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霜将热水壶放在病房床头柜的位置,又倒出一杯水递给刘梅。
刘梅惊喜的接过来,干瘪消瘦的脸颊笑出更深的纹路:“谢谢你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谢。”
沈如霜面色平静的撒谎:“奶奶,我叫陈念。”
刘梅念叨着这两个字:“陈念,是哪个念?”
“想念的念。”
沈如霜走过去将她扶到床边:“奶奶您先坐着。”
刘梅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侧坐着,关心道:“姑娘,你来医院是做什么的,是来看病的?”
沈如霜不动声色的说:“我是来看望我朋友的,她也在骨科治疗,我过来的时候碰巧遇见您了。”
刘梅哟一声,眉头皱得更深:“骨科啊,那你朋友生的什么病?”
沈如霜撒谎完全不打草稿,随口就来:“不小心骨折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这几天医生让她在医院住院观察。”
刘梅笑起来,拍拍沈如霜的手背:“那就好,骨折养养就好了,养好了就赶紧出院。”
“嗯,我知道的。”
沈如霜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刘梅,佯装不知的问:“奶奶,那你是生了什么病?”
刘梅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温和:“骨癌晚期。”
沈如霜明明早就知道眼前这位老太太的病情,听到的一瞬间还是不免心底一沉。
她看得出,这段时间刘梅正在接受化疗,身体脸颊干瘪,花白的头发稀疏,眼窝凹陷,眼底青黑,手背上的针孔痕迹太过明显。
都是接受过化疗的痕迹。
骨癌晚期的症状就是腿骨剧烈疼痛,刚刚一路走过来,刘梅一步一踉跄,走得实在艰难。
她敛下眼皮沉默着,嘴唇轻抿着。
刘梅身为病人却还在宽慰她,嗓音苍老却仍带着一股天真意味:“小姑娘,不用替我难过,我老了,活了七十九年了,早就活够了,就算明天就死也没关系。”
沈如霜微微发愣。
刘梅不在意的笑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医院我都待腻味了,要不是我孙女一直求我接受治疗,我早就回家了,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想出去看一看,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国旅游过,太遗憾了。”
沈如霜沉默片刻,在刘梅笑意盈盈的目光中低声开口。
“有治好的可能,那还是要好好治的,不能放弃。”
刘梅笑眼看她:“你和我孙女的说法一样,一开始我孙女就一直在念叨,念叨得我脑袋都疼了,只能来住院治疗。”
沈如霜问:“您孙女?”
谈及孙女,刘梅眼角的笑意更深,皱纹也愈加深刻。
“是啊,我孙女,她很孝顺,除了治疗的事,其他什么事都听我的,”刘梅娓娓道来,“我孙女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现在很有出息,在首都开了家咖啡店,自己当店长,还招了好几个人给她打工,她现在是给员工发工资的老板,其他人都得叫她店长。”
沈如霜微微弯唇,附和道:“这么厉害。”
“我知道她在首都这块地方不算多厉害,不算多有出息,但是在我这里,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刘梅望着窗外,指了一个方向,沈如霜顺着指示看过去。
“我孙女的咖啡店就在这个方向,不过她也是调皮,在店里放了个那么大的钢琴,还跟我说客人都可以上去弹,真是胡闹。”
话语间是批评的语气,但是语气都是亲昵和骄傲。
沈如霜笑说:“已经很好了。”
刘梅笑着点头:“是啊。”
沈如霜抿抿唇道:“医院就你一个人吗?”
刘梅说:“还有个我孙女安排的护工来照顾我,要吃饭了,她去给我买饭去了。”
沈如霜说:“那就好。”
刘梅笑笑:“小姑娘快点去看你朋友吧,不用留在这里陪我说话。”
心急吃不了豆腐。
今天算是做好了开始的准备,不宜过多停留。
沈如霜站起来:“好,那您自己照顾好自己。”
从医院出来后,沈如霜的手机里就传来了江小春更加详细的信息。
是关于治疗刘梅的专家团队和治疗方案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