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坠崖惊梦
卡——这条过了！云岫,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导演的喊声被山风卷着传过来时,顾云岫正悬在半空中调整姿势。
威亚的钢绳勒得腰腹生疼,他低头瞥了眼脚下云雾翻涌的火凰岭深谷,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湿冷。
作为顶流,他早已习惯这种高危拍摄,剧本里这场坠崖殉情的戏是重头戏,导演要求实拍,连威亚都选了承重更强的特制款。
助理小王在崖边打伞,扯着嗓子叮嘱：哥,慢点啊,这雾太大了,看着就渗人。
顾云岫扯了扯嘴角没应声,他不太喜欢这地方。
火凰岭的传说太多,当地人说山里藏着千年壁画,画里的神仙能活过来。
还有人说崖底的洞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这些神神叨叨的话,配上这终日不散的浓雾,总让人心里发毛。
各部门准备！最后一条,争取一条过！
威亚再次收紧,将他缓缓吊至预定高度。
顾云岫深吸一口气,按照剧本设定,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做出坠落的姿态。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闭着眼,感受着失重带来的短暂眩晕……
咔嚓！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骤然响起,不是剧本里的音效。
而是,真的！
威亚的承重绳断了。
失重感瞬间变成了真实的坠落,顾云岫猛地睁开眼,只看到崖边小王惊恐变形的脸,和迅速被拉远的、灰蒙蒙的天空。
身体像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向崖壁凸起的岩石,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顾云岫甚至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响。
操……他咬碎了后槽牙,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
翻滚中,他似乎撞开了什么东西,一股更浓的、带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冷风涌了过来。
身体最终重重摔落在一片柔软的苔藓地上,他挣扎着想抬头,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狭窄的山洞。
洞顶漏下几缕被雾气过滤过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四周。
顾云岫喘着粗气,抬手按住流血的额头,指尖的温热液体顺着指缝滑落,滴在身前的地面上。
那不是普通的地面,是一面墙,一面布满了壁画的墙。
他忍着剧痛侧过身,目光瞬间被壁画吸引。
壁画的线条古朴遒劲,用的是朱砂、石绿等矿物颜料,虽历经岁月,颜色却依旧鲜亮。
画中是连绵的山峦,云雾缭绕间,有凰鸟振翅的虚影,而在壁画中央,立着一位身着丹色古装长裙的女子。
她的衣袂上绣着金线凰纹,墨发如瀑,仅用一支玉簪绾起,眉眼精致得不像凡物,最醒目的是眼尾那颗朱砂痣,红得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似有流光转动。
顾云岫看得有些失神。
他拍过太多古装剧,见过无数复原的古画,但从未有一幅能像眼前这样,透着一股近乎活物的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是颜料勾勒的轮廓,却像藏着千言万语,仿佛随时会睁开。
嘶……手臂的伤口被冷汗浸得发疼,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按,指尖未干的血珠恰好甩落在壁画女子的裙摆上。
那滴血像被海绵吸住,瞬间融入丹色颜料中,晕开一小团更深的红。
下一秒,顾云岫的呼吸骤然停滞----
壁画上,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瞳仁是纯粹的墨黑,却又像揉碎了星光,清冷、茫然,还带着一丝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懵懂。
目光扫过他时,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与审视。
丹衣女子的唇瓣轻启,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带着古雅的语调,清晰地穿透山洞的寂静,落在他耳边：
公子何人
顾云岫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尾那点朱砂痣在微光中明明灭灭,看着她眼中映出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影。
这就是……火凰岭的传说！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好像看到她微微前倾了身体,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云岫！顾云岫！
……
嘈杂的呼喊声和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
顾云岫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被搜救队员抬着往洞外走。
哥！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小王扑过来,眼圈通红。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医生按住：别动！多处骨折,得赶紧送医院！
顾云岫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山洞深处,那片壁画还在,只是画中的女子如如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坠崖后的幻觉,可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壁画时的冰凉。
还有那句公子何人,像刻在了顾云岫的骨子里。
混乱中,他感觉手心里攥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小块布料——是他刚才坠落时,不知被什么勾住撕下的衣角,上面还沾着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是他的血吗
还是……
担架被抬出山洞,刺眼的阳光让顾云岫眯起了眼,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洞口,恍惚间,好像看到洞口的阴影里,立着一道丹色的身影。
女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怅然！
直到被送上救护车,顾云岫的手指依旧死死攥着那块带血的衣角。
车窗外,火凰岭的浓雾渐渐散去,露出连绵的青山,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守护着千年的秘密。
顾云岫不知道,山洞里,壁画前,那抹丹色身影静静伫立,眼尾的朱砂痣亮了又暗,丹衣女子抬手抚过裙摆上那片被血浸染过的地方,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千年未改的茫然：
是守山人……吗
第二章
魂魄相融
洞外的风带着雨腥气灌进来时,凰十三正站在壁画前发怔。
指尖残留着某种温热的触感,像极了千年前守山人掌心的温度。
方才那坠崖的男子眉眼间的错愕,还有他指尖滴落的血珠灼烧般的滚烫,都在她沉寂千年的魂魄里搅起涟漪。
公子……她轻声重复,丹裙裙摆随山洞气流微晃,眼尾朱砂痣明灭不定。
洞里的苔藓还沾着那位公子的血迹,可那道身影已被喧闹的人声裹挟着消失在崖边。
凰十三抬手抚过自己的裙摆,那里的丹色比别处深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或许,该出去看看了。
凰十三抬脚走出山洞,千年未踏足凡尘的脚落在湿滑的崖壁上,竟稳得像踩在平地。
山风掀起她的长发,她仰头望向被云雾切割的天空,眼神里的茫然渐渐被好奇取代——这人间,似乎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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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隐约的血腥味往下走了约莫百十米,她在一片狼藉的灌木丛前停住了脚步。
三个黑衣男子倒在地上,肢体扭曲,显然是被重物砸中毙命的。
而在他们中间,蜷缩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少女气息奄奄,胸口插着半片断裂的树枝,鲜血染红了裙摆,她的眼睛半睁着,睫毛上挂着泪珠,嘴里气若游丝地念着两个名字：汪燃……林萍萍……
凰十三走近,蹲下身,指尖刚触碰到少女的脸颊,对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在她脸上,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救……救我……少女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濒死之人,别让他们……抢走林家……汪燃他……
话没说完,少女的手骤然垂下,最后一口气消散在风里。
几乎是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少女体内爆发出来。
凰十三只觉得魂魄一阵剧烈的拉扯,眼前瞬间被无数破碎的画面淹没——
雅致的药柜,祖父温和的笑脸,少女拿着药杵捣药的样子；
宴会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对她笑得温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阴暗的角落,堂妹林萍萍对着镜子涂口红,语气怨毒：林丹若,你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
汪燃……我好爱你……
林萍萍！你不准碰他！
零碎的记忆和强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爱恋、愤怒、不甘、警惕……这些属于林丹若的情感,疯狂地与凰十三沉寂千年的魂魄交织、碰撞。
她闷哼一声,感觉身体像被劈开又强行粘合。眼尾的朱砂痣骤然发烫,像是在灼烧,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契约。
再次睁开眼时,凰十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那双苍白修长、常年握剑的手,而是纤细、带着薄茧——那是常年制药留下的痕迹,身上的丹色长裙也变成了沾满血污的白色连衣裙,胸口传来尖锐的痛感,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伤势。
她,成了林丹若。
或者说,是凰十三住进了林丹若的身体里,带着这个少女残存的记忆和执念。
汪燃……凰十三,不,现在该叫林丹若了,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除了疼痛,还有一丝残留的、属于原主的悸动,林萍萍……
记忆碎片里,林萍萍挽着汪燃的手臂,两人在隐蔽的餐厅里接吻的画面格外清晰。
原主的愤怒和心碎,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站起身,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绑匪尸体——看这死状,显然是被刚才那个坠崖的男子砸中的,倒是便宜了他们,不然她出手的话--
林丹若理了理凌乱的裙摆,胸口的伤口在魂魄相融的瞬间竟奇迹般地止血了,只剩下淡淡的痛感。
她辨认了一下记忆里的方向,朝着山下走去。
去林家。
那里有原主的执念,有需要她接手的责任,或许……还能找到关于那个汪燃和林萍萍的答案。
山下的世界远比山洞里热闹。
飞驰的铁盒子（后来她知道那叫汽车）发出轰鸣,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低头看着发光的方块（手机）匆匆走过。
林丹若站在街角,眼神里的清冷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她凭着记忆找到林家老宅,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的林府匾额蒙着层灰,像是许久没好好打理过了。
抬手叩响门环,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着围裙的保姆探出头,看到林丹若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慌：大小姐！你……你不是被绑架了吗王妈都报警了！
我回来了。林丹若的声音还带着点古雅的清冷,却奇异地让保姆镇定下来。
走进大门,庭院里的药圃荒了一半,显然是疏于照料。
穿过回廊,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一个娇嗲的女声正在说话：……感谢各位来宾参加我和汪燃的订婚宴,林氏集团未来一定会……
林丹若的脚步顿住了。
电视屏幕上,穿着华丽礼服的林萍萍正挽着汪燃的手臂,笑靥如花。
而那个汪燃,正是记忆碎片里对原主许诺一生一世的男人。
胸口残留的悸动瞬间被冰冷的厌恶取代。
她抬手抚了抚眼尾,那里的朱砂痣被粉底遮住了,却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林丹若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带着锋芒的笑。
林萍萍,汪燃,我回来了。
你们的好戏,该收场了。
第三章
订婚闹剧
客厅里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林丹若站在玄关,听着电视里林萍萍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刚才路过一家打印店时,凭着原主零碎的记忆找到的几张照片,像素不算清晰,却足够看清林萍萍穿着暴露的吊带裙,和汪燃在酒店房间里相拥亲吻的画面。
保姆王妈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二房的人说您……说您可能回不来了,正忙着给萍萍小姐操办订婚宴呢,还说要把林氏交给她管……
回不来林丹若挑眉,眼尾被粉底盖住的朱砂痣似乎在发烫,他们倒是盼着。
她脱下沾着泥土的外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与这富丽堂皇的客厅格格不入,但那双眼眸里的清冷锐气,却让王妈把后半句担忧咽了回去。
电视里的直播画面切到了宴会厅全景,水晶吊灯、红毯鲜花,宾客们衣着光鲜,林萍萍穿着高定婚纱,挽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汪燃,正准备交换戒指。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得发颤：让我们用掌声祝福这对新人,也祝福林氏集团在两位的带领下……
带领林丹若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门口,他们也配
王妈吓了一跳：大小姐,您要去哪儿
去拆了他们的戏台。
订婚宴设在城中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宴会厅。
当林丹若推开那扇雕花大门时,全场的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上还沾着草屑,脸上甚至带着未褪尽的疲惫,与周围的奢华氛围形成刺眼的对比。
林萍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戒指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林丹若你……你不是被绑架了吗
汪燃也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林萍萍的手,却被对方死死拽住。
绑架林丹若一步步走向台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托你们的福,没死成。
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叔婶,最后落在林萍萍和汪燃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不过回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打扰了二位的‘好事’。
你胡说什么！林萍萍强装镇定,眼眶一红就想掉眼泪,姐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今天是我和汪燃的订婚宴,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回家说林丹若忽然提高了音量,说你们是怎么背着我暗通款曲的还是说你们是怎么盼着我死,好吞掉林家产业的
话音刚落,她抬手一扬,几张照片像雪片似的飘落在红毯上。
离得近的宾客捡起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里的画面不堪入目,林萍萍那副娇嗲yu
女的模样,和此刻圣洁的婚纱形象判若两人。
哗——全场炸开了锅。
这不是林二小姐吗
天哪,她不是说和汪先生订婚前只是君子之交吗
我就说不对劲,前阵子还看见林丹若小姐和汪先生逛街呢……
林萍萍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尖叫着去抢那些照片：不是的！是假的！是她伪造的！林丹若,你好恶毒！
叔婶也冲上来护着女儿：丹若！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你妹妹快给你妹妹道歉！
道歉林丹若冷笑,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汪燃,汪燃,你也觉得是假的
汪燃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看歇斯底里的林萍萍,又看看眼神清冷的林丹若,忽然挣开林萍萍的手,大步走到林丹若面前。
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他咚地一声单膝跪地,握住了林丹若的手腕。
丹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异常真诚,他颤抖着声音道：
我知道错了！
我和林萍萍……只是一时糊涂,我心里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这话一出,全场更静了。
林萍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指着汪燃说不出话：你……你……
叔婶也傻眼了,这剧情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林丹若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觉得手腕被他握得生疼。
而心底深处,传来原主残留的、微弱的悸动和欣喜,看来这个汪燃,确实把原主骗得很深。
她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汪燃却握得更紧：丹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马上立刻取消和那剑人的婚约,我们重新开始。
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觉得汪燃是真心悔改,也有人觉得这戏码实在太狗血。
林丹若看着汪燃眼中的深情,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凉薄。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转身看向瘫在地上的林萍萍。
订婚宴,确实该取消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不是为了你,汪燃。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清晰地说道：从现在起,我林丹若,与你汪燃,婚约作废。
至于林萍萍……林丹若看着面如死灰的堂妹,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林丹若抬手挡了挡,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汪燃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
而心底那个属于凰十三的声音在说：这些凡夫俗子的戏码,还真是……无趣得很。
但既然接了林丹若的身份,她的仇,自然该报。
第四章
祖父遗嘱
宴会厅的闹剧还没散场,林丹若已经回了林家老宅。
刚踏进客厅,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萍萍没穿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婚纱裙摆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的妆哭花了,眼线晕成一片黑,看着狼狈又滑稽。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她扑上来想拉林丹若的胳膊,被对方侧身避开,踉跄着差点摔倒。
叔婶紧随其后,脸上没了刚才在宴会上的嚣张,堆着刻意的讨好笑容。
丹若啊,你别生气,萍萍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
林丹若没回头,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叩了叩扶手：说吧,演这出戏,想干什么
林萍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和汪燃……不该想抢你的东西,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哭得声嘶力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林丹若挑眉,刚才在宴会上还撒泼打滚说照片是伪造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就跑来哭求原谅了转变未免太快。
果然,旁边的婶婶立刻接过话头,叹了口气：丹若啊,你也知道,你祖父走得急,临走前立了遗嘱……
遗嘱两个字一出,林萍萍的哭声顿了一下,眼神飞快地瞟了母亲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哭得更凶了：
姐姐,我知道林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我不该贪心……求你看在咱们是姐妹的份上,别赶我们走……
林丹若心底了然,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祖父是医药界泰斗,临终前确实留了遗嘱,但具体内容原主没来得及看就被绑架了,看来,这遗嘱里写的,正是林萍萍一家突然服软的原因。
祖父的遗嘱,怎么说她淡淡开口。
叔叔搓着手,脸上堆着笑：你祖父说了,林氏集团的股份,还有这老宅和所有专利配方,都……都归你。我们二房,就只能分点现金……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眼神里的不甘藏都藏不住。
原来如此！
没有遗嘱在手,林萍萍一家还能仗着林丹若失踪,暂时霸占家产；可现在正主回来了,遗嘱又把所有好处都给了林丹若,他们自然只能收起獠牙,装孙子求原谅。
所以,林丹若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萍萍,你刚才在宴会上撒泼,是不知道遗嘱的事现在知道了,就跑来哭求原谅
林萍萍被问得一噎,赶紧摇头：不是的姐姐！我是真心知道错了！亲情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
是啊是啊,婶婶连忙帮腔：
丹若,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萍萍年轻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就多担待点。
再说了,汪燃刚才不也说了吗他心里只有你,要不……这婚约就先别急着取消
叔叔也跟着点头：对对对！汪家是官宦世家,和他们联姻对林氏有好处,你刚回来,集团里好多事还不熟,有汪家帮衬着,也能轻松点。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在为林丹若着想,实则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林丹若还和汪燃有牵扯,他们就能借着亲情和联姻的由头,继续留在林氏捞好处。
林丹若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眼尾的朱砂痣微微发烫,她心里清楚,这些人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泡沫,一旦有机会,他们只会再次露出獠牙。
可就在这时,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是原主的执念。
记忆碎片里,汪燃曾在月下对原主许诺,要护她一辈子,要帮她守住祖父留下的家业,那份深埋的爱恋和期待,此刻正轻轻拉扯着林丹若的心神。
姐姐,你就原谅汪燃吧,哦不,是姐夫！林萍萍看出她的犹豫,赶紧加了把火,他是真心爱你的,刚才在宴会上,他为了你都跟我翻脸了……
林丹若沉默了片刻,她能看穿这些人的虚伪,也能看清汪燃那份表白里的算计,但原主的执念像一根细丝,缠绕在她的魂魄里,让她无法完全无视。
更何况,现在接手林氏,根基未稳,暂时稳住这些人,或许更有利于查清祖父遗嘱的细节,还有……那个藏在火凰岭的秘密。
起来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萍萍眼睛一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期待地看着她。
林丹若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原谅谈不上,但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别再动歪心思,林家还能有你们一口饭吃。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于汪燃……
婚约的事,暂时先不取消。
叔婶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林萍萍也松了口气,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阴翳。
林丹若没错过那抹阴翳。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林萍萍和叔婶的贪婪,汪燃的虚伪,还有原主残留的执念,都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但她不怕！她是凰十三,是守护过凰脉千年的神君,这点凡俗间的算计,还奈何不了她。
不知为何,想到那个神似守山人的男子,想到他指尖的血迹和茫然的眼神,林丹若的心湖,忽然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或许,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