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我去哪了
她抬起眼,正对上霍时的目光。
“我在生产大队,没走远。”
霍时神色如常,毛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利落的锁骨。昏暗的灯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片浅影。
“我去服装门市部转了转。”苏棠挪开视线,“想找些针线活的门路。”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为了挣钱吗”
霍时没接话,只瞥了眼竹篮里那几张糙纸和零碎布头,转身往灶台去了。
铁壶放在炉上,他添了块煤,火苗“轰”地窜高些,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愈发分明。
苏棠扭头,看着他宽肩微沉的背影。
毛衣被炉火烘得泛起层薄暖,勾勒出腰侧利落的线条,连带着那截露在外面的腕骨都像是镀了层柔光。
“星野,带妹妹去洗脸。”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炉火的噼啪声,听不出情绪,“洗完回屋睡觉。”
霍星野愣了下,连忙应声,拉着霍星遥往水缸那边走。
霍星临也默默拿起红花油,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房间挪,经过苏棠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看她。
堂屋里只剩两人,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
苏棠把空碗放在桌上,刚要起身,就见霍时提着烧好的热水过来,倒进旁边的木盆里。
水汽漫上来,模糊了他低垂的眼睫。
“洗洗手。”他说,把木盆往她面前推了推,水温刚好不烫。
苏棠的指尖刚伸进水里,就听见他又道:“脚也泡泡。”
她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为什么”苏棠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嗯?”霍时微微扬眉,尾音轻得像雪。
苏棠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脱了鞋。
湿冷的布料离开脚时,竟有种卸下重担的松弛。
苏棠的脚刚放进温水里,就见霍时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抱着个旧木箱出来。
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蜷着只巴掌大的小狼崽。
毛色灰扑扑的,后腿缠着布条,正是苏棠前些天从山上捡回来的那只。
小家伙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耳朵动了动,挣扎着抬起头。
看见苏棠时,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透着股亲昵。
苏棠一顿。
“嗷呜!”
小狼崽却突然炸毛,对着霍时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霍时面不改色,将木箱轻轻放在苏棠旁边的凳上,指尖在狼崽头顶敲了敲:“安分点。”
小狼崽像是被他的气场镇住,立刻缩了缩脖子,往苏棠那边挪了挪。
小脑袋蹭着木箱边缘,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棠忍不住笑了,伸手抚上狼崽毛茸茸的背:“倒是机灵。”
“这小东西,是你从山上捡的?”霍时询问,看着小狼崽亲昵地蹭着苏棠纤细的手。
苏棠点头:“嗯,前几天在山脚下碰见的,受了伤,看着快要冻死了。”
却听见他语气平淡地说,
“狼崽养不活,扔了吧。”
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那不行!”苏棠脱口而出。
都救回来,怎么能说扔就扔。
霍时垂眸看她,嘴角似乎勾起个极浅的弧度,快得像错觉:“那就好好养。”
“厨房窗户关不严,夜里冷。”
他的目光落在狼崽受伤的腿上,语气平淡,“放在堂屋,离炉子近点。”
苏棠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连这些都留意到了。
“知道了。”她低声应着,指尖划过狼崽柔软的毛。
霍时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睫毛长而密,像蝶翼般轻轻颤动。
那个怯懦又贪婪,胆小得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是冒着风雪去上山捡狼崽、去黑市倒卖东西
“早点睡。”
霍时留下这么句话,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经过木箱时,小狼崽又冲着他低低地吼了声。
他脚步未停,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