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县医院外科主任孙兆龙是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猪叫声吵醒的。
他猛地从镇政府招待所那张硬得像铁板的床上坐起来,揉着发酸的老腰,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闹钟是活的?”
隔壁房间传来内科主任有气无力的声音:“老孙,知足吧,至少证明这镇上还有活物。我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走廊黑得跟鬼片现场似的,差点把魂吓丢了。”
昨晚被叶凡一番豪言壮语点燃的热血,经过一夜发酵,已经冷却成了冰冷的现实。
专家们陆陆续续走出房间,个个顶着黑眼圈,脸上写满了水土不服。
镇政府的早餐是稀饭、馒头和咸菜。
孙兆龙用筷子戳了戳那碟黑乎乎的咸菜,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就这?我医院食堂的病号餐都比这丰盛。”
“孙主任,将就一下。”镇卫生院院长李德海端着一碗稀饭,笑得一脸讨好,“山里条件差,委屈各位专家了。”
“我们倒是不委屈,”孙兆龙放下筷子,没好气地说,“我就怕吃这玩意儿,没等给老百姓看病,我们自己先营养不良,倒下了。”
就在这时,叶凡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神采奕奕,手里还拿着一张手绘的草图。
“各位主任,都醒了?正好,省了早会了。”叶凡把草图往饭桌上一铺,“吃完饭,咱们就开始今天的手术。”
众人凑过去一看,那草图上画的正是破败的镇卫生院。
“手术?”孙兆龙一愣。
“对。”叶凡的手指在草图上那三间破瓦房上敲了敲,“我们的试点项目第一个要治的病人,就是它。这座卫生院病入膏肓,我们得先给它做个‘外科手术’,清创、重建。”
饭后,一行人再次来到卫生院门口。
没有会议,没有动员,叶凡直接把所有人带进了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
“李院长,把你的家底都亮出来吧。”
李德海苦着脸,打开了所谓的“药房”,里面几个空荡荡的木架子,上面零星摆着几盒感冒药和过期了的纱布。
所谓的“诊断室”就是一张掉漆的桌子,一把缺了腿的椅子。
最让孙兆龙崩溃的是那间所谓的“手术室”。
里面只有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旁边一个搪瓷盘里放着几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镊子和剪刀。
屋顶还在漏水,地上放着一个接水的脸盆。
“叶局长”孙兆龙的嘴角抽搐着,“您管这叫手术室?我跟你说我们医院杀鸡的卫生标准都比这高。在这里动刀子,不是救人,是杀人!”
“没错,所以才需要你。”叶凡看着他,神情认真。
“我?”
“你,孙兆龙主任,全县外科第一刀。”叶凡把那张草图塞到他手里,“这间手术室从布局到流程,从器械配置到无菌要求,你来设计。五十万启动资金,我先给你十万,不够再加。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内,我要在这里看到一间能做阑尾炎手术的标准化手术室。”
孙兆龙拿着那张薄薄的草图,感觉手心发烫。
他骂了半天,结果这个最难啃的骨头,叶凡直接扔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