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安静得能听见灯管的嗡嗡声。我对面,王琳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的律师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法官手里那份厚厚的证据,心里一片平静。我知道,将军了。这场棋,她输得连裤衩都不会剩下。
正文
第一章:温柔乡,埋骨地
那天晚上,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我加完班回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客厅的灯关着,只有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我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怕吵醒王琳。她睡眠浅,我一直都记着。
结婚五年,我自问对她算是掏心掏肺了。她喜欢名牌包,我省吃俭用几个月,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她买。她说想学插花,我立马报了最贵的班。她说我穿的衣服没品位,我第二天就把满柜子的T恤牛仔裤全换成她喜欢的衬衫西裤。我朋友都笑我,说我是二十四孝好老公,说白了就是个妻管严,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
我不在乎。我爱她,我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值。
我推开卧室的门,王琳已经睡着了,侧着身子,长发铺在枕头上,呼吸均匀。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应该是忘了锁屏。
我走过去,想帮她把手机充上电,顺手关掉。就是这么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地狱的门。
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面,备注是亲爱的。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还以为是她给我设的什么新昵称。可那个头像,我从没见过,是个男的,笑得一脸得意。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血液好像一下子就凉了。
聊天记录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往我心窝里捅。
宝贝,今天晚上太棒了,我现在浑身还是你的味道。
你老公没发现吧他那个窝囊废,估计你把家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亲爱的你放心,他就是个傻子,对我死心塌地的。我今天还跟他说我跟闺蜜逛街呢,他信了。
再往上翻,是更加露骨的调情,还有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里,王琳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欲望,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她穿着我买给她的那件真丝睡衣,在另一个男人的镜头前,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
还有转账记录。五万、十万、二十万……一笔笔钱,从我们的联名账户里,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下。备注写着投资,或者干脆就是爱你。
我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一个天大的傻逼。
我这五年来小心翼翼呵护的爱情,我引以为傲的家庭,原来只是一个笑话。我以为的温柔乡,其实是我的埋骨地。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她在家里拿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还跟那个男人一起嘲笑我是个窝囊废。
我的胸口堵得厉害,喘不上气。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我想吐,想砸东西,想把床上那个女人摇醒,问问她为什么。
可我没有。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血丝,那张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屈辱。这副窝囊的样子,连我自己都瞧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吸一口,再吐出。
那个瞬间,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断了。
不是心碎,那玩意儿太文艺了。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像是支撑我作为周文这个人存在的一根主心骨,被硬生生地抽走了。
爱温情幻想全他妈是狗屁。
我看着床上熟睡的王琳,她的脸还是那么漂亮,可在我眼里,已经跟一具腐烂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了。我甚至闻到了一股恶臭,从她身上,从这个房间里散发出来。
我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就像过去五年里无数个夜晚一样。
我没有去客厅的沙发,而是走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我的脸。我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我在搜索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上海最好的离婚律师。
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叫李洁。外号斩情师太,专打离婚官司,从无败绩。据说收费高得吓人,但手段也狠得吓人。她的名言是:我从不帮我的客户挽回感情,我只帮他们夺回财产和尊严。
很好。
感情已经死了,我也不需要那玩意儿了。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财产和尊unyan。不,我连尊严都不是很在乎了。
我要的是清算。
我要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把她打回原形,让她从云端跌进泥潭。我要让她知道,那个被她当成傻子耍的男人,也可以变成让她永世难忘的噩梦。
我拨通了李洁律师助理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对面是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
喂,哪位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要约李洁律师。我愿意付三倍的咨询费,现在就要跟她通话。
对面沉默了几秒,大概是被我的口气镇住了。
先生,李律师已经休息了……
告诉她,我这个案子,标的额可能超过千万。而且,证据确凿,对方属于重大过错方,并且有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这个案子要是打赢了,她的名声会更响。
我冷静地抛出我的筹码。我了解王琳,她贪婪又虚荣。这几年,我们家的资产增值很快,大部分都在她名下,因为我相信她。现在想来,这正是我能用来反击的最好武器。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分钟后,一个清亮、干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李洁。
李律师,你好。我叫周文。
那个还对王...你心存幻想的男人,在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
从那天起,我不再是王琳的丈夫周文。我只是一个复仇者。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做好我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完,洗好自己的碗。然后换上衣服,准备出门。整个过程,我没有看王琳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王琳从卧室里出来,打着哈欠,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在餐桌旁。
老公,我的早餐呢她娇嗔地问。
我停下换鞋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一种审视陌生人的眼光看她。她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身上穿着那件出现在照片里的真丝睡衣。我甚至能想象,几个小时前,这件睡衣是如何被另一个男人粗暴地褪下。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看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莫名其妙的抱怨: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我脸上所有伪装的平静都消失了。我狠狠一拳砸在电梯的金属壁上,手背瞬间就红肿起来。
疼。
真他妈的疼。
但这种肉体上的疼痛,反而让我混乱的大脑清晰了一点。
不能急。李洁律师在电话里跟我说得很清楚,在没有完全撕破脸之前,我不能打草惊蛇。我要像一个猎人,悄无声息地布下天罗地网,然后,一击致命。
上班的时候,我跟领导请了长假。理由是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处理。领导看我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就批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银行。
我要查我们所有的流水。我们家有三张主卡,一张在我名下,是工资卡,每个月大部分钱都会转到王琳的卡上。另外两张都在她名下,一张是日常开销,一张据她说是理财账户。
过去我从不过问。我觉得男人嘛,赚钱给老婆花,天经地义。现在看来,我真是个纯种的二百五。
因为是夫妻,又有一些她之前让我代办业务时留下的授权,我费了点周折,总算把过去三年的流水全都打了出来。厚厚的一沓A4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我这五年失败的婚姻。
我找了个咖啡馆,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开始一张一张地看。
那感觉,就像是在亲手解剖自己的尸体。
每一笔她跟那个男人有关的消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情人节,她刷了十五万。回来跟我说,是跟闺蜜去香港购物了,买了一堆包包和化妆品。可流水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百达翡丽专卖店。
她从来不戴表。她说女人戴表显老气。
那个叫张伟的男人,我昨晚人肉了他一下,是个健身房教练,朋友圈里正好在去年情人节后几天,晒了一块崭新的百达翡ree鹦鹉螺。配的文字是:努力奋斗的奖励,感谢生命中的那个她。
我看着那张照片,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捏碎。
还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发生在半年前。收款方是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王琳当时跟我说,是她表弟做生意周转不开,借钱给他。我当时还挺感动,觉得她顾家,善良。
而张伟的朋友圈,恰好在半年前,换了一辆二手的保时捷卡曼。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她不仅在感情上背叛我,还在经济上掏空我。她把我当成一个提款机,一个跳板,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人。
我把每一笔可疑的流水都用红笔圈了出来,拍照,发给李洁律师。
李洁很快回复:很好。这些都是间接证据。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能证明这些钱确实是用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直接证据
我陷入了沉思。王琳虽然虚荣,但并不傻。她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
我想起一件事。王琳有个习惯,她喜欢把所有重要的票据,都收在一个固定的铁盒子里。她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万一以后有什么纠纷,也好有个凭证。这个习惯还是我当初夸她精明能干的地方。
那个盒子,就放在我们卧室的衣柜顶上。一个她以为我从来不会去碰的角落。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机会来了。
第二章:假面游戏,致命陷阱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王琳之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状态。
说冷战也不准确,因为战争至少得有两个人参与。而我,已经单方面退出了这场名为婚姻的游戏。我对她,不是冷漠,是无视。
她跟我说话,我看心情,高兴了就嗯一声,不高兴就当没听见。她做的饭,我一口不吃,自己叫外卖或者煮碗泡面。她想碰我,我就借口加班,在书房待到半夜。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隔着一个太平洋的陌生人。
王琳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她不再是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抱怨,而是开始试探,开始恐慌。
她会穿着性感的睡衣,端着一杯红酒走进书房,想用她最擅长的武器来软化我。
老公,还在忙啊喝一杯,放松一下嘛。她腻着嗓子说,手不老实地搭上我的肩膀。
以前,我肯定会心软。但现在,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只会觉得恶心。
我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李洁律师发来的案件资料。我淡淡地说:不了,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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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戒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现在。
她不甘心,俯下身,想亲我的脸颊。我头一偏,躲开了。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我说。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客气的逐客令。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嘴唇哆嗦着,眼里蓄满了泪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周文,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你跟我说啊!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吗
看,这就是王琳。她永远能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因为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夫妻吗我问,声音不大,却像冰碴子一样,夫妻会把家里几十万上百万的钱,说都不说一声就转给外人吗夫妻会骗对方说跟闺蜜逛街,其实是跟别的男人开房吗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毫无血色,像个女鬼。
她慌了,彻底慌了。她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那是借给我表弟!投资!对,是投资!什么开房,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文,你是不是疯了!
我笑了。
那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笑。笑得特别冷,特别渗人。
别演了,王琳。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说完,我不再理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脑上。
她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哭着跑出了书房。
我知道,蛇已经被我惊动了。接下来,她肯定会想办法转移和隐藏剩下的财产。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就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走进我为她设好的陷E阱。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王琳跟我说,她要回娘家住几天,冷静一下。
我求之不得,连句挽留都没有,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大概是被我这干脆的态度伤到了,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一副弃妇的模样。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戴上手套,直奔卧室。
那个铁盒子,还在老地方。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显然很久没动过了。
我把它抱下来,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我没有钥匙。但这难不倒我。我从工具箱里找来一根细铁丝,对着锁孔鼓捣了不到两分钟,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各种票据,而是厚厚的一沓房产证、保单、还有几个银行的U盾和密码纸。
我看到了什么
一套以她父母名义购买的公寓,购买日期是两年前,付款方式是一次性付清,金额是三百二十万。而那段时间,正好是我一个项目拿到大笔奖金的时候。我把奖金全给了她,让她存起来。
一张以她自己为投保人,受益人是她弟弟的巨额理财保单。每年要交二十万,交十年。现在已经交了三年。
还有几个我从没听说过的银行账户,里面的流水我暂时查不到,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绝对不是小数目。
最下面,压着一沓票据。
我一张张翻开。
百达翡丽的购买凭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那块鹦鹉螺的型号和编号。
保时捷卡曼的二手车交易合同,买方是张伟,但付款账户,是我家的联名账户。
还有各种奢侈品店的消费小票、餐厅的账单、五星级酒店的开房记录……时间、地点、金额,全都对得上。
她太自信了。她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盒子,所以把所有的罪证都堂而皇之地锁在了这里。
我把每一份文件、每一张票据,都用手机清清楚楚地拍了照,然后加密,发送给李洁律师。
做完这一切,我把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锁好盒子,送回衣柜顶上。我甚至用抹布,把我可能留下的指纹都擦拭干净。
我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到王琳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她以为回娘家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策划反击的阵地。她不知道,她只是主动把家这个犯罪现场,完完整整地留给了我。
李洁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周先生,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这些东西,就是铁证!是能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接下来怎么做我问,声音依旧平静。
别急。现在我们手里的牌,已经足够让她净身出户了。但如果你想让她更痛苦,我们可以玩得再大一点。李洁的声音像个循循善诱的魔鬼。
怎么玩
这些以她家人名义持有的资产,虽然购买资金来源于夫妻共同财产,但想要追回来,程序会很复杂,时间也会很长。我们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
李洁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先不动声色。等她回来,你就跟她摊牌,说同意离婚。但是,在财产分割上,你要表现出‘念及旧情’,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比如,你只要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其他的存款、理财,你都可以给她。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
因为这会麻痹她。她会以为你还是那个心软的‘周文’,以为你只是伤心了,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她会觉得你并不知道她转移了那么多财产。为了尽快拿到她以为的‘大头’,她会迫不及不及待地同意协议离婚。
然后呢
然后,就在签协议的前一天,我们向法院提起诉讼。同时申请财产保全。把她名下,以及我们掌握的那些以她家人名义持有的所有资产,全部冻结!
李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狠厉。
到时候,她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因为恶意转移财产,在法庭上处于绝对的被动。而我们,手里握着所有的证据,可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天堂,坠入地狱。
我掐灭了烟头。
这个计划,真他妈的毒。
我喜欢。
就这么办。我说。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王琳,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
那我就陪你玩一场大的。
这场游戏的名字,叫猫捉老鼠。而我,就是那只已经磨好了爪子,准备享受盛宴的猫。
第三章:最后的晚餐,糖衣炮弹
王琳是在一个星期后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拖着行李箱,眼睛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她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公,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把行李箱拖进卧室。
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我以前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她还开了一瓶红酒。
老公,我们……好好谈谈,好吗她给我倒上酒,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我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笑。这就是她的策略吗打温情牌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只要她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就会心软的傻子
不过,我决定陪她演下去。
好啊,谈谈。我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公,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她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我是一时糊涂。那个张伟,他就是个骗子,他花言巧语地骗我,我才……
我不想听这些。我打断她,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说重点。
我的直接和冷漠让她噎了一下。她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周文,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们……我们就离婚吧。
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留恋和不舍。
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
我脸上只有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
可以。我干脆地回答。
我的反应,显然又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可能设想过我会挽留,会愤怒,会质问,但绝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她愣了好几秒,才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那……财产的事……
房子归我。我说,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当年拿了全部积蓄付的首付,房产证上也是我的名字。这一点,没得商量。
她急了:那我们家的存款呢还有那些理财产品……
都归你。
我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三个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王琳彻底懵了。
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家里的存款,理财,股票,基金,只要在你名下的,都归你。我一分不要。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琳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一丝怀疑。她像是在评估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你为什么……她试探着问。
就当是我给你这五年的补偿吧。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毕竟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大家和平分手,对谁都好。
我把李洁教我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念及旧情、不想闹得难看、和平分手,这些词,就像一颗颗定心丸,精准地打进了王琳的心里。
她眼里的怀疑,慢慢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贪婪和兴奋。她以为我真的对她还念着旧情,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她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她更以为,我根本不知道她背地里转移了多少财产。
在她看来,我这个决定,简直是蠢到家了。用一套还在还贷款的房子,换走了家里几乎全部的流动资产。她甚至可能在心里嘲笑我,这个男人,到最后还是个傻子。
好……好!她生怕我反悔,连忙点头,周文,谢谢你。谢谢你还能为我着想。
她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看着她那副虚伪的嘴脸,心里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让律师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尽快去办手续。我说完,站起身,不想再跟她多待一秒钟。
好,好,你定!她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的几天,王琳表现得异常殷勤。她不再试图挽回我们的感情,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平分手这件事上。她主动打扫卫生,给我做饭,甚至帮我把出差的行李都提前收拾好。
她在我面前,扮演着一个即将离去、心怀愧疚和感激的好前妻。
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知道,她一定在疯狂地联系她的律师,催促着协议的进程,生怕夜长梦多,我这个傻子会突然反悔。
我冷眼旁观着她拙劣的表演,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我配合着她,把这场戏演到了最后一刻。
签协议的日子,定在了周五。
周四的晚上,我接到了李洁的电话。
周先生,一切准备就绪。财产保全的申请,明天一早九点钟,法院开门我们第一个递进去。只要法官签了字,她名下所有账户,以及她父母和弟弟名下的关联资产,会瞬间全部被冻结。
好。
另外,法院的传票,也会在明天上午,由法警亲自送到她的手上。诉讼的理由是,离婚纠纷,以及要求返还被恶意侵占的夫妻共同财产。
李洁的声音冷静而高效。
明天,她会先收到银行账户被冻结的通知,然后,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我想,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辛苦了,李律师。
这是我该做的。李洁笑了笑,说实话,这么有戏剧性的案子,我也很久没遇到了。我很期待明天王女士的表情。
我也很期待。
挂了电话,我走进卧室。王琳正在收拾她的东西,把她的那些名牌包包、衣服、首饰,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装进行李箱。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对新生活的向往。
她大概在想,等明天签了字,拿到了那笔巨款,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我这个窝囊废,和她的真爱双宿双飞了。
她看到我进来,冲我笑了笑。
明天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她说。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
她以为我要说什么临别赠言,或者是要最后拥抱一下。
然而,我只是伸出手,从她的首饰盒里,拿出了我们的结婚戒指。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铂金戒指,当时我们没什么钱,挑了最便宜的一对。这些年,她早就把它扔在角落里积灰,换上了各种鸽子蛋。只有我,还一直戴着。
我把手上的那枚也摘了下来。
然后,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你干什么王琳惊愕地问。
我没有回答她。
我把两枚戒指,举到窗外,然后,松开了手。
两点银色的光,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然后,消失不见了。
就像我们这五年可笑的婚姻,终于,被我亲手扔进了垃圾堆。
我回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王琳,平静地说:
晚安。
然后,我转身走出了卧室,再也没有回头。
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就将迎来它最华丽的高潮。
而王琳的好日子,也彻底到头了。
第四章:审判日,地狱门
周五早上,我起得很早。
天还没亮,我就已经坐在了李洁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李洁比我还早,她面前摆着一杯咖啡,眼神锐利如鹰。
都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八点半就在法院门口等着。递交诉状和保全申请,不会有任何问题。她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助理给我泡的茶。
我很平静。
这种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就好像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九点整。
李洁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搞定。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我和王琳约好十点钟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的律师也会到场,一起签署离婚协议。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
王琳和她的律师已经在了。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名牌,看起来容光焕发。看到我,她甚至主动冲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胜利者的矜持和施舍。
她的律师是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他把一份打印好的协议推到我面前。
周先生,这是我们根据您和王女士的口头约定,草拟的离婚协议。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我连看都懒得看。
我知道,这份协议对我来说,已经是一张废纸。
我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慢悠悠地喝着,不说话。
王琳看我迟迟不动,有点急了。
周文,你看一下呀,没问题我们就签了,以后就两清了。
不急。我说,等个人。
等谁王琳皱起了眉。
话音刚落,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法警,走了进来。他们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我们这一桌。
王琳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法警径直走到我们桌前,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开口:请问,哪位是王琳女士
王琳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变了调:我……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法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在她面前展开。
王琳女士,这是江城市人民法院的传票。周文先生已经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并指控你婚内出轨,以及恶意转移、侵占夫妻共同财产。请你按时到庭。这是你的传票,请签收。
轰!
我仿佛能听到王琳脑子里炸开的声音。
她的脸,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白得像一张A4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法警,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我。
周文!你……你算计我!她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我没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律师。那个金边眼镜男,此刻的表情也精彩到了极点。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王女士,请签收。法警催促道。
就在这时,王琳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什么!你说什么!我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引得整个咖啡馆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电话,接二三地打了进来。
是她妈妈打来的:琳琳!咱家那套公寓怎么回事怎么被法院给查封了啊!
是她弟弟打来的:姐!我账户里的钱怎么都动不了了!银行说司法冻结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一琳手里的手机,终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的律师也傻眼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忌惮。他知道,他和他那个自作聪明的当事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琳。
你不是想离婚吗法庭上见。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
但我已经听不见了。
那个曾经能轻易牵动我所有情绪的女人,现在,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悲又可笑的小丑。
开庭那天,我见到了张伟。
他是作为王琳的证人出席的。李洁律师早就料到了这一手。王琳肯定会让他来作证,说那些钱都是借款或者正常的商业投资。
张伟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还冲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可惜,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庭审开始,王琳的律师果然矢口否认一切指控。他说王琳和张伟只是普通朋友,那些资金往来,都是合法的借贷关系,并且出示了几张后补的、漏洞百出的借条。
轮到李洁发言。
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微笑着对法官说:审判长,我请求法庭,播放几段视频。
法庭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第一段视频,是王琳和张伟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里,激情拥吻的画面。时间、地点,都清晰无比。
第二段视频,是他们手牵手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的监控录像。录像里,王琳亲手把一块表,戴在了张伟的手腕上。那块表,正是百达翡P丽鹦鹉螺。
第三段视频,是张伟开着那辆保时捷卡曼,载着王琳,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而那栋公寓,正是登记在王琳父母名下的那一套。
王琳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张伟则坐立不安,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还没完。
李洁拿出了那个铁盒子里所有的票据、合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一件一件地呈上。
审判长,这是被告王琳为张伟先生购买百达翡丽手表的凭证,价值十五万。请问张伟先生,这也是‘借款’吗有朋友会‘借’给对方一块十五万的手表吗
这是保时捷卡曼的购车合同,付款方账户为原告与被告的夫妻共同财产账户,购车人却是张伟先生。请问张伟先生,五十万的购车款,也是‘借款’吗那张所谓的‘借条’,为什么是在我们提起诉讼之后才补签的
还有这套价值三百二十万的公寓,购买资金,全部来源于原告的奖金。而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套公寓,长期以来,都是张伟先生一个人在使用。请问王琳女士,这也是你口中的‘亲情赠与’吗
李洁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王琳和张伟的心上。
他们哑口无言。
所有的狡辩,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轮到我发言。
我站起来,没有看王的朋友琳,而是看着法官,平静地陈述:
我同意离婚。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请法庭,根据婚姻法,公平公正地判决。
从头到尾,我没有一句指责,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就像在处理一件与我无关的垃圾。
这种极致的冷漠,才是对王琳最致命的打击。她看着我,眼神从怨恨,到恐惧,最后,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她终于明白,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她欺骗和摆布的周文了。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第五章:尘埃落定,灰飞烟灭
宣判的那天,王琳没有来。
只有她的律师,面如死灰地坐在被告席上。
法官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王琳的罪状,牢牢地钉死。
……被告王琳,在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存在重大过错……
……被告王琳,在婚姻存续期间,恶意转移、藏匿夫妻共同财产,数额巨大,情节严重……
……本庭现判决如下:一,准予原告周文与被告王琳离婚。二,婚生子女(我们没有孩子),无。三,夫妻共同财产分割,考虑到被告王琳为重大过错方,且存在恶意转移财产行为,本着照顾无过错方原则,夫妻共同财产,包括现有房产、存款、有价证券等,全部归原告周文所有。
四,被告王琳,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返还其转移至其父母及弟弟名下的所有款项及资产。对于其赠与婚外异性张伟的财物,包括但不限于车辆、手表等,原告周文有权通过法律途径追回。
五,被告王琳,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四个字,从法官口中说出,掷地有声。
我坐在原告席上,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空虚。
一切都结束了。
走出法院,阳光有些刺眼。
李洁律师笑着向我伸出手:周先生,恭喜你。
我跟她握了握手:谢谢你,李律师。这段时间,辛苦了。
这是我打过的,最痛快的一场官司。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光,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疯子一样的身影,从法院门口的石阶上冲了下来,直奔我而来。
是王琳。
她几天不见,像是老了十岁。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曾经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现在只剩下狰狞和怨毒。
周文!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她尖叫着,像个泼妇一样想上来撕扯我。
李洁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她见扑不到我,就开始了她最后的表演。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不离婚了,我们重新开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别跟我提‘我们曾经的感情’,也别流那种鳄鱼的眼泪。
我打断了她,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腿。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个还对你心存幻想的男人,在你和别人上床的那天晚上,就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
我低头,俯视着她那张充满惊愕和恐惧的脸。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目标的复仇者。我的字典里,没有原谅,只有清算。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是她绝望到极致的哭声,那声音,像一只濒死的野兽。
但那又与我何干呢
追讨张伟财物的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李洁一封律师函寄过去,那个软骨头连面都不敢露,第二天就乖乖地把车钥匙和手表,连同所有王琳送给他的东西,打包送到了律师事务所。
那辆保时捷,我让二手车商当天就开走了,折现的钱打回了我的账户。
那块百达翡丽,我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扔进了黄浦江。
我嫌它脏。
至于王琳,我后来听说,她父母和弟弟因为被她拖累,跟她彻底断绝了关系。她没有工作,没有住处,背着一身的债,听说在某个夜场里当陪酒小姐。
有一次,我朋友在饭局上偶然碰到了她。她说她浓妆艳抹,陪着一个脑满肠肥的油腻老男人,一杯一杯地灌着洋酒,笑得比哭还难看。
朋友问我,解气吗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解气不解气的。她的人生,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亲手把她从我的世界里,连根拔起,扔进了垃圾堆。我不会再去多看那个垃圾堆一眼。
我卖掉了原来那套房子。
那里面,有太多不干净的回忆。
我换了一个小点的公寓,一个人住,足够了。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用追回来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不大,但很安静。
我不再穿那些憋死人的衬衫西裤,重新换回了舒服的T恤和牛仔裤。
我开始健身,旅行,看书,学着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把生活,过得越来越像我自己。
有时候,阳光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会恍惚一下,想起那个叫周文的男人,那个曾经爱得卑微、爱得盲目的傻子。
我会对他笑笑。
兄弟,谢谢你。谢谢你当年的死,才换来了我今天的生。
爱意散尽,只剩血色复仇。
不。
当仇恨也散尽之后,剩下的,是崭新的人生。
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