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回屋翻出个旧竹篮。
篮子边缘有些磨损，平日里堆在墙角积了层灰，她用布擦了擦，倒也还结实。
院里的雪被风卷着打旋，她往棉袄里缩了缩脖子，又找出块旧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墙面靠着的砍柴刀，她拿起来掂量了下，又在磨刀石上蹭了蹭。
虽然笨重，但胜在刀刃锋利。
一切准备妥当，苏棠推开院门。
村道巷口，静悄悄的。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了，不是农忙时，天气又冷，家家户户没事干，基本都窝在被窝睡懒觉。
后山的方向，隐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远远望去像头蛰伏的巨兽，山尖被白雪覆盖，倒比近处看着更显苍茫。
苏棠深吸口气，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山边走。
脚下的雪咯吱作响，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偶尔有几只麻雀从枝头惊起，扑棱棱地掠过树梢。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往年被人踩出的小路早被大雪埋了，她只能凭着感觉，往松林密集的地方摸索。
手指悄悄抚过竹篮边缘，一丝淡绿色的异能顺着指尖蔓延开，像层薄纱裹住周身。
这是她在末世时便有的诀窍，靠异能感知周围植物的气息，避开有毒的植被，更快找到可食用的草木。
异能经过一天多的休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随着她的消耗使用，异能的操控，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没走多久，异能就传来微弱的波动。
她拨开半人高的积雪，发现底下压着片深绿色的叶子，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是几株野菜的幼苗。
苏棠小心地挖了几株，指尖的绿光闪过，幼苗被收进空间。
空间里的两块地湿润肥沃，红薯的叶片青翠茂盛。野菜暂时没地方种，只得搁置在一旁。
有了发现后，苏棠的脚步轻快了些。
越往深处走，雪越厚，偶尔能看见动物留下的脚印，有大有小，像梅花似的印在雪地上。
她没忘记霍时说的陷阱，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用木棍探探前路，生怕踩空。
一路下来，野菜、野果倒是摘了不少，但多的就没有了。
异能也没感应到附近有什么特殊的植物。
苏棠吐了口热气，看了眼天色，思索着要不放弃，预备回去了。
忽然，异能传来一阵强烈的感应，她循着气息拨开一丛灌木。
松树下的雪地里，出现一片暗黄色的东西。
苏棠扒开积雪。
竟是一株冻得发硬的山参！
看着年份不长，可在这年代，却是稀罕物。
苏棠眼睛被风雪迷得微红，正要伸手去摘，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松树下，有个不起眼的绳结埋在雪里，露出半截麻绳。
她心里一凛，想起霍时说的铁夹子，忙用木棍拨开积雪。
果然看见了个锈迹斑斑的铁夹子，齿口锋利，闪着冷光。
苏棠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绕开陷阱，又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窣声。
她瞬间矮身躲到树后，只见两只灰兔正啃着灌木的嫩芽。
下一瞬，苏棠眸光骤然亮起。
灰兔旁边的岩石缝里，泛着暗黄色的植株，根茎粗壮，凸起的芦头。
是好几株的山参！
苏棠发出的声响，把灰兔惊跑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几株山参挖出来，连带着周围的泥土一起收进空间。
整整挖了五株山参。
苏棠心情大好。
空间种的东西越多，升级越快。像这种稀有的植株，放进去种，会比普通作物的效益更高。
时间差不多了，苏棠便打算收手回去。
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一旁的树梢，堆积在上方的雪，簌簌往下落，发出一阵闷响。
也正因这一声响，不远处忽然传来“呜呜”的低鸣，像幼兽的哀求声。
苏棠握紧柴刀摸过去，只见一棵老松树下，厚厚的雪地里，蜷缩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那小家伙通体灰黑，只有爪子和肚皮是雪白的，约莫半个猫崽那么点大。
只见它的一条后腿，被冻住的铁夹子紧紧咬着，血渍染红了周围的雪。
小东西看见人来，立刻龇出乳牙，喉咙里发出凶狠的警告。
可那双琥珀色的兽眸里，盈满了惊恐和痛苦。
是只小狼崽！
苏棠心头一跳。
这季节，山里有狼不稀奇，但狼是群居动物。
她没有靠近，而是仔细观察了下四周。
周围没有多余的兽脚印。
这么小一只狼崽单独出现，要么是和族群迷失了路，要么是被族群遗弃了。
她更倾向于前者。
苏棠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
小狼崽立刻挣扎起来，铁夹子嵌得更深，疼得它浑身发抖，却硬是没叫出声，眼神倔得像头凶兽。
苏棠眼神犹豫了一瞬，没有再上前，而是低声开口：“别动，我救你。”
她放柔声音，指尖悄悄凝出点淡绿色的异能，两根藤蔓从地底下钻出，轻轻覆在铁夹子上。
“咔哒”一声，铁夹子被藤蔓扯得弹开。
小狼崽疼得蜷缩成一团，后腿的伤口深可见骨。
苏棠思索着，是把它抱回去，还是放任它在这自生自灭。
小狼崽突然撑着重伤的身体，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苏棠早有防备，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
小狼崽便扑了个空，随即重重跌进雪堆里，发出嘶嘶的悲鸣声。
苏棠表情冷了几分，“好你个小畜生，我刚救了你，你就恩将仇报。”
小狼崽听到声音，仰头冲着她的方向，“呜呜”
叫声轻轻的，仿佛是在撒娇。
苏棠却不吃这套，转身就走。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救的，这下不用犹豫了。
狼本来就生性桀骜，野生野长，骨子里带着的兽性，从不轻易向谁低头。
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幼崽，也带着天生的野性，不像猫狗那样容易驯服。
刚刚自己才把它救下来，它便第一时间扑过来，可见野性难驯。
“呜呜…嗷嗷”
小狼崽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人类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它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苏棠离去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苏棠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窸窣动静。
她愣了愣，扭头看去，便对上小狼崽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
那里面的凶狠褪去，竟透出点湿漉漉的委屈和撒娇，像被人抛弃的小狗崽。
小狼崽见苏棠停下来，立马一瘸一拐又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脚边
在苏棠紧盯着的目光下，用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蹭过她的裤腿，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苏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懵了。
刚才还张牙舞爪要扑人的狼崽，这会儿怎么跟换了个魂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