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驸马不愿碰我,
却在我们的婚床上同旁人欢好,
致使我郁郁而终。
穿书洞房当晚,
我在合卺酒里下药,想睡服他。
看他倒在榻上,双眸紧闭隐忍不发,红霞满面又衣衫不整,我感叹:
强制爱当真比两情相悦带感!
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不许睡,再来!
谁知他睁开眼,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嘴角上扬。
公主既然喜欢强制爱,那谢某,就不装了。
我:
等等,你谁
原书里,驸马不该姓陆吗
1
洞房花烛夜,红烛即将燃尽。
我坐在描金绘凤的婚床上,百无聊赖地把玩染着寇丹的指尖。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不疾不徐。
门开了,又被轻轻带上。
一股带着氤氲酒气的陌生气息,在屋内弥散开。
盖头下,一双云靴停在三步外。
春宵一刻值千金,驸马还在等什么
我语调中毫无新妇的娇羞与矜持,反带点跃跃欲试。
他不答,也不动。
啧,爱装。
索性我自己掀开盖头,拿起案几上温着的合卺酒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驸马请吧。
他接过酒时,我才抬眼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英挺隽秀,风姿卓卓。
难怪让人念念不忘,只可惜……
我收回视线,以袖掩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见他还端着酒杯杵在那。
公主,这合卺酒……
本宫要你喝。我不容拒绝地打断他,驸马想违抗本宫旨意
见他垂眸,轻叹。
臣不敢。
而后,将酒饮下。
饮下合卺酒,驸马撑着床坐下,随后脱力地倒在床榻上。
本宫知道驸马矜持,担心今晚你放不开,特意让人备了些药。
我望着床上红色喜服半敞的驸马,弯腰拾起他滚落在地的酒杯,与我的酒杯并排放回案几。
笑问,驸马可喜欢
随即扯下他的腰带,将其双手束缚在身后。
他本就长的不错,眉目俊秀皮肤冷白,自带一种冷峻气质,只不过酒气上涌,眼下被我这样一番折腾,白皙的皮肤透出艳色,又是另一种风情。
此刻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还在挣扎着想维持眸中清明。
直至我用红绸将他双眼蒙上,才彻底陷入沉眠……
我在床边坐下,盯着他裸露的胸腹线条,心跳难免有些加速。
原来驸马不止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
见那略带潮红的胸膛随呼吸起伏,精瘦的肌肉上还沾有方才倒地时合卺酒溅出的水滴,混杂着肌肤渗出的细密薄汗,莹莹闪着剔透的光泽,更将心口处的一点红痣衬托得艳丽妖媚。
本宫很是很满意……
我伸手用抚上驸马俊俏的脸颊,又沿着他的脖颈锁骨一路描摹。
最终,手指在他心口微凸的一点红色上来回摩挲。
原打算今夜将你暴打一顿,出口恶气,明早便一封休书直接扫地出门…可现在我改主意了,驸马这么好的皮相,本宫自然要多赏玩几日…
在我自言自语间,窗外风雨骤起,万千思绪随最后一缕烛火熄灭。
春宵帐暖,一室寂静。
2
意识被粘稠的黑暗吞没,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带着无声的悲泣和深入骨髓的郁结,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我身着一袭红色宫装推开房门,飘渺纱帐透出两个交缠的人影。
陆衍。
声音随着我绷紧的身躯一起颤抖着。
床上两人猛地分开。未着寸缕的女子仓惶跪地,面无人色。
而男子的脸上只闪过一瞬的愕然,随即舔了舔嘴角,似是意犹未尽,对我撞破这等丑事没有丝毫不耻与羞愧。
见此情境,我生平第一次失了公主的端庄涵养,噙着泪水,不停抽泣着声音颤抖。
我知道你心中不曾有我,可又觉得你我虽不能两情相悦,若能相敬如宾安稳平淡,我便知足。
因此,纵你将我视作无物,我仍于人前为你撑足驸马的体面;在父皇面前为你陆家谋划长远,父皇赐婚以来我自问不曾亏你半分!
每个字都浸满压抑已久的委屈愤懑,倾诉的话语逐渐变为歇斯底里地质问。
你我成婚不出十日,你竟在这婚房之内,在你我的婚床之上,行此等苟且之事!你可还记得自己驸马的身份又将我这个公主置于何地!
面对质问,陆衍若无其事地披上衣袍,起身朝门外走去,经过我身侧时只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
怪只怪公主,来得不巧。
……
心口猛地一窒,梦中残留的痛楚,真切地烙印在我的感知里。
3
我本是个普通的白领,昨夜听着虐恋小说《与君共沉沦》入睡。
书中,皇帝的掌上明珠,昭华公主萧淑雅,是腹黑男主——丞相谢景钰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她因嫁给礼部侍郎陆衍,撞破其与他人私通,吐血早亡,成了男主谢景钰黑化的导火索。
现在,我穿书成了这个只剩一年可活的炮灰公主,受原主的影响,对驸马多少也有点求而不得的执念。
原公主默默付出,傻等着驸马能回头,渣男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
思及此,我当即决定睡服驸马一雪前耻,以后再找机会抱丞相的大腿,苟一苟。
晨光透过低垂的幔帐照进来,有些晃眼。
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我餍足地放开枕了一夜的胸膛,披上衣袍从床榻坐起,舒展身体。
由衷感叹:
强制爱当真比什么两情相悦要来得带感!
见驸马还没醒,啪地一声,反手赏了他一巴掌。
醒醒,天亮了。
语罢,扯下他蒙眼的红绸。
只见驸马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盯了我一会,眼神向后一扫,示意我解开他手上的腰带,表情冷淡无波。
呵,又是这样。
原书里,公主就是被他这种不咸不淡,日复一日的冷落一点点折磨,患得患失之下才有了心疾的,我可不吃这套。
急什么我笑着看向他,新婚燕尔,本宫当亲自服侍驸马更衣用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前来服侍的婢女们进屋后,见驸马双手被缚身后,衣衫凌乱,左脸颊红肿,皆是一惊。
我的贴身婢女春桃见状,更是吓得手一抖,端着的铜盆差点脱手。
语无伦次:公……公主,驸马他这…这是…
此处不用你们服侍了,东西留下就好。
屏退下人,驸马任由我摆布穿戴好朝服,我将早膳喂到他嘴里,待他咽下最后一口粥,我又用帕子为他拭去嘴角的痕迹。
这下,公主该满意了吧。
由始至终他都是那一脸心如止水般的平淡,并未表现出愤怒、或是被羞辱的不甘。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怨怼更盛,想着这账再添一笔,晚间清算。
俯身解开捆缚他双手的腰带,我目送他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
4
进宫给母后请安,宫人们见到我时虽面色如常,却皆是眼神躲闪,想必早上驸马那副狼狈失态的情状,已传得宫中人尽皆知了。
陆衍这个礼部侍郎,在人前素来清高,在我面前也老爱端出一副,高岭之花不可亵玩的高洁姿态。
能见他吃瘪,我自是相当痛快。
母后与我聊着家常,也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正好太子妃也来请安,我便先行告退。
怎知不一会儿,她就追了过来,出宫路上拉着我寒暄。
公主新婚燕尔,与驸马……相处可还融洽
有劳皇嫂记挂,我与驸马琴瑟和鸣。我随口应付。
那…便再好不过。
太子妃欲言又止。
皇嫂,不妨有话直说。
原以为她也是听闻早上公主府中的事情,向我探听虚实,好去母后那交差。
怎料她却道,听说今日早朝丞相的左脸似乎有些红肿,像……刚被人打过……
丞相的脸今天也被人打了我有些诧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我面露疑色,没有搭话,她又自己找补,我也说兴许是朝臣们看错了。公主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言罢,同我道别,坐上轿辇走了。
如太子妃所言,我现在确实没把丞相放在心上。
穿书成昭华公主,与公主共情的驱使下,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用冷暴力精神折磨公主的驸马上,恨之入骨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病态的占有欲。
反正按原来的剧情,我离下线还有一年,先把驸马睡服,再去抱丞相大腿也不迟,今天夜里定要再折腾陆衍一番。
我正想着,一个女子与我擦肩而过,我与她同时回头对望。
公主安好。她施施然行礼。
瞧着那与我有五六分分相似的脸,我就猜到她是谁了。——原书女主袁诗雨,是我母亲的庶妹与户部尚书的女儿,也是个标准的绿茶。
跟陆衍青梅竹马,却看上了男主谢景钰。一边看似为陆衍和陆家将来考虑,给他献计博得我的好感,求父皇指婚,实则借以摆脱她与陆衍的婚约。
转头又在陆衍面前装可怜,说是我拆散了他们二人,不断挑唆我们的关系。
我死后,她借着自己与我有着五分相似的容貌,接近谢景钰成了他的夫人。
虽然最后她也被黑化的谢景钰弄死了,但她活到了倒数第二章,整整比我多活了三百二十章,想想我就来气。
不愿与她攀谈,我假借身体不适,坐上马车回府了。
5
夜色渐沉也不见驸马回来,我唤来春桃询问,不出所料,又是公务繁忙这种敷衍的借口。
……
当府内静得只闻更漏,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驸马带着一身清寒夜露踏入房中,看见我的瞬间,脚步微顿。
驸马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躺在贵妃椅上,慵懒地抬了抬眼睫。
你我刚成婚,驸马就让本宫独守空闺,该怎么罚你才好
他掩上门,走近几步,点亮案上的烛火。
更深露重,殿下该早些回房歇息,免得着了寒。
遣词用句看似关切,语气却透着疏离,明显是在赶人。
我撑起身,缓步朝他走去,踮起脚,抬手抚上他的脖颈……
昨夜,本宫还没玩够呢。
十指缓缓收紧。
不然也不会巴巴地,在这等着驸马。
他任由我施为,没有挣扎,连呼吸都未曾乱上一分。
只是垂眸沉默,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烛火在他线条明晰的眉宇间投下光影,微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时,我能感受到他颈侧的脉搏沉稳有力地跳动,喉结也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滚动。
我与他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峙良久。
也许是此时鼻尖相对,隔着薄衫胸腹相贴的氛围暧昧得有些烫手;也许是衣着单薄光脚踩地的我应了他的乌鸦嘴。
我忽感头昏乏力,手上的力道不由地松了,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栽倒在他身上。
他显然也没料到变故来得这么突然,只得伸手揽住我的腰侧,让我头抵着他的颈窝,不至于栽到地上。
陆衍……本宫乏了。我强忍着眩晕感,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吩咐。送本宫回房。
谁知他揽住我的手一僵,臂弯绷紧的肌肉膈得我生疼。
公主,方才唤我什么
语气森然,似蕴藏着滔天怒意。
头一回,我在他波澜不惊的语调中读出了情绪。
之前尝试了那么多方法折腾他,都没能打破他一潭死水般的态度。没曾想现在这么生气,竟只因为我唤他的名字
呵呵,矫情。
6
这天夜里我又做整夜的梦,醒来只记得应是在梦里不停骂着陆衍。
翌日午后,太医来为我诊脉,开了些风寒感冒的汤药。春桃煎好药一直温着,现下一勺一勺地送入我口中,当真苦涩难耐。
不得不说,驸马的确是身强体健,专门克我。
两个晚上折腾下来,他一切如常,顶多皮相挂点彩,我现在躺在榻上,一阵阵头痛欲裂,咳喘不止。
即便如此,我仍没有休息的打算,喝完药恢复点精神,就强撑着要去后院的藏书楼散步赏花。
春桃,帮我取套常服来。
公主
本宫想去后院赏花。说完我又咳嗽了几声。
春桃不解,为何我都病成这样了,还执意去赏花。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去赏花,若我没记错,原书里,公主便是这日午后闲逛,经过藏书楼时听下人议论驸马,才发现他与旁人有染的端倪。
找出奸夫淫妇线索的机会,本宫定不能错过。
午后的府邸略显安静,绕过回廊,穿过一道月洞门,那僻静的藏书楼便在不远处。
楼前有一小片桃花林,桃花开得娇艳。我打发春桃去端些糕点来,只身走向藏书楼。
果然,透过桃林的花枝掩映,隐约可以瞧见两个被安排楼内洒扫的婢女,正在躲懒聊天。
你瞧见了吗,今早给驸马送早膳时…
嘘!小声点!当心被人听到!一个婢女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兴奋,话还没说完却被另一个打断。
怕什么!这里就咱俩,你是没瞧见…早上驸马的脖子这……说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比,就这,好大一片淤青,朝服那么高的领子都遮不住!
天啊,想不到公主平日温柔端庄,私底下竟是这般…昨个一早,见屋里那情形,我当真吓了一跳!
可不是嘛,昨天早朝过后,各家的主子就故意遣人来送吃食,旁敲侧击地打听驸马左脸被打的事,春桃姐好不容易遮掩搪塞过去了……这下好了,今天这脖子又淤青了。
听太子府上送点心过来的人说,今天连皇帝都忍不住问。就见那婢女有模有样地端起架子,压着嗓子学舌:丞相,这颈上淤伤因何而来
我本听得起劲,她们提到糕点,我倒有些饿了,也不知道春桃什么时候送点心过来。
正想着,肩上被轻拍了两下,一盘桃花酥从身后递过来,我道了声谢,顺手拿起一块吃着,继续听她们八卦。
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等等,他们刚才说谁……丞相怎么又是丞相
我打的驸马,丞相脸肿了;我掐的驸马,丞相脖子上有於痕…这下我总算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
现在的剧情里丞相才是我的驸马
思及此处,我两眼一黑头又开始晕了,之前喝的药也在胃里翻江倒海,婢女们还在聊天,并未察觉我在偷听。
那丞相怎么说另一个婢女好奇地问。
丞相倒是不避讳,直言……
昨夜,公主兴极所赐。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的身子一僵。
转头就见驸马一袭玄色常服,手里端着盘精致的桃花酥,也不知在我身后一起听了多久的墙根……
7
再回神时两个婢女已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认错。
若再有人问,照实回答便可。他并未过多理会二人。
言罢,一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又将剩下的糕点端到我面前。
笑问:公主,还要吗
我不自觉后退一步,眩晕之下扶了扶一旁的假山方才站稳。
他缓步向前,面带三分调笑,公主风寒未愈,怎不在房内休养
我刚想扯个理由搪塞,谁知张口就呕出一口药汁,不偏不倚吐了他一身。
此时我脑中空白一片,惟剩四个字。
吾命休矣!
为了苟住,我拖着昭华公主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兢兢业业地整活,结果将惩罚技能全招呼在了,之后要抱的大腿——丞相谢景钰身上……
先后经历了,大婚洞房下药;次日掌掴叫早;昨夜书房掐颈……今日在后院,又吐了他一身……
要知道那人在原书中,是个手腕强硬的腹黑权臣,白月光死后更是彻底黑化成复仇疯批,一通乱杀,几乎把书中有名有姓的人杀了个遍,最后,甚至连自己也没放过……
可即便如此,我仍寄希望于白月光的杀伤力,再搏一搏,能苟多久苟多久。
8
为了把好感度刷回来,刚入夜,我这一生不屈的现代牛马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精心梳洗一番后,特意选了件月牙白雪纱长裙,一支玉簪挽髻,我努力复刻着昭华公主温婉清雅、我见犹怜的娇柔形象。
端着一盅清润的梨羹,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驸马……可在里面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意。
书房的门从里打开,谢景钰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他眼神饶有兴致地,扫过我身上刻意素雅的装扮,最后落在我手上端着的瓷盅上。
公主这是何意
此刻,他语中竟带了三分笑意,不似以往那般淡漠无波,倒使我有些犯怵。
昭华为近日的失仪,特地来赔个不是。
我努力在眼底蓄起一层薄薄的水光,迎上他的目光忽又转向他处,唇边挤出的羞怯的浅笑,声音放得更轻。
尾音略微颤抖:见相爷为国事操劳,昭华特地炖了盅清养润燥的雪梨羹……
我小心翼翼将瓷盅微微向前递了递,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颈间不甚明显的於紫。
昭华知错了……还请相爷莫要放在心上。
语带哽咽,仿佛下一瞬就要落泪。
哦谢景钰没有动,依旧站在门槛内,高的大身躯投下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并未接过我递上的瓷盅,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着我,公主今日这身装扮,倒是雅致。
谢谢,相爷夸赞……
相爷今怎的,不唤我驸马了
驸……驸马……
我身后出了一层薄汗。
公主既然特意前来致歉……他向前一步迈出门槛,距离骤然拉近,嘴角还挂着浅笑,周身的威压却逼得我不自觉想要后退。定然知晓自己错在哪了
我……
话未出口,就被他一拽,手上的瓷盅差点翻倒在我身上时,被他挥手挡开。
哐当!一声摔在地面,甜腻的羹汤冒着热气,混着瓷片四溅,撒落一地。
公主昨夜梦呓时,可是对着微臣,唤了一宿的陆衍。
他浑不在意烫伤的手腕,抬手将我抵在门上。
臣虽不知他究竟有何魅力,能令公主念念不忘,但他那副虚伪清高的寡淡模样,我倒也学不来。
索性今日起,不装了。
言罢,横抱起我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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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谢景钰将我禁锢在贵妃椅上,现在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前几日的清冷疏离
隽秀的眉眼映着烛火灼灼的烈焰,将独占欲张扬地写在脸上,这热烈生动的视线仿佛要将我融化。
或许,公主说得对。
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我的脸颊轻轻摩挲,强制爱,的确比两情相悦更带感。而且……
为夫,正好擅长。
我还欲辩解,一个充满掠夺与惩罚意味的吻突然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此刻,仿佛我先前的攻略与算计,于他眼中,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徒劳挣扎罢了。
他滚烫的唇舌沿着我的唇,蔓延至下颌一路吻至颈间,伴随细微的刺痛留下湿热的印记,宣誓主权般不住流连。
我的身体在这灼热的气息撩拨之下,早已忘记了反抗,只剩本能地战栗,灵魂深处却对当下的失控,萌生出巨大的羞怯与恐慌。
亦是,相当委屈。
穿进书里本就是个意外,不过是为了惩治下渣男,然后借着白月光这层身份,抱紧丞相大腿好苟得久一点。
哪知故事不按原来的剧本走,现在突然直接贴脸开大,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再说白月光这种东西,如此轻易得到,就不值钱了,到时候我还能用什么筹码换血条啊
想着,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落下,再回神时发现自己正哭的梨花带雨,谢景钰也早已停下动作。
许是被我这般模样扫了兴致,他并未更进一步。
9
这回,我着实被吓到了。
往后一连两日,索性就躲在房内养病,闭门不出,把驸马早晚问安这种虚礼都免了,就是怕见到他。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第三日上午,宫里来人送帖子,说明日宫中举办春日赏花酒宴,邀公主与驸马同去。
宫门前,金漆朱轮的马车缓缓停下,谢景钰撩开车帘让我搭着他的手下车,我看了眼他缠着绷带的右手,略一迟疑,余光便扫见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暖阳穿过宫檐,恰落在那一男一女二人身上。
属于昭华公主的记忆又在我脑中掀起波澜。
男子的身形样貌与昭华记忆中的陆衍重叠,梦中陆衍朦胧不清的脸逐渐明晰。
而那个女子,面容与我有着五六分相似,正是原书的女主户部尚书袁为的女儿袁诗雨。
陆衍的手虚扶在袁诗雨后腰,而她鬓边步摇轻晃,抬眼时与我四目相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我正要下车,顿感心口一阵闷痛,脚下一个踉跄,谢景钰眼疾手快地揽住我的腰,略一用力将我抱下马车,随即转头顺着我刚才的视线看过去。
陆侍郎何时与袁小姐这般熟稔了
两人走到近前时,谢景钰故意不咸不淡地调侃。
估摸着他以为我对陆衍余情未了,醋劲还挺大。
陆衍闻言,身形一顿,袁诗雨却放开挽着他的手,袅袅婷婷地向前行礼。
公主、驸马万安。
方才我所乘马车的马儿,在路上受了些惊吓,多亏陆侍郎相助,诗雨才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一边解释着,一边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眼中含波,时不时看向谢景钰,纯纯就是说给他听的。
是么我看陆侍郎扶人的动作倒是挺熟练的。谢景钰不搭理她,轻笑着看向陆衍尚未收回的手,以往路上遇到受惊的马车,怕是也没少助人为乐,趁机扶上一把吧
若是换了旁人见此,恐怕要以为是谢景钰仗势欺人故意挑事。偏偏在场的我们四人,都知道他此为何意。
当初昭华公主的马车受惊,被陆衍所救,加上陆衍相貌出众,故而对他青眼有加,让他借机上位成了驸马。
可真相是,那马受惊全是他与袁诗雨提前算计好的。
先当街英雄救美,轻飘飘拂袖而去不留名姓,继而又在灯会上演一出巧遇,让公主以为遇到了命定之人。
只是现在的故事里,他被人截胡了。
当陆衍完成一应设计,骗得公主心意的时候,权倾朝野的丞相突然横插一脚,声称对公主倾慕已久,硬是讨来了圣上的赐婚。
这些前因后果,自然是近两日养病时,我借由春桃她们口中听来的。
所以谢景钰当下提及此事,陆衍尤为不甘。他虽无诚心娶昭华为妻,却是图那驸马之名,好为他们陆家挽回一些地位。
我今日见袁小姐遇险纯属巧合,又恰巧同路,方才一路相护前来。
陆衍明显被踩了痛处出言辩解,又见我与谢景钰在他面前出双入对十分碍眼。
语带讥讽:恐怕谁也比不得公主殿下这般的金枝玉叶,连下个马车都需要人抱。
他将话锋指向我,我虽无所谓,但丞相大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地收了一瞬,随即哼笑一声,把我拦腰打横抱起。
公主自然担得起这金枝玉叶,可惜陆家终是福薄了些……高攀不起。
他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抱着我入了宫门。
而这一路上,我脑子里竟生出个荒谬的想法:谢景钰这驸马,是真想给我当马
10
御花园内,达官贵胄们赏花对饮,相谈甚欢。谢景钰入席不久,便有朝臣上来寒暄奉承。
我胸口郁结未散又觉无趣,寻了个角落躲清静,指尖拨弄着一支垂丝海棠,忍不住瞥向陆衍的方向,此时他独坐一桌,袁诗雨并不在他身边。
今日见到陆衍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对他的爱恨情愫,皆属于昭华公主。
但若不帮她了却同陆衍的因果,我的心疾怕是无法根治,即便抱上谢景钰大腿,照样活不长……
公主殿下。
我闻声回头,见袁诗雨手中端着白玉酒盏,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
这是今春的桃花酿,殿下可要尝尝
我接过她递来的酒盏,知道她没安好心。
当初就是她这个绿茶女主,明知昭华公主有心疾不能饮烈酒,还故意骗她喝混了烈酒的桃花酿,使得昭华病情加重。
袁诗雨也是借这次宫宴献舞,仗着自己与昭华五六分相似的眉眼,引起谢景钰关注的。
我正要假装手滑,犹豫着该不该把酒往她身上泼的时候,一只手将酒盏从我手中抽走,忽而肩上又多了件玄色披风。
殿下风寒未愈,不宜饮酒。
言罢,将夺去的那盏桃花酿一饮而尽。
我代公主,谢过袁小姐的桃花酿。
丞相与公主当真鹣鲽情深。
袁诗雨揪着衣角的手指骨节泛白,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诗雨晚些时候还要登台献舞,就先失陪了。
袁诗雨走后,海棠花树下剩我与谢景钰二人,他含笑看着我半晌,好似故意在等我挑起话头。
忽而一阵风吹过,满树海棠纷落如雨。
谢景钰抬手为我挡去落花,恍惚间,我仿佛闻到了他袖间,还残存着那夜书房的墨香,想起当时的情景,脸颊一阵发烫。
说来也怪,在那之前更离谱的事我都对他做过,也不觉得羞怯,偏偏思及书房那晚的亲吻,我就招架不住地面红耳赤。
方才席间众人互换了些小玩意。
他放下手,一支并蒂莲形状的玉钗就簪在我盘起的发髻上。
我瞧着别致,便留下了。前几日惹得公主不悦,正好拿来做赔礼。
对于这支簪子,我是有印象的。
原来的故事里,谢景钰前期虽然腹黑却也隐忍,等他发现昭华是当初的白月光时,公主已经为自己选了心仪的驸马,这支簪子便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故事的最后,他黑化创死书中所有人,在公主长眠之地,用这支玉簪扎进自己的心口自裁……
现在他当上驸马,我穿成公主,也不知结局会不会与原本不同。
谢谢驸马,昭华很喜欢。
但至少如今这般,于他也算如愿以偿了吧…我心情有些复杂地望向他,浅浅一笑。
11
晚间的宴会上,舞姬们在丝竹声中蹁跹旋转,袁诗雨轻纱遮面,水袖轻扬,在众舞姬的簇拥下腰肢款摆地登场,眼波流转飘忽,含情脉脉。
随着她的目光我瞟向一旁的谢景钰,见他端坐如常,面上却有几分潮红。
我略感诧异,照理说他对袁诗雨没兴趣才对,原著里只因她眉眼同昭华有几分相似,留在身边也纯属利用,难不成……
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大腿被人勾走,我下意识揪住了谢景钰的衣摆一角,他垂眸正好同我的眼神对上。
公主
本宫有些乏了……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破空而来,正对着我的面门,幸而他眼疾手快,将我一把揽入怀中才得以躲过。
周遭乱成一片,禁卫们鱼贯而入,陆衍竟似早知道会有人行刺,早早等在圣驾旁,第一个上前护驾。
很快一个舞姬就被制服,跪伏在地。
你受何人指使陆衍抢先上前一步,厉声喝问:为何行刺当朝丞相!
舞姬仍不愿伏诛,也不理会在场的其他人,挣扎着朝谢景钰的方向嘶声喊叫。
谢景钰!当初因你援兵迟迟未到,谢大将军战死,你却心安理得地坐享荣华,我今日便是替谢家忠魂来找你索命!
言罢就要咬舌自尽,却被谢景钰抢先卸了下巴。
此时谢景钰面上已失了往日戏谑张扬的笑意,脸色阴沉得可怖,冷冷地对禁卫吩咐。
带下去,交由刑部审问。
……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我再三回想刚才的场景,按照原来的故事及陆衍刚刚的说辞,行刺的目标理应是丞相,这样才能引出袁诗雨为谢景钰挡箭受伤,从而留在谢景钰的身边。
但今晚那刺客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若说当下有谁那么着急想要除掉我,除了袁诗雨,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明明连剧情都改了,驸马也换了人,公主身上该有的病一个没落地吻上来。
不是说没有那命,就别得那病吗
现在原书女主还因我霸占男主,直接对我痛下杀手。
难道原书什么设定都能推翻,唯独本宫就非死不可么
我自暴自弃地想着,声音幽怨,委屈地嘟囔:听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人间三大乐事,本宫不死,是不是挡着你升官发财啦
身旁缄默了一路的人闻言看向我,难得对我笑得温柔。
轻轻将我鬓角一缕碎发抚至耳后,他语带宠溺:这些凡俗虚名,又岂能与公主相较。
听闻此言,我竟有些感动,抬眼静静地盯着他真……真的
他颔首,况且,我这官不能再升了,再升……只能谋逆了,要诛九族的。
虽是他一贯调笑的语气,但我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你……没事吧
他两颊绯红更盛,手上的温度是烫的吓人。
无妨,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忍忍就过去了。
我闻言略一思量,是那盏桃花酿有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今日吃食并无二致。
他点头:应是中了那醉生梦死。
见此刻他还一脸淡定,我反而替他着急。
那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chun药。
……
我就不该问。
chun药嘛,还能怎么解。
刚刚还有些感动,现在我一路上都不敢动了。
12
寝殿里,沉重的木质浴桶内盛满冰水,浮着的几块碎冰冒着森森寒气。
待一切布置妥当,未免多生事端,我屏退下人,关好门窗,扶着谢景钰跌跌撞撞地进了浴桶。
他整个人进到水里的一瞬,浑身肌肉骤然绷紧,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呼吸也随之更粗重了几分。
从赏花宴到现在,都三个时辰了,药效还……还没过
我用帕子拭去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见他双眸紧闭,极力克制下仍不停颤抖着的肩膀,有些担忧。
这药……较寻常的更烈一些。
他缓了一阵,才睁开眼,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声音带着竭力维持的平静。
但,尚可……忍耐。
话音一落,我刚松口气,却见他身体猛地向下一沉,整个人几乎没入水中,水波剧烈晃动,只剩几缕黑发漂浮在水面。
谢景钰!
我赶忙伸手探入水中,费劲地把他拖出浴桶,也顾不得其他,低头给他渡了口气,勉力施救。
他辅一睁眼,就翻身猝不及防将我压在身下。
水珠沿着他湿透的黑发、隽秀苍白的面颊滚落,滴在我的脸上,好似泣泪的鲛人一般。
公主……他喘息着开口,嗓音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沙哑,语气却极近温柔。
臣……少时在御花园的池塘……曾有幸为公主……采过一枝并蒂白莲。
透过房顶垂下的纱幔,朦胧间依稀又回到夏夜的那片莲花池。
那日因功课没做好,被母后训斥了两句,我赌气趁着服侍的宫人不注意,跑到御花园莲花池旁的假山后躲起来,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沉,此处僻静并无宫灯照明,只有几只萤火虫的微光乍隐乍现。
谁在那
忽然,借着那微光,我瞧见不远处的池塘里有个人影。惊愕之余还有些好奇,提起裙摆向池塘奔去。
沿途停驻的萤火虫被我惊扰,星星点点的萤火瞬间映照出这一小片天地。
我看见池塘里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寻声回头正望着我。
你是谁为何站在池子里看着他,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只在册封大典见过一次,非常好看的瑾妃娘娘。
我曾问过母后,瑾妃娘娘去哪了母后只是摇摇头告诫我没事莫要乱跑,还说莲花池里有精怪会吃人,让我平日离这远些。
此刻,我仿佛看到了瑾妃一步步走进莲池,然后被池水吞没。
我想,不能让他像瑾妃那样被池塘吃掉,于是随口胡编:我是昭华公主的婢女,不小心把公主房里的莲花弄折了,被罚过来再采支新的。
又在语气里加了一丝恳求: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采一支白莲上来我请你吃桃花酥!
少年闻言没有答话,又转身向池子中心走去,随后消失在莲池里。
我正着急,犹豫要不要去喊人时,一支并蒂白莲递到我眼前。
见我愣神,他轻笑。
跟你换桃花酥。
……
13
公主当时随着漫天萤火而来,撞入我眼中……好似月华流照,皎皎动人。
他的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悲伤落寞又似怀念欣喜。
也怪我当年天真,如你这般夺目,又怎会是个普通宫女……可惜待我寻到你时,公主已有了心仪之人。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却因药效未过,收效甚微。
我本不想做令公主伤心之事……只是……后来我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心口便多了它。
他点了点自己心口处的红痣,我莫名地伸手抚上,阵阵酸楚涌上心头,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无声落下,又被他的指尖拭去。
所以我想,那不是梦。
我们的身体贴得极近,湿透的发丝近乎交缠在一起,他每一句话都带着温热的喘息,敲打在我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上。
昭华……你可知我请旨赐婚那日所言,皆出自本心,我的确对公主倾慕已久……
他今日的话出奇的多,于是我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借力起身,用唇堵上了他的嘴。
男人嘛……光说不做怎么行
屋内纱幔掩映,似虚幻的梦境。寂静中,只剩冰水晃荡的余波轻轻拍打着桶壁,以及我与他略略粗重的喘息……
14
一夜折腾后,我果然又病倒了。
昏昏欲睡了三日,好似被男妖精吸了精气,全身酸痛乏力。
期间时不时能感觉到有人给我喂药,夜里握着我的手,回应我半梦半醒的呓语。
待我大病初愈时,那日夜宴的刺客已供出是陆侍郎指示她行刺谢景钰,并嫁祸给谢家。
刺客被施以极刑,藏在背后的陆家彻底失势,陆衍被革职流放,但真跟他们一丘之貉的户部尚书将一切撇得干净,袁诗雨还当着她的大家闺秀。
今日,袁诗雨突然登门探望我,邀请我一起去清明灯会游玩。
现在她正与我坐在同一条船上。
河岸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提灯的游人络绎不绝,笑语喧哗,小贩吆喝叫卖,四海升平的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
殿下您瞧,岸上多热闹呀。
若非她一路用袖箭抵着我的腰侧,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我还真要以为我们是来逛灯会的。
我看着那露出半截的袖箭,问到:那日的刺客其实是你派来杀我的,对吧
她没有我本立即回答,而是感慨道:谢相待公主可真好啊,明知酒里事先下了药,还能眼都不眨地喝下去。
其实,我原本只想你喝了酒与陆侍郎春霄一度,再引他撞见,从而让他厌弃你,谁知他好似提前知道似的帮你挡下了。
她又冲我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所以我临时改了计划,那舞姬出箭的时候我轻轻一推,箭自然就射偏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打算让我活着回去咯
我心中不安,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袁诗雨秀美的脸上带着阴狠,咬牙道:若你不死,他的身侧永远不会有我的位置!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特地排了出好戏。她脸上又挂起笑容,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指向岸上某处,我顺着她所指看过去,立刻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那个面具摊前一闪而过的身影,竟是本该在千里之外流放的陆衍!那人戴着半张傩戏面具,但他的身形姿态我绝不会认错,而他正朝着岸上那座最高的建筑祈年塔奔去。
那是灯会的中心,也是人群最密集之处,我心中不安更甚,就见人流也开始向祈年塔方向涌动。
听说往年清明灯会的烟火最是好看,也不知今年如何呢
你们……我没能说下去,一阵骚动伴随人群的惊呼传来。
我们猛地抬头,此时不远处的祈年塔上,两个人影正缠斗着。
一个飞身掠下,窜向塔基,另一道更迅捷的玄色身影从旁边阴影处疾掠而至,一剑直穿对方后心,正是陆衍与谢景钰!
陆衍堪堪避开致命一击,却被谢景钰凌厉的剑气逼得差点从塔上跌下,狼狈不堪。
公主殿下,您当心!见陆衍败退,袁诗雨突然惊呼一声,将我推入河中。
谢景钰闻言一滞,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陆衍抓着这个破绽举剑刺向他。
嗤——的一声玄色锦袍被划开,左臂伤口处飙出一道血线,所幸他反应极快抬手格挡,避开了要害。
15
我被救上岸后谢景钰将外袍披在我身上,而后走向袁诗雨。
袁诗雨跪在谢景钰面前,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陆衍也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旁。
是公主殿下要借灯会与陆……陆公子私奔,让我帮忙遮掩……小女也是被逼无奈……她泪眼汪汪地盯着谢景钰。
哦谢景钰却不看她,而是扫了我一眼。
我被水呛得说不话只能疯狂摇头示意,心中大喊:请苍天,辩忠歼!
他复而转头看向陆衍,语带讽刺。
那陆公子可真是好大的魅力,获罪流放都能邀上公主同行。
你!陆衍气的呕出一口血。
被擒后他才反应过来,今日灯会守卫松懈,本就是谢景钰布的局,为的就是引他们出来,好一网打尽。
随即表情狰狞地吼道:谢景钰,我知道你是为了当年谢岚的死,对我陆家赶尽杀绝!但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我陆家的血!别以为能把自己摘干净!
就是因我身上有陆家的血,所以我自认不配再掌谢家兵权。
谢景钰缓步向着陆衍走去,半蹲下身对着他一字一句道:可你也别忘了,我身上虽流着陆家的血,但我从不姓陆。
此时,方才还在地上哭唧唧的袁诗雨已经趁着大家不注意冲到祈年塔,将火折子丢向塔基的引线!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大不了所有人一起死!
她朝着人群喊叫,状似疯狂,哪还有平日大家闺秀的样子。
刺目的火星沿着引线窜起,直通塔底的炸药!
住手!我本能地冲向疯狂燃烧得引线,不停用脚踩踏用手扑打,试图以此阻止,却无济于事。
昭华!谢景钰的吼声被爆炸声淹没。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炫目的光亮点亮夜空,没有预想的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烟花在塔顶轰然绽放,如同白昼一般。
袁诗雨同陆衍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空。
拿下!
随着谢景钰一声令下,一干人等被赶来的黑甲侍卫带了下去。
祈年塔下围观的人群早已被驱散,只剩我和谢景钰还在站原处,谢景钰正面色阴沉地站在我面前,直勾勾盯着我。
我是被她拿挟持的……没有……私奔……我……我越是急于解释,越语无伦次。
他却道:殿下可知,若非我派人暗中监视,提前将陆衍安放的炸药掉换,你刚才那般冲过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嘶——我下意识握紧刚刚被烫伤的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这般惨状也总算激起他的怜悯之心,他踏前一步,将我紧紧拥入怀里,语气缓和了些。
终是臣考虑不周,才让公主涉险……殿下无恙便好。
火树银花在身后绽放,这一场清明灯会总算圆满落幕。
16
在《与君共沉沦》的故事背景里,谢景钰是陆家小姐陆锦熙与一个叫裴珏的秀才的私生子。
二人私奔不成,秀才被当场投井淹死,陆小姐则被囚禁在陆家京郊别院,谢景钰就出生在此处。
陆家早年为开国功臣,也曾权盛一时,但终究逃不过鸟尽弓藏的命运。
江山稳固后,太祖扶持草根出身的谢家上位,陆家屡遭打压,又在后世的皇权更迭中逐渐失势,如今后世子孙以军中闲职或文臣居多。
陆家一派想重掌军政大权,在陆老太爷的安排下让圣上偶然见到陆小姐,被其美貌吸引;陆家又以谢景钰要挟陆锦熙入宫为妃。
但偏偏如此不巧,就在陆小姐被册封瑾妃那晚,得知谢景钰逃跑时坠崖,瑾妃心灰意冷之下在御花园莲池投湖自尽。
坠崖失忆的谢景钰阴差阳错,被回京述职的将军谢岚救起,在他的教导下长大,文韬武略,皆十分出众。而他也将谢岚视为兄长十分敬重。
陆家视谢家为眼中钉,一直暗中窥伺,借机打压。
当得知谢景钰是当年陆锦熙的儿子,且谢岚没有婚配更无子女,有意培养谢景钰时,陆家趁谢岚带兵在边疆守城被敌军围困,勾结户部尚书,阻挠谢景钰的前去支援的人马,使得援兵久久未到,粮草补给不及,谢岚被困十五日后兵败战死。
陆家故意在谢岚战死后告知谢景钰身世,想借他之手重掌兵权。
怎知谢景钰当即入宫请辞副将一职,还差点跟他娘亲一样去御花园投湖,好在昭华公主路过,打断他寻死的冲动,他也清醒认识到该死的另有其人。
回到将军府,交代了一应事宜,谢景钰自此离开谢家,选择科举仕途,一路官拜丞相,权倾朝野。
……
自从灯会过后,我的心疾自然而然地痊愈了,除了偶尔四肢酸痛乏力,再无其它不适。
虽说生活不易,活着每一天都要及时行乐,但本宫还是打算休养生息一阵,怎奈谢景钰这个男妖精实在太磨人。
男妖精。
嗯他挑眉笑着看向我。
本宫想多活几年,今晚……不许再吸我的精气!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都听公主的。
话音方落,又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带到他怀里。
那今晚就让公主,把精气都吸回去……
言罢,缠绵悱恻的吻,又铺天盖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