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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太阳穴猛烈跳动着,整个人方寸大乱,原本决然冷漠的表情在脸上一寸寸破裂。
两名保镖噤若寒蝉,将事实又复述了一遍。
傅淮聿的心跳漏了半拍,好像什么压住,钝痛蔓延,直到此刻,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快要跳出胸腔,一下一下,都像是撞在刀刃上。
沈父沈母也坠楼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死
怪不得怪不得沈郁雾突然那么决然,甚至选择自己跳了楼
意识到天台上发生了什么,傅淮聿的喉咙被命运的大手扼住,呼吸渐渐困难,眼尾也越发猩红。
胸口处尖锐的痛意让他险些站不住。
他缓缓回过头,看着此刻离自己五米之内,却已经阴阳相隔的沈郁雾。
她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选择从天台一跃而下?
傅淮聿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那满地慢慢干涸的污血,好像每一滴血,都在冷冷提醒他,他们一家人,全是因他而死。
冷汗从额前滴落,傅淮聿陷入巨大的情绪漩涡,震惊、绝望、痛意、悔意、恨意全部死死交织,仿佛要将他淹没吞噬。
直到警车赶到,尖锐急促的呼啸声打破现场的宁静。
警察很快注意到失神落魄的傅淮聿。
“这位先生,您认识死者吗?”
傅淮聿喉结滚动了一下,“认识,我是她哥。”
“那和我们一起去警局做个笔录吧。”
警方对现场做了初步的勘验,发现沈郁雾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
这时傅淮聿才看见那些伤。
就像是,被人虐待,故意折磨伤害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疤。
不等他诧异,三具尸体被盖上白布抬走,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傅淮聿也一起上了警车。
警局里,法医对三人的死因进行了初步分析,无疑都是高空坠落而亡,只是沈父沈母双手处捆绑的绳子和沈郁雾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显得格外扎眼。
“奇怪,大楼的监控今天怎么全都故障了?根本无法查到是谁带着他们出入了这栋大楼”
警察嘀咕着,面色更加严峻。
而坐在一旁的傅淮聿听到这话,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紧绷着,双手握了松,松了握,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饶是他自负桀骜,痛恨沈家,也不是真的想让他们死。
他沉沉闭上双眼,压制住胸腔里那颗疯狂抽痛着跳动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
那些伤疤就是近期造成的,可到底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拍卖会上时,她的身上还没有那些伤,只是贫血严重;
酒会时也同样没有;
同学会时
当时ktv里灯光晦暗,沈郁雾那天穿的还是一件长袖,他当时离她这么近,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再然后就是今天。
傅淮聿揉着肿
胀的太阳穴,从前被他刻意忽略,丝丝缕缕的细节在此刻关联起来,让他的头疼得像是快要裂开。
是酒局之后到同学会的期间。
那时沈郁雾给苏灵雪下了药,自己为了罚她,亲自报警将她送进拘留所。
那时明明被酒瓶砸头的受害人张总,自知理亏都不敢报警。
是自己亲自打电话报的警。
他那时是想让沈郁雾吃点苦头,却没想过会那么严重,那些伤痕触目惊心,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初衷。
傅淮聿的双手再次暗暗握紧。
他向警方说了自己的猜想,然后同意了验尸。
完整详尽的尸检报告要过几天才能拿到,在此之前,他先看到了拘留所的监控录像。
录像中,几个身强体壮的女犯人把沈郁雾拖拽在地上,然后拖进了监控死角,进行了长达几小时的殴打。
几小时后,几人神色慌张地叫喊起来,警员赶到,角落里的沈郁雾已经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亲眼看见了真相,傅淮聿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指节咔咔作响。
“拘留所里殴打犯人是合法的吗?这就是你们的管理?”
警卫脸上有些难堪,忙不迭地叫来监控中的那些犯人了解情况。
傅淮聿的目光冷冷扫过穿着统一制服的女犯人,面色阴森,宛如在看一个个死人。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几天前都殴打过沈郁雾。
一想到这,傅淮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既然这样,那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此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眼前男人身前的气压低得骇人,警卫没问几句,几人就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全部过程。
“本来我们和前几天那小姑娘无冤无仇,也不想欺负她的”
“是外面有个女人!说小姑娘是小三,抢了她老公,还给了一大笔钱,让我们好好替她教训一下”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不如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改过自新,亲自向小姑娘赔礼道歉!”
“误会?”傅淮聿缓缓开口,目光落在眼前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几人身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几人忙不迭地点头,傅淮聿却根据她们的描述想到了一人。
他翻出照片,拿到几人眼前,“是她吗?”
“对对对,就是她!”
傅淮聿的目光凝固在照片中女人的脸上。
此刻,他的手机响起,来电人也正是苏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