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像被冻住的麻雀,呆在原地。
灶房飘来的红薯甜香混着雪后的寒气,在院子里绕了个圈,才钻进每个人的鼻尖。
“发什么呆?”苏棠抬手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红薯该凉了。”
霍星临最先回过神,从苏棠身上略过的眼神,明显顿了下,才牵着妹妹的手往灶房走。
他那双深黑的眼睛,此刻竟藏着点犹豫,像是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走吧,锅里的粥还温着。”
霍星野没动,他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又扭头看苏棠,小眉头拧得像团乱麻。
他眼底的震惊毫不掩饰,虽然知道这女人变了很多。
可面对她的亲弟弟苏胜,和她以往,完全是两副面孔。
这要是换作以前,她见了苏胜上门,早堆着笑把人往屋里请。
还要转头就翻箱倒柜,找钱塞给苏胜,顺带把他们三兄妹恶狠狠骂一顿,什么“赔钱货”、“扫把星”,挡了她娘家的财路,等等一系列。
可刚才
她一脚把苏胜踹出门时,脚腕带起的雪花,都透着一股利落的狠劲。
哪有半分过去那副谄媚样子?
“你刚才”霍星野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点发颤,“真的让他中毒了?”
苏棠正往灶房走,闻言回头看他。
晨光从青灰色的云层里漏下点微光,刚好落在她脸上,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瞎说什么呢?他自己中的毒,关我什么事。”她挑了挑眉,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
霍星野捂着嘴,缩了缩脖子,接着摇摇头说:“不、不是,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怎么解他的毒?”
除非是自己下的毒吧
不然怎么会知道解毒的办法?
他偷偷瞄了眼灶房门口的霍星临,见大哥也在看自己,两人眼神撞在一起,一个若有所思,一个满是好奇。
“书上看的。”苏棠随口胡诌。
灶房里暖意融融,铁锅里的白米粥咕嘟冒泡,黏稠的浆汁贴着锅壁转了圈,散出清甜的气息。
霍星遥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小口小口啃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棠。
苏棠盛了四碗粥,刚把碗放在灶台上,就听见院门外的哀嚎声弱了下去,想来是苏胜疼得受不住,终于滚了。
她端起一碗递给霍星遥,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接了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轻得像雪花落地。
苏棠没太在意,把另外两碗推给两个男孩,自己端起最后一碗,坐在灶门前的小板凳上喝了起来。
白米粥熬得很稠,能看见完整的米粒沉在碗底。
霍星临捧着碗,手指捏着粗瓷边缘,指节微微发颤。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粥碗里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苏棠的眉眼。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时,灶房里的三个孩子还没动多少。
霍星临捧着碗,眼神落在粥里沉浮的米粒上,像是在琢磨什么。
霍星野咬着筷子,目光时不时往苏棠身上瞟,小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只有霍星遥,小口小口地啜着粥,睫毛上沾着水汽,倒是三人里吃得最专心的一个。
“我吃好了。”苏棠擦了擦嘴,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
铁锅底下的炭火还旺着,她往灶膛里添了两块柴,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把她的侧脸映得暖融融的。
霍星临这才回过神,低声催促弟妹:“快吃,粥要凉了。”
他自己也端起碗,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粥喝了个精光。
苏棠洗完碗,转身从墙角拖出一个半旧的木箱。
箱子半掩着,她随手推开。
箱子里铺着层干稻草,拨开稻草,底下露出十几个圆滚滚的红薯,表皮冲洗得干干净净,是紫红的亮色。
这是上次从空间挖出来,剩下的一小半,没用完。
“这红薯真大”霍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
他记得,村里种的红薯多半是土黄色,个头瘦小,淀粉多甜味少,煮出来面面的,算不上好吃。
可苏棠在山上挖的这些,表皮泛着红紫色,个头匀称,沉甸甸的,又甜又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