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同学聚会那天。
前男友不仅来了,还带了个孩子过来。
同学表示羡慕。
校草这基因真绝了,父子俩简直复制粘贴。
前任笑着看向我。
误会,小朋友在门口迷路了。
说要找妈妈。
我一愣,这不正是我家的熊孩子嘛！
1
大学毕业快五年了,班长组织同学聚会的热情依旧不减。
把儿子接回家安顿好,我火速化了个妆赶到酒店。
我来得算晚的,包厢里基本坐满了。
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朝我招手,我赶紧凑过去加入闲聊。
哎,听班长说今天顾大校草也会来！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是不是更帅了
真的假的哇,好久没见大校草了,太期待了！
大家兴奋地议论着,没人注意到我僵在原地。
什么谁要来
顾屿！
老天爷,这是谁在整我！
早知道他会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请我,我也绝不会踏进这聚会半步！
对了晚晚,一个同学突然cue我,你以前跟顾屿关系不是挺铁的吗他现在混得怎么样啊
我愣了一下,勉强扯出个笑容。
啊毕业就没联系了,真不清楚他干嘛呢。
咦
另一个同学一脸惊讶。
你俩当初在大学里好得跟谈恋爱似的,校花校草、学生会正副主席,年级前二,这配置活脱脱小说男女主,我们都以为你俩早晚得官宣呢。
可不是嘛！我记得当时学校里还有人开盘口,赌你俩是毕业前公开还是毕业后公开。
我也记得！我还押了十块钱呢！
哈哈,真怀念啊。
……
谢谢,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原地消失。
大家追忆往昔,调侃归调侃,好在没人真把学生时代的八卦当回事。
这让我松了口气。
毕竟……我和顾屿确实在一起过,只是没公开,后来分了手,并且……有了个娃而已。
还有什么比跟不知情的孩子他爹在这种场合见面更尴尬的事吗
还真有。
就在我天人交战,琢磨着在顾屿现身之前溜之大吉时,包厢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妈妈就在这里面！
包厢里嘈杂的谈笑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半掩的大门。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
熟得有点过分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包厢门被一只手推开。
多年未见的顾大校草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带着浅笑,出现在门口。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离门口最近的男同学指着小男孩,声音发颤。
顾大校草,你……你都有娃了！
我旁边的女同学也小声哀叹。
天哪,是哪路神仙把我们的校草收走了
班长干笑两声,试图打圆场。
校草这基因真绝了,父子俩简直复制粘贴。
顾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慢慢看向我。
我后背一凉,就听到他清晰地说道。
误会。
这孩子刚才在门口迷路了。
他说要找妈妈。
我默默地地转开头,恨不得立刻隐形。
因为……这小崽子就是我儿子啊！
到底是谁把他从家里弄出来的！
2
这小家伙这会儿不应该在闺蜜家待着吗
顾屿怎么会碰到他
脑子里的问号还没理清,小家伙已经眼尖地发现了我,一脸惊喜地冲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真的在这里啊！
……
整个包厢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了我身上。
晚晚,这……你孩子
不对,这应该是晚晚和顾大校草的孩子吧
怪不得和顾屿长得这么像！
顾屿,江晚,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背着大家偷偷结婚生孩子！
我：
啧啧,咱们谁比得上他俩啊,才几年功夫,爱情结晶都这么大了！
众人七嘴八舌,当着我和顾屿的面热烈讨论起来,我愣是没找到插话的空隙。
旁边的同学碰了碰我胳膊。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简直无语死了。
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猜了！
我赶紧否认。
众人脸上写着你尽管狡辩,反正我不信。
我真是欲哭无泪阿。
我真没和顾屿结婚！大家别猜了,这不是他的孩子！
我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只觉身后一道目光死死地锁定了我。
心里警铃大作！
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大家玩得开心！
说完,我一把拉起儿子,夺门而出。
跑路前,我甚至没敢看顾屿一眼。
和他结婚怎么可能！
冲出饭店大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晚晚小祖宗！
闺蜜林薇满头大汗,扶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人不大,跑得倒挺快哈！
我俩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在这儿
林薇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琢磨着在家待着多无聊,带他出来遛遛,哪知道走到这附近,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
……
还好这小祖宗碰到的是顾屿,要是遇上坏人,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傻儿子还乐呵呵地问：干妈,你哭啦
林薇翻了个白眼：干妈我差点被你吓死！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小家伙就挣脱我的手,扭头朝我们身后跑去。
叔叔！我们在这儿！
我回头一看,追出来的正是顾屿。
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小家伙已经自来熟地跑过去抱住了顾屿的大腿。
叔叔,你是出来找我的吗刚才谢谢你呀！
林薇揉了揉眼睛,半信半疑地问我。
我没眼花吧那是顾屿
我尴尬的笑了笑：如假包换。
林薇立刻递给我一个充满怜悯的眼神。
她凑近压低声音：你把儿子丢给我去聚会,其实就是为了偶遇顾屿吧
我低声吐槽：真不是！早知道他会来,打死我也不去！
就在这时,老天爷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窘迫,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顾屿走到我身边：要回去
我下意识点头。
我送你们。
我：
林薇瞪大了眼睛,轻咳一声,小声说道。
还说你俩没奸情
3
顾屿今天吃错药了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麻烦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却使劲点头。
好呀好呀！
林薇凑近,声音压得更低了。
啥时候咱儿子跟他这么熟了
我也想知道阿！
顾屿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抱起小家伙。
刚才跑那么快,东西忘拿了吧
我摸了摸身上,糟！包没拿！
只见顾屿手里拿着我的包,语气平淡。
下雨了,送你们方便点。
小家伙小嘴叭叭的：谢谢叔叔！我们家在梧桐街枫林小区B栋2单元301哦！
林薇对着小家伙竖起大拇指,意有所指。
干儿子真棒,没白费你妈教你背了三天地址。来,快给这位叔叔背背你妈的手机号！
我：内涵我
小家伙一脸骄傲：叔叔,我妈妈的电话是137XXXXXXXX,我妈妈今年27,身高168,还没……
噗！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不把我银行卡密码也背了！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对顾屿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小、小孩乱说的,呵呵……
顾屿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淡淡扫过。
你儿子……记性挺好。
我：……
那个……
林薇适时开口,我本以为她会救我于水火。
下一秒,只听她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约了个朋友在前面咖啡馆碰面,先撤了哈。
说完,她转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又回头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大校草难得回来一趟,改天请我和晚晚喝咖啡呗
就凭我俩二十几年的交情,她那点小心思我门儿清！
喝咖啡是假,制造机会是真！
临阵倒戈,真是我的好闺蜜啊！
顾屿点点头,答应得干脆：没问题。
林薇满意地挥挥手：拜～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把我和儿子丢下了！
走吧。
顾屿的声音低沉温和,还细心地用手替小家伙挡着头上飘落的雨丝。
小家伙也急吼吼地催我。
妈妈,快走呀,淋雨会感冒的！
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小孩子语言爆发期有时候真不是啥好事。
认命地跟在顾屿身后,坐上了一辆黑色SUV。
路上,小家伙就跟八百年没说过话似的,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吗我妈妈叫江晚,是不是名字特别好听
顾屿点头：嗯,很好听。
小家伙：叔叔,你今年多大啦
我实在忍不了了,手动给儿子消音。
能不能安静会儿让叔叔专心开车！
小家伙眨巴着眼,看向顾屿。
顾屿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
没事,我开车稳。
我：你大概还没孩子,不知道教育小孩要从小事做起,言传身教很重要,不能太惯着……
我忍不住开启说教模式。
等我一番输出完毕,顾屿一副受教的样子。
到底是过来人,经验丰富。
他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在心头翻涌。
几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成熟男人的沉稳,魅力不减反增。
啧,我想什么呢！
4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时,毛毛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顾屿从前座递给我一把伞：我抱他上去吧。
我愣住,这怎么行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请他上楼坐坐呢！
可顾屿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径直下车打开后座门,伸出手：来。
那什么……我话没说完。
小家伙已经欢快地扑进顾屿怀里。
顾屿抱着他,高大的身躯替我挡住了车门上方落下的雨帘。
愣着干什么伞撑起来。
我赶紧下车撑开伞,罩住他们爷俩。
谢谢啊！其实我能抱得动他！
毕竟这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带,别的本事不敢说,抱娃的力气还是有的。
人都送到单元门口了,不请人上去坐坐,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要不……上去喝杯水我硬着头皮问。
顾屿想也没想就点头：也好。
……
他倒是拒绝一下啊！
进门后,儿子比我更像个主人。
又是拉着顾屿坐沙发,又是人小鬼大地要去给他倒水。
水……叔叔可能不渴！
我赶紧制止,生怕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呵呵,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只想快点把他送走。
不麻烦。
顾屿环视着客厅,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玩具角和墙上的照片,无意似地问。
孩子爸爸……还没回来
我下意识回道：他出差了,过几天才回。
哦。顾屿应了一声。
下一秒,小家伙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
妈妈,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呀
儿子,你能给妈妈留点面子吗
我皮笑肉不笑地解释。
咳,我儿子……挺有幽默感的。
顾屿看着我,似笑非笑。
嗯,是挺幽默。
小家伙突然指着顾屿的后背：妈妈,叔叔的衣服都湿了！
我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顾屿后背的衬衫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背上。
显然是刚才抱儿子上楼时淋的。
小家伙皱着眉,一本正经道。
妈妈,你不是常说湿衣服穿着会感冒吗
嗯……那我去找件衣服给你换。
总不能让人家因为送我们回来冻感冒吧。
在衣柜里翻箱倒柜半天,只找到一件我怀孕时买的最大号加绒家居服,粉色的,上面还有只卡通熊。
这真不能怪我,家里要是能找出一件成年男性的衣服,那才叫见鬼了。
谁让他长那么高,而我体型偏瘦。
当我把这件粉嫩的家居服递给顾屿时,他接过去,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你老公……平时穿这个
……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填完。
没,他……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衣服。
我硬着头皮解释着。
顾屿的目光再次在客厅扫视一圈……
散落的绘本、没来得及收的积木、茶几上吃了一半的饼干。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洁癖啊。
好吧,我承认家里是乱了点,可谁让我家有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而我分身乏术呢
还是先换上吧,湿衣服穿着真不行。我把你的衬衫洗洗烘干,很快就好！
我把他请进儿子的小卧室关上门。
想象着一米八几的顾大校草穿上粉色卡通熊家居服的样子,我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果然,顾屿在房间里磨蹭了快二十分钟才出来。
出来时,那张俊脸带着点罕见的窘迫和不自然,宽松的粉色家居服套在他身上,袖子短了一截,卡通熊的图案被撑得有点变形,莫名有种反差萌。
我强忍着笑意,赶紧拿起他换下的衬衫走向洗衣机。
儿子看到顾屿的新造型,小嘴张成了O型。
顾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试图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你很喜欢飞机
小家伙立刻被吸引,用力点头。
这孩子从小就对飞行器特别着迷。
叔叔也喜欢飞机吗小家伙仰头问。
顾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叔叔是开飞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僵在原地。
他真当上飞行员了
记忆瞬间被拉回高三。
那年,有航空院校的老师来我们学校宣讲。
当时对未来正迷茫的我,听着那些翱翔蓝天的故事,心潮澎湃。
周末就拉着顾屿一起坐了一次短途航班。
当飞机冲破云层,阳光洒满机舱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击中了我。
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飞行员。
为了考上心仪的航院,我拼了命学习,最终如愿以偿。
让我没想到的是,顾屿竟然也报了同一所大学。
以他当时的成绩,顶尖名校都唾手可得。
后来他跟我表白时,我才迟钝地意识到,原来他从高一起就喜欢我了。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是全校瞩目的焦点。
晚晚,你知道吗是你让我觉得未来充满期待和可能。
少年的情话真挚又热烈。
年少的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光,所以在他无微不至的包容和爱意里,偶尔会有些恃宠而骄。
回忆里,和顾屿在一起的时光,大部分都是甜的。
或许正因如此,在分开的这些年,他的影子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
叔叔,你好厉害啊！
儿子奶声奶气的崇拜打断了我的思绪。
顾屿的笑容温和：下次叔叔带你去机场看大飞机,好不好
真的吗！小家伙眼睛瞬间亮了。
顾屿点头,神情认真：当然,说话算话。来,拉钩！
好耶！
当年,顾屿就总爱用这招拉钩跟我约定。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用同样的套路来哄我儿子。
半个小时后,我从烘干机里拿出温热平整的衬衫,递给他,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
顾屿接过衣服,顿了顿,又道,谢谢。
我们之间,终究是生疏了。
窗外的雨停了,顾屿换好衣服就离开了。
儿子扒在窗户边,看着他的车开走,小脸上满是失落。
妈妈,我喜欢这个叔叔。
呃……
才接触这么一会儿就喜欢了
难道真是血缘天性
顾屿前脚刚走,林薇后脚电话就追来了。
我无奈道：你可真行,溜得比兔子还快！
林薇在电话那头嘿嘿笑：少来！快说,怎么样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我装傻：什么怎么样
江晚！别跟我打马虎眼！再见顾屿,什么感觉心动没旧情复燃没
能有什么感觉,都过去多久了。
我和顾屿是爱过,这就够了。
骗鬼呢！林薇嗤之以鼻。
江晚,你当我瞎啊这么多年你一直单着,不就是心里还放不下他吗
我苦笑：没有。我不结婚,是怕委屈了孩子,也怕孩子受委屈。这年头,找个真心实意能接受当后爹的,容易吗
得了吧！少拿儿子当挡箭牌！
……
5
如果时光倒流回大学时代,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但现在,我早已没了那份不顾一切的底气。
大学时,我们在各自的专业里都是佼佼者。
顾屿是校草兼学霸,我和他旗鼓相当。
恋情公开后,收获了不少祝福和羡慕,连导师都调侃过等着喝我们的喜酒。
那时的我也天真地以为,我们会从校园走进婚姻,相伴一生。
临近毕业,我参加了某航空公司的封闭式集中培训,为期两个月。
等我培训结束出来,顾屿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提前被一家一线城市的外企高薪聘走。
从朝夕相处,骤然变成异地恋,我很不适应。
同时,招飞的压力也前所未有地大。
在飞行员这个行业里,对女性飞行员的隐性歧视一直存在。
我觉得顾屿的安慰看不见摸不着,而渺小无助的我,对行业的现实壁垒感到深深的无力。
各种压力堆积下,我们开始频繁争吵。
顾屿的事业发展很顺利,而我却在论文答辩当天收到了招飞落选的通知。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我,我下意识拨通了他的电话,渴望得到一点慰藉。
万万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甜美温柔的女声。
不好意思,顾屿在洗澡。
试问,这句话,哪个女朋友听了能不误会
更巧的是,我室友的亲哥恰好和顾屿在同一家公司。
他说,公司董事长的千金对顾屿青眼有加,公司里都在传,董事长有意提拔他做乘龙快婿。
一怒之下,我给顾屿发了分手的消息,然后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我哭得昏天暗地,拉着室友去酒吧买醉。
在喝得神志不清时,顾屿竟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知道我生气后,立刻放下手头重要的工作,订了最早的机票飞回来找我。
晚晚,对不起！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紧紧抱着我,声音里满是心疼和焦急。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记忆模糊,只记得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吻我,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第二天,我在酒店的床上醒来,他还在沉睡。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他的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除了我,就是那个童小姐。
未读消息几十条,语气关切中带着亲昵。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入冰窟。
我知道,我们之间完了。
我没叫醒他,一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酒店,删掉了所有可能联系到我的同学,提着行李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小镇。
一个月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嘴角尝到咸涩的味道,我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
什么时候哭了呢
我以为在生下儿子、独自熬过那些艰难岁月后,这种心痛的感觉早已麻木。
没想到,再见顾屿,它竟又如此汹涌地卷土重来。
我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在一边安静玩积木的儿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低落,放下玩具跑过来,用软乎乎的小手抱住我的头,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哭了,是不是头又痛痛了
6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妈妈没事。
小家伙疑惑地看着我湿漉漉的脸颊。
那妈妈为什么哭呢
我擦掉眼泪,把他搂进怀里。
宝贝,这是高兴的眼泪。妈妈是看到你长大了,这么懂事,心里太开心了才流的眼泪。
儿子似懂非懂,用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帮我擦眼泪。
我不要妈妈哭,我要妈妈天天笑！
好,妈妈只要看到小航就会很开心,好不好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家伙在我的安抚下,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晚了,手忙脚乱给儿子穿好衣服,发现连做早饭的时间都没了。
宝贝,今天咱们买小笼包吃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点头：好！我最喜欢吃小笼包了！
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儿子一向很乖,很少无理取闹,这大概就是单亲家庭孩子的早熟吧。
打开家门,我愣住了。
儿子反应快,开心地张开手臂：顾叔叔！
顾屿他怎么又来了
有事我语气带着点防备。
顾屿已经蹲下身,很自然地把儿子抱了起来。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
真不巧,今天挺忙的,我得先送儿子去幼儿园,然后赶去上班。要不……
顾屿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脸上。
我就是专门来送你们上班上学的。
为什么啊
好香啊！
儿子吸了吸鼻子,看向顾屿手里提着的纸袋。
小笼包,还有豆浆。顾屿把袋子递过来。
儿子兴奋地拍手：顾叔叔好棒！是妈妈告诉你买小笼包的吗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
他笑问：还没吃早饭吧
我嘴硬：吃过了。
好儿子：没有！妈妈骗人！
顾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虽然没养过孩子,但当着孩子的面撒谎,好像不太好吧
……
坐在他那辆车里,我拿着小笼包,味同嚼蜡。
身旁还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顾屿终于忍不住问：没胃口还是包子不合口味
我摇摇头。
都不是,是面对你,食不下咽。
下一秒,顾屿就戳破了我的心思。
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干笑：哪能呢！我是昨晚吃多了,早上还不饿！你今天……没飞行任务
顾屿摇头：休年假。
他顿了顿,像是闲聊般提起：听说你在瑞达集团上班
听说听谁说我才换工作不久。
嗯,刚换没多久。我含糊道。
顾屿莫名地低笑了一声。
怪不得……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怪不得他之前找不到我。
要不是这次同学会,我大概还要继续大海捞针。
我愕然：找我一直
分手后,他不是应该和那位董事长的千金顺理成章在一起吗
如果真那样,他怎么可能还去当飞行员
我想问,可又觉得事到如今,追问这些毫无意义。
终究是错过了。
一路无话,他把我送到公司楼下,便开车带着儿子离开了。
这一上午,我的心被他搅得七上八下,工作效率奇低。
实在憋不住,午休时给林薇发了消息。
你说,顾屿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薇秒回：这都看不出来人家摆明了是想重修旧好,把你追回来！
我：……别逗了。
林薇：谁逗你了事关你终身幸福,我很认真的好吗！
我：……
临近下班,部门经理突然通知晚上要团建。
我刚想找个借口开溜,就被经理逮个正着。
江晚,你可不能缺席啊！王总特意交代了,今晚这聚餐,主要是欢迎你加入咱们团队！
啊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隆重！
我挣扎道：经理,我家里……
家里有困难克服一下！王总点名了,必须参加！就这么定了！经理不由分说。
无奈,我只好再次把接儿子放学的重任托付给林薇。
林薇在电话那头贼兮兮地笑。
顾屿不是休假闲着么他也喜欢我干儿子,让他去接呗！
我头都大了。
你别添乱了！找他接那我还不如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不去聚会呢！
下班后,我直接被热情的同事拉上了车。
饭桌上,免不了被劝酒。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后面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结束时,我已经感觉头重脚轻,扶着墙才能站稳。
上一份工作清闲,有时间顾家,也不用应酬。
现在这份工资高,代价就是得适应这些酒桌文化。
我努力安慰自己,为了儿子,得撑住。
突然,一只带着酒气的手从后面扶住了我的胳膊。
回头一看,是部门里一个有点眼熟的男同事,姓张,平时话不多。
他脸很红,眼神有点飘忽。
江、江晚,我扶你吧看你……不太舒服。
谢谢张哥,真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挣开他的手,强撑着朝酒店门口走去。
眼前阵阵发晕,身体不听使唤地打晃。
脚下一个趔趄,我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朝台阶下栽去。
完了！要破相了！我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到来,我摔进了一个温暖怀抱里。
我抬起头,对上了顾屿那双深邃、此刻却隐含愠怒的眼睛。
我醉眼朦胧,嘿嘿傻笑起来。
看来……我真喝大了,看谁都像顾屿……
他手臂用力,把我牢牢圈在怀里,我头一歪,靠在了他坚实的肩膀上。
身后的张同事惊讶地问：你……你谁啊
她男朋友。
顾屿的声音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这句话,让我瞬间恍惚,仿佛穿越回了大学时光。
我笑嘻嘻地伸手去捏顾屿的脸颊。
嗨,男朋友,好久不见呀！
顾屿的唇角弯了弯。
张同事却梗着脖子,酒精壮胆似地反驳。
男、男朋友不对啊！她亲口说过没男朋友的！你、你知不知道她还有个儿子
语气里带着点不甘心。
顾屿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儿子,你有意见
喝高了的我越发肆无忌惮,竟然用力点头附和。
对！就是他儿子！
张同事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们回家。
顾屿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7
快上车时,我又开始闹别扭,死活不肯上去。
我不要跟你回家！你走开！
顾屿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想起那位千金小姐,委屈和愤怒借着酒劲涌上来,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你去找你的千金大小姐啊！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顾屿哭笑不得,语气放得更软。
晚晚,先上车,外面冷。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不好！我执拗地摇头。
他温柔地用手指揩去我脸上的泪。
我喜欢的从来只有你。什么千金万金,在我眼里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抬起朦胧的醉眼,傻傻地问：真的
顾屿捧起我的脸,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额头。
千真万确。
后来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被安全带绑在副驾的安稳感,顾屿身上好闻的气息,还有他低沉哄我的声音。
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还听见儿子喊妈妈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一睁眼,顾屿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这场景……似曾相识。
我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坐起身！
掀开被子一看……
还好,衣服是完整的居家服。
再环顾四周,是我的卧室没错。
等等！顾屿怎么睡在我床上！
我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顾屿被我动作惊醒,睁开眼,带着慵懒。
醒了
我的脸瞬间爆红。
我、你、昨晚……我们……
顾屿撑着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上半身。
他点点头,语气平静：嗯。
我：……
我喝醉了！你就不能拦着我点或者……把我扔沙发上也行啊！
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上散落着我的外套和围巾,顾屿脸颊和锁骨位置,赫然印着几个模糊的口红印……
我恨不得当场失忆！
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顾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我是拦了,也试过让你睡沙发……
他顿了顿,眼神有点复杂,可你……
……
完了,不用说了,肯定是我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了！
我酒品差我知道,一喝醉就容易放飞自我,胡言乱语甚至动手动脚。
所以这几年在外我滴酒不沾。
哪承想,严防死守了这么多年,在顾屿面前破功了,还把人给……睡了！
我懊恼地揉着快要炸开的脑袋,背过身去。
赶紧穿好衣服吧！我、我先去洗漱！
说完,我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坐在马桶上,我捂着脸欲哭无泪。
手机震动,是林薇的微信,一张贱兮兮的我懂表情包。
嘿嘿嘿嘿嘿……
……
林薇：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又把顾机长给办了
我：儿子呢
林薇：安啦！我送幼儿园去了！昨晚乖得很！别转移话题！江晚同志,坦白从宽！昨晚我可是差点收到现场直播的音频邀请呢！
我整个人差点从马桶上跳起来：WHAT
林薇：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就告诉你现场情况！
我：我不听！
磨蹭了快半小时才从卫生间出来,顾屿已经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手足无措,他气定神闲。
一时间我都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客。
顾屿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
江晚,这就是你说的不想我
不想人家还把人家给睡了,的确很没说服力。
我昨天喝太多了……又不想麻烦同事送我……我也不知道是你送我回来的……咳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看着顾屿那张脸就完全没有抵抗力。
所以,你不想负责
他看着我,仿佛我真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女。
我……
我也没说一定不负责啊。
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他问。
我有点懵：你指哪件
顾屿挑眉：还挺多
呃……
我有点心虚地不敢看他。
是……有那么几件吧。
顾屿突然站起身,我吓得立刻后退一步。
顾屿,生气归生气,但你不能……
话没说完,我就被他堵在了玄关的墙壁和他身体之间。
他一手撑在我耳侧的墙上,将我困在他的气息里。
顾屿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孩子是我的,对吧
8
我心脏猛地一缩！
脑海中闪过昨晚醉酒后的零星片段……
我好像、似乎、大概……
当着同事们的面,大声嚷嚷过就是他儿子！
……
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顾屿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愧疚和心疼。
晚晚,对不起。
其实毕业那会儿,我家里出了很大的变故,我爸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债,家里房子都抵押了。我当时只想拼命赚钱,快点解决问题,不想让你跟着担心。所以……就忽略了你,也忽略了你的压力和感受。
早知道我们会分开这么久,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痛惜和悔意清晰可见。
他这是在跟我解释当年分手的原因
我从未在顾屿脸上看到过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仿佛没有什么困难能真正打倒他。
直到此刻我才猛然惊觉,在一起的那几年里,似乎总是我在向他倾诉学业、生活的各种烦恼和压力。
而他,从未向我诉说过他的难处。
说到底,当年的分手,我并非全然无辜。
如果,我当时能多关心他一点,多问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声音有些发涩。
顾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那时候年轻气盛,总觉得男人就该自己扛下一切,怎么能向自己喜欢的女人诉苦
他自嘲地低笑一声,呵,说到底,是自尊心作祟,也是……自卑。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鼻子又开始发酸。
当年的我们,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各自背负着沉重的行囊。
自顾尚且不暇……
又如何能给对方百分百的依靠和慰藉
他低声唤我：晚晚。
我闭上眼睛,用力把涌上眼眶的泪水憋回去。
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理清这突如其来的乱麻。
顾屿沉默了几秒,眼神黯了黯：好,那我先走。
他离开得无声无息,却仿佛连带着把我的心也掏空了一块。
请假一天在家调整情绪,晚上接回儿子,看着小家伙无忧无虑的笑脸,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我送儿子去幼儿园,在小区门口没看到顾屿的车,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一连三天,顾屿都没再出现。
林薇打电话来八卦。
怎么样和顾机长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冷笑：没进展,人间蒸发了。
啥顾屿挂了
呸！乌鸦嘴！
我立刻反驳。
林薇在电话那头笑得幸灾乐祸。
暴露了吧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还装！这下好了,你把人家吃干抹净,人家不找你负责,你心里不舒坦了吧
嘴真毒！
江晚,如果这次顾屿也像你当年一样不告而别,你还会原谅他吗
不会！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
我会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但如果他选择逃避……那就说明我们真的缘尽于此。
强扭的瓜不甜。
没有他的这些年,我和儿子不也过得挺好
越想越气,甚至想打个电话把他痛骂一顿。
可点开手机才想起,我和顾屿不仅没有互留电话,连微信都没加！
我不禁气笑了。
看吧,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我把对顾屿的怨气全转化成了工作动力,一心扑在项目上。
要不是早就答应了儿子周末去游乐场,我都想直接住公司了。
周六清晨,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我顶着鸡窝头,满肚子火气地打开门。
门外的顾屿,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航空制服,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五官越发深邃。
他看到我时,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明亮。
抱歉,前几天公司有紧急飞行任务,临时调我回去处理,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但语气诚恳。
让你担心了还是……生气了
9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心眼
我反问,心里却因为他这句解释而悄悄松了弦。
原来是有工作,不是逃避。
没有,就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此时,儿子也揉着眼睛从房间跑出来。
妈妈,我好像听到顾叔叔的声音了！
哇！顾叔叔！你好帅啊！
小家伙看到门口一身制服的顾屿,眼睛瞬间亮了,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
顾屿笑着弯腰把他抱起来,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左看右看,像个好奇宝宝。
叔叔,你穿这么帅,今天也要去开大飞机吗
顾屿点头：是,今天叔叔带你去机场看真正的大飞机,好不好
好耶好耶！妈妈！我们快去看大飞机！
小家伙激动得直蹬腿。
我有些犹豫：我……我就不去了吧
一是怕触景生情,二来,顾屿实现了我们当年共同的梦想,这感觉多少有点复杂。
顾屿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必须去。
终究拗不过这爷俩,我跟着顾屿来到了他工作的机场。
他的同事们见到我们,尤其是看到顾屿怀里抱着的小家伙时,都惊讶地围了过来。
哟,顾机长,什么时候偷偷生了这么大个儿子啊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
顾屿抱着儿子,语气轻松愉悦。
改天请大家喝喜酒。
我：
喝什么喜酒
同事们好奇地打量着我。
其中一位和顾屿年纪相仿、看起来关系不错的副驾驶笑着打趣。
行啊老顾！终于把你那位白月光找着了
美女,你是不知道,顾屿可是我们圈子里出了名的痴情种子。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闻言哈哈大笑。
谁不知道他放着好好的金融精英不做,半路出家拼死拼活考飞行员执照,就是为了追随他那位梦想飞上蓝天的初恋啊！
我心头剧震,猛地看向顾屿。
此刻,他也正含笑望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
他竟然真的是为了我才转的行！
虽然当年他和我一起进了航院,但他同时还修了顶尖大学的金融双学位,他的志向和才华一直都在金融领域。
可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优渥前程,选择了这条需要付出无数汗水和努力、淘汰率极高的飞行员之路……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这一天,顾屿带着儿子,彻底满足了小家伙对飞机的所有好奇和憧憬。
他甚至还特意告诉儿子。
你妈妈以前也很厉害,差一点就成为一名很优秀的飞行员了。
儿子瞪大了眼睛,崇拜地看着我。
真的吗妈妈你好棒！
顾屿微微蹙眉：你没跟他说过这些
我点点头。
那些带着遗憾和伤痛的过往,我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对不起,
顾屿的声音低沉下去,都是因为我。
夕阳西下,在巨大的机库阴影里,顾屿突然侧身,在我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这些年亏欠你和孩子的,好吗
我沉默了。
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
顾屿如此强势地重新闯入我的生活,打乱了我辛苦建立起的平静,让我既期待又惶恐。
顾屿,我……需要点时间想想。
好,我等你。
他没有丝毫勉强,眼神温和而包容。
送我们回家的路上,儿子累得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睡着了。
把小家伙轻轻放到小床上,他在睡梦中还嘟囔着：顾叔叔……真好……
顾屿的唇角温柔地弯起,俯身在小家伙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那一刻,我的心被轻轻触动。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儿子心里,其实一直渴望有个爸爸吧
第二天,送儿子去幼儿园的路上,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宝贝,你喜欢顾叔叔吗
儿子用力点头：喜欢！超级喜欢！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对你很好吗
儿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很认真地说。
顾叔叔是对我很好,但是……妈妈,我觉得他像爸爸,所以我才喜欢他。
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中壁垒碎裂的声音。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10
接下来的日子,顾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认真。
只要没有飞行任务,他几乎都泡在我家。
接送儿子上下学、陪他玩、辅导他认字成了他的日常。
他甚至学会了做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彻底融入了我们的生活。
他的细心和耐心,连林薇都啧啧称奇。
行啊顾机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娃还一流！你这上岗培训够速成的！
有一天,林薇约我出去吃饭,特意选了我念叨了很久的一家高端西餐厅。
就在优雅的烛光晚餐接近尾声时,餐厅里响起了舒缓的小提琴声。
顾屿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
他打开一个盒子,是一枚设计简约钻戒。
晚晚,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嫁给我。让我用余生,好好爱你,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他的眼神像深邃的星空,盛满了沉甸甸的爱意和承诺。
我哪里还有拒绝的力气
我含着泪,伸出手。
好。
他为我戴上了戒指。
半年后,我和顾屿举行了婚礼。
当年的大学同学几乎都来了,班长更是激动得像个老父亲,婚礼温馨而盛大。
我的宝贝儿子,担任了最可爱的戒童,迈着小短腿,郑重地把戒指交到我们手中。
顾屿在婚礼上致辞时,声音几度哽咽。
我知道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苦。
就像我一样。
他说：晚晚,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你,珍惜你,一辈子对你好。
站在他脚边的儿子不乐意了,扯了扯他的裤腿,仰着小脸大声问：爸爸,那我呢
顾屿笑着弯腰,一把将儿子高高举起,另一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腰,把我们母子俩都圈进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你妈妈是我的最爱,我得先爱她,再爱你这个小男子汉！
他在儿子气鼓鼓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低头,在我耳边低声说。
老婆,谢谢你……还愿意要我。
我搂住他,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脸庞。
嗯,以后……要对我们娘俩好点！
阳光下,一家三口的剪影紧紧相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