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上飞驰,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平安村口,几道刺眼的车灯,将村口那棵老槐树,照得惨白。
喧嚣的叫骂声,隔着很远,都能清晰地传来。
叶凡将车停在远处,熄了火。
“你待在车里,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来。”叶凡转头,严肃地对苏沐秋说。
“不行!”苏沐秋倔强地摇头,“我的相机,是最好的武器。”
叶凡看着她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
“跟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了村口。
眼前的景象,比钱国栋描述的,还要混乱。
十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镐把和钢管,将村口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柳志鹏。
他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染得乱七八糟,一张脸因为愤怒和酒精,涨成了猪肝色。
“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开!”
柳志鹏一脚踹在村支书张大山的胸口,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踹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个破石料厂,是老子看得起你们,才开在你们这穷山沟里!现在翅膀硬了,敢联合外人,搞老子?”
“我告诉你们,我爸是倒了,可我柳志鹏还在!”
“今天谁敢拦我,我就打断谁的腿!”
几个年轻的村民想冲上去理论,却被那些手持凶器的混混,恶狠狠地逼了回去。
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恐惧。
他们是淳朴的庄稼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柳志鹏。”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叶凡,正一步一步,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他的身后,跟着举着相机的苏沐秋,闪光灯“咔嚓”一声,将柳志鹏那张狰狞的脸,清晰地定格。
“叶凡!”
柳志鹏看到来人,眼睛瞬间就红了,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个狗杂种!你还敢来!”
他扔掉手里的烟,指着叶凡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爸就是被你这个阴险小人害的!你把我柳家害得这么惨,今天,我就让你拿命来偿!”
叶凡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平静地走上前,将摔倒在地的张大山扶了起来。
“张书记,您没事吧?”
“叶镇长,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您快走!”张大山急得满头大汗。
叶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然后,他才转过身,正视着暴跳如雷的柳志鹏。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医生审视病人的,冷静与淡漠。
“柳志鹏,带着你的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柳志鹏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狂笑起来。
“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我们柳家像垃圾一样扔掉的上门女婿,一个靠着投机钻营爬上来的小瘪三!”
他面目狰狞地向前一步,几乎要凑到叶凡的脸上。
“今天,我就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你这条腿打断!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当官!”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的混混们下令。
“给我上!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那十几个混混,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凶器,就要朝叶凡扑来。
苏沐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就要挡在叶凡身前。
村民们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然而,叶凡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那第一根钢管,即将落到他头上的瞬间,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名下的‘鹏程建材’,三年前,在办理石料厂土地租用合同时,伪造了三户村民的签字。”
柳志鹏的动作,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