子表情微变,匆匆把东西放下,小跑着进了屋。
没一会儿,屋里传出拍打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咳嗽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星临,仰头看向苏棠,开口解释:“王婆她男人去年扛稻谷去晒谷场的时候,没站稳,从坡上滚下,才摔断的腿。”
苏棠回头,疑惑:“看王婆的年纪,她男人岁数应该也差不多,怎么这把年纪了还去扛稻谷呢?”
王婆看起来都五十多岁了
霍星临垂下眼,声音放轻:“王婆就一个闺女,说是小时候生病烧傻了。”
话到这里,多的也不用多说。
痴傻的女儿,只能靠年迈的父母养活
等王婆出来,苏棠付了两块钱定金,又领着霍星临离开。
订单有了着落,苏棠放下心,注意力重新回到,做吃食去摆摊上。
虽然一天下来,挣不到几个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苏棠一点不嫌多。
第二天按时摆摊收工,回去的时候,忽然想起苏胜“解毒”的事。
她随手在路边摘了把野草,路过苏家时,丢了过去。
杨秀娥看着这随处可见的“解药”,差点气得当场昏死过去。
“用这个烧水喝十天,再用土灰敷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好了。”苏棠镇定自若地说。
随后,迎着母子俩凶狠的目光,慢悠悠离开。
苏棠从苏家的巷口出来,冷风卷着刺骨的寒意袭来。
她拢了拢衣襟想往家走,肩膀忽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力道不轻,撞翻了她手臂的竹篮。
“对不住对不住!”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苏棠稳住身形回头,看清来人,她脸上表情微顿住。
身后站着两个年轻姑娘。
苏棠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穿碎花棉袄、梳着齐耳短发,眉眼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