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喜听见这话,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她起身回了房间,换了霍郁成说的那条黑色裙子。
眼睛肿的实在不像样,她拿冰块敷了半个小时,才勉强能上妆。
*
暴雨来临前的骤风吹得人心神不宁。
书房外,几棵大树被风刮得左右倾倒。残叶撞在雕花窗棂上,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王伯敲了敲老太爷的书房门,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王伯端详了他半天才记起来,这是霍宅几十年的一个老杂工。
偶来帮忙维护宅内的亭台、木栈道,不过基本是打杂的。
那杂工见到他,跟他简单点了头,匆匆走了。
王伯有些疑惑,他不住在霍宅,一年也来不了这里几回。
今天怎么来了?他这种工作性质,什么时候需要跑到老太爷面前汇报了?
正要叫住他,书房传来霍占庭的声音。
“给郁成打电话了么?”
王伯思绪被打断,放过那人,推门进去。
霍占庭坐在书房靠窗的交椅上,像个旧时古板苍老又不失权威的王。
树影鬼魅般地摇曳在森严老式的书柜上,伴着昏黄的光晕打在他那张阴鸷的脸上。
“老太爷,打过了,跟大少爷说了,让他先绕路去医院帮您取药。”
霍占庭嗯了声,微微侧过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桌面上那座黑金色的,代表霍氏集团和霍氏家族荣誉的勋章杯。
指腹不着痕迹地抹掉杯面尖端那一点灰尘。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沟壑般狠厉的阴影。
他黑眸中划过一道戾光。
王伯迟疑了片刻,又低声问:“老太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外面风声呼啸,他平静道:“你跟无尘大师约个时间,我明天要去龙福寺给霍家祈福。”
老太爷几十年如一日地痴迷佛教,去祈福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王伯点点头:“好的。”
*
霍宅各片花园亮起热闹的霓虹彩灯。
前庭红毯铺地,一辆辆小轿车开进大门。
一对对穿隆重礼服,位高权重的人物被引入宴前的露天休憩区。
浅喜坐在一片阴影处,一眼望过去,很多都是脸熟的人。
省商务厅的杨书记,文旅局的乔局长和其夫人,省博物馆付馆长......
每个都是霍郁成带着自己引荐的。
然而她现在既不是霍知岸的未婚妻,也不是霍郁成的什么人。
她尽量把自己隐去,耐心等待霍郁成回来。
霍知岸的父母领着霍朵朵,左小洛及其男友也到了。
浅喜四处转头,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在找我吗?”
浅喜回头一看,霍知岸穿了套黑色礼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浅喜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脖颈处:“你的烫伤怎么样了?”
霍知岸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涂了药膏。”
“今天下午,谢谢你。”
“今晚你还是我未婚妻。”霍知岸凝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待会宴会上跟着我。”
浅喜没有回应。看他兴致不高,她侧头瞄了眼不远处的左小洛和她的男友。
“霍知岸。”浅喜冲他安慰地笑了笑:“其实,你人挺好的。只要勇敢点,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霍知岸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咽下喉咙里的闷堵和酸涩,问她:“被爷爷发现的事情,你跟我哥说了吗?”
“还没有,结束后再说吧。我们本来就打算今晚宴会后跟爷爷坦白。”
“不会有事。”他道:“这种场合,爷爷只能大事化小,维持表面的和谐。他最要脸面,不可能闹翻的。”
浅喜自然知道,她道:“我不是怕爷爷,我是怕霍郁成闹......”
林闵茵站在不远处,朝自己儿子示意,让他过去跟刚到的几个卫健委领导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