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要去奉天,列夫就没在刘厂长的办公室多待。
他心里记挂着钱刚那边的情况,觉得还是得先给钱刚回个电话,让他安下心来。
电话一接通,钱刚那带着委屈和愤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列夫专家!您跟厂长说了吗?他们怎么说?”
“钱刚,你先别着急。”列夫温声安抚起来。“你的事情,我已经和刘厂长说过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听到这话,钱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现在有列夫给他撑腰,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腰杆都硬了许多。
列夫随后笑道:
“我和刘厂长商量好了,我们明天就坐火车去奉天。你就在招待所好好休息,养好伤......”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无理取闹,还动手打人,那我列夫第一个不答应!”
对于打人的事情,列夫还是相当不满的。
技术归技术,总不能因为技术分歧打人吧!
只是,这个话落在钱刚耳中,无异于打了个包票。
他立刻激动道:
“谢谢!太谢谢您了!”
挂了电话,钱刚躺在招待所那张硬邦邦的床上,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想起曲令颐,想起那些村民,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等着吧!
等明天刘厂长和列夫来了,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反正,他昨天看得清清楚楚,那什么劳什子将军也走了,那几个当官的也走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在真正的苏国专家面前,还敢不敢那么横!
......
第二天一早,刘厂长和列夫就登上了前往奉天的火车。
“唉......”
刘厂长抬起头,这已经是他听到的第五声叹息了。
“列夫专家,还在想厂里的事?”
他忍不住问。
列夫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把报纸放在一边。
“刘厂长,我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刘厂长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列夫叹口气道:
“我们这些工程师,远离家乡,来到这里,就是想帮助你们尽快把工业搞起来。”
“可是现在,就因为一些我们根本不知道的政治原因,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变成一堆废纸。这太让人寒心了。”
“而且,这也让我很怀疑,我们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刘厂长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拍了拍列夫的肩膀,安慰道:
“列夫专家,你和厂里其他专家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列夫苦笑了一下:
“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如果援助真的停了,你们怎么办?”
“安钢的二号高炉怎么办?光靠我们几个专家留在这里,没有后续的设备和资金,也干不成大事啊。”
说着,他看向刘厂长,目光当中闪过一抹疑惑。
“所以,我才更想知道,奉天那个所谓的新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厂长,你相信这个新技术吗?”
刘厂长沉默了。
他能怎么说?
说实话,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纯氧顶吹转炉,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全世界都在抢的先进技术。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一个听钱刚说还是个年轻姑娘的工程师,就能搞出来?
这听起来,比天上掉馅饼还不靠谱。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一想到这个“万一”,刘厂长的心脏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如果华国真的能掌握这项技术,那苏国的援助停了,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们就能靠自己的力量,把钢铁产量搞上去!
这种诱惑太大了,大到他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幻想。
“我......也说不准。”
刘厂长虽然不能直接将具体技术是什么告诉列夫,但是还是跟他说了心里话。
“在没亲眼见到之前,我不敢把话说死。但是,我派去的张立军,是我最信任的技术骨干,他到现在还没给我打电话,这很不正常。”
列夫听着他的分析,也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技术的事情,可以暂时放放。”
他顿了顿,又想起了钱刚。
“我觉得,不管他们的技术怎么样,动手打人,这件事总是说不过去的。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蛮横,那就算技术是真的,这种态度,以后也会出问题。”
刘厂长深以为然。
是啊,技术是硬道理,但人也是关键。
要是奉天那边的人,真像钱刚说的那样,骄傲自大,听不进一点不同意见......
那后面怎么合作?
总不能一有不同意见,就拳打脚踢吧!
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带着怀疑,两人一路到了奉天,到了招待所。
刚刚进门,他们就看见了鼻青脸肿,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钱刚。
刘厂长和列夫人都傻了。
不是?伤的这么重?
这根本就是被一群人拿东西揍了吧!
不管怎么样,把人打成这样......这真的是技术人员应该有的待遇吗?
“走!”列夫沉着脸,声音都带了几分愤怒,“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刘厂长也怒了:“张立军是吃干饭的吗?他这都不管?甚至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钱刚唇旁悄悄浮现了点冷笑。
反正那些人的保护伞都走了,反正昨天厂里杀鸡烧肉招待张立军是事实......
这会儿列夫专家和厂长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绝对要让那个女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