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踩着薄雪往家走时,天已经擦黑了。
村口的老槐树在暮色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寒风卷着碎雪往衣领里钻。
苏棠推开院门,看见三间土坯房黑着灯,只有东屋的窗纸上透着点微弱的月光。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往窗沿往里瞧,三个孩子挤在土炕上睡得正香。
霍星临把胳膊搭在霍星野身上,霍星遥的辫子散了半根,碎发贴在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上。
霍星野最不老实,半个身子探在被子外面,一只胳膊抱着熟睡的小狼崽,嘴角还挂着点晶莹的口水,像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苏棠拍了拍身上的雪,往灶房方向去。
灶台里燃着微弱的火光。
苏棠一走进去,就闻到了股淡淡的米粥味。
粗瓷碗里扣着两个窝窝头,旁边的小碟子里盛着半碟咸菜,还有小半锅的白米粥。
看着灶台前的东西,苏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估计是三个孩子见她回来得晚,还特意给她留了晚饭
噢不对,看这分量,应该还给霍时留了。
也就是说,霍时还没回来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苏棠不免又要头疼起来了。
她也没什么胃口,随意糊弄了两口,跑到井边,洗了把脸。
冷水激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回到房屋,苏棠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油灯下,把今天从林卫东那换来的布料一股脑倒在炕上。
粗棉布、细麻布、水红色的碎花布五颜六色堆了小半炕,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从炕尾的木箱里翻出用油布包好的设计图,一张张摊开。
有给小丫头做的带襻扣的小袄,有给年轻姑娘做的新款式连衣裙,有给汉子们穿的耐磨短褂,还有适合村里妇女的斜襟衫子
这些样式都是她根据这个年代的审美改的,既不显得出格,又比供销社卖的那些多很多巧思。
“这块水红布做小袄正合适,颜色亮,孩子穿了喜庆,正好快过年了,估计会好卖”苏棠拿起那块细棉布,在图纸上比了比,又把粗麻布往短褂的图样上凑,
“这麻布够结实,做十件短褂应该不成问题。”她一边念叨一边往纸上记尺寸,笔尖在糙纸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
正算着,院门外忽然传来几声狗吠。
苏棠手一抖,铅笔尖在纸上戳了个窟窿。
她屏住呼吸听了听,外面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动静,想来是野狗路过。
可能是白天的事情太刺激了,她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两个逃犯的影子。
那硬邦邦的电子元件还在竹篮里躺着
苏棠顿了顿,起身把设计图和布料都收进木箱,上好锁。
顺手把竹篮里藏着东西,扔进空间。
最后打了盆温水,洗漱收拾一翻,又往炕洞里塞了把柴火,才吹灯躺下。
后半夜,等确定外边真的没动静了后,苏棠才悄悄进了空间。
呈现在眼前的是六块熟悉的黑黄土地,泉眼汩汩地冒着水,比昨天又涨高了小半指,清澈的泉水漫过青石台,在边上积了个小小的水洼。
在她这几天不懈的努力下,原本的四块地,已经扩展至六块地。
荒芜的黄色地块,也正向肥沃的黑土延伸。
地里的三棵山参长得正旺,须子似乎比昨天看着的更长了些,参体上的纹路也更清晰了些。
旁边的红薯藤蔓绿叶爬得满地都是,紫皮红薯从土里探出头,还有几丛绿油油的野菜,生机勃勃。
她蹲在泉眼边掬了捧水,凉丝丝的顺着指缝流走。
空间里四季如春,要不是怕被发现,她真想往空间里搬张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她不敢轻易尝试
“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多赚点钱”
苏棠低喃了句,重新把目光放在地里的三根山参上。
她手上的现钱,是一分也没有了。
剩下的这三根山参年份很短,也没种多少天,要是挖去卖
“估计不超过十块钱”苏棠蹲下身,摸了摸山参的叶子。
她思来想去,最终放弃了拿山参去卖的想法。
目前手头虽然紧,但是还没急到那个程度。
之后做生意,估计用到现钱的地方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