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隐约觉得不对劲。
星遥性子怯,但很听话,这么久没回来
她往院门外望了望。
雪后的日头虽亮,风里却裹着刺骨的寒意。
“星野,你给我带一下路,去小花家看看。”
苏棠说着,顺手抓起墙边的旧围巾往脖子上一绕。
霍星野瞪着眼睛,看着略显急切的苏棠,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说道:“星遥知道回家的路啊”
“快来!”苏棠语气重了几分。
霍星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小花家在东头巷子,不是很远。”
他小跑着跟在苏棠身后,小脸上多了几分担忧,“星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别瞎说。”苏棠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慢。
东头巷子离霍家不算远,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可一路问了几个晒太阳的老人,都说没见着两个小姑娘往回走。
到了刘家院门口,老远就听见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哭嚎和男人的怒骂,男人的声音,像头被惹急的野兽在嘶喊。
苏棠的心猛地一沉。
霍星野好奇地往前凑,被苏棠扯了扯后衣领。
“爸!你别打妈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屋里传出来,听得人揪紧了心。
苏棠没犹豫,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
院里的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屋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晃悠着,屋里混乱的景象闯入眼中。
一个穿着旧棉袄的男人,满身酒气,正骑在女人身上,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下往女人脸上扇,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污言秽语。
“丧门星!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把工作弄丢了!老子养着你们娘仨喝西北风啊?”
被打的女人蜷缩着身子,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嘴角淌着血,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只是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拉着男人的胳膊,哭得满脸通红:“爸!你喝醉了!别打了!”
地上散落着几个摔碎的粗瓷碗,几片布料被踩在脚下,其中一块蓝底花色的料子看着眼熟,像是镇上供销社卖的那种细棉布。
布料旁边还放着个针线笸箩,里面滚着几枚银针,一件没缝完的小褂子被扯得变了形,针脚细密整齐,看得出来手艺不差。
“刘叔,你这是干啥?”
苏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像块冰投进滚水里,屋里的动静瞬间停了。
刘国山醉眼朦胧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苏棠,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蛮横的凶相:“你是谁?我教训我婆娘,关你屁事!”
他晃悠悠站起身,手指直指着苏棠,一脸嚣张。
苏棠没进屋,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里的狼藉,最后落在刘国山身上。
这男人她有点印象,是村里有名的酒蒙子,平时游手好闲,全靠老婆张萍在镇上厂子的活计养家。
看样子,是厂子裁人,张萍被辞了。
没了收入,供他吃喝,张国山就发了疯打人。
“星遥呢?”
苏棠没搭理他,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霍星遥的身影,心提了几分。
十六七岁的刘红英,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指着里屋:“星遥、星遥在里屋躲着呢,吓着了”
苏棠松了口气,对霍星野说:“去把你妹妹带出来。”
霍星野点点头,踮着脚从刘国山身边绕过去,掀开里屋的门帘钻了进去。
没一会儿,就牵着个小脸煞白的小姑娘出来。
霍星遥眼睛红红的,看见苏棠眼泪一下子滑了出来,扑进她怀里,不敢哭出声。
“不怕了,咱们回家。”苏棠拍着她的背安抚。
视线落在屋里,头发凌乱,浑身是伤的妇女张萍身上。
从地上散落的布料、针线心里大概有了数。
张萍会做衣服,手艺看起来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