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烟,听见旁边的冷库里有动静。
我扒着门缝往里看。
店主正在鼓捣一个大箱子,弄得满手是血。
我心里一惊,因为这和我的小说《混蛋店主》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在手机上找到了《混蛋店主》,里面写的是店主正在处理僵尸肉,还有死老鼠。
我冲进冷库,一把掀开了盖子。
里面的猪肉一看就是反复化冻的,底下也真压着一只老鼠。
我拨通了举报电话。
店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胡编的小说情节,居然在现实中上演了。
虽然是一次巧合,但也确实为民除了一害。
2
有个大客户要跳过销售直接和我们技术部对接。
老板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务必拿下。
我看了一眼资料,客户姓边,和我的小说《恶女媳妇》里的客户同姓。
我正要细看,却被组长训斥了一顿,他让我准备技术对答。
五点整,客户边先生到了饭店。
他开门见山：我想了解一下双控制器冷备模式……
这是淘汰的技术,没人再关注,客户这是搞突然袭击。
同事老刘偷查百度。
他找到了个寂寞。
组长硬着头皮顶上,跟客户扯别的。
客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赶紧打开《恶女媳妇》。
客户的问题和里面的一模一样。
我还写了一大段技术注解。
我心里有底了。
我接过组长的话头,侃侃而谈。
客户的眼睛越来越亮,到后来非要给我倒酒。
别别别,边总,他是小字辈,怎么能让您倒酒。老板虽然客气,但已掩饰不住兴奋。
不！今天我非要敬这个小伙子一杯。
边总,小余是技术部资历最浅的……
所以说这里真是卧虎藏龙,连资历最浅的也能将淘汰的技术稔熟于胸。如果你们没意见,现在就可以签……
签了。
这顿酒喝得皆大欢喜。
送走客户后,老板还要继续喝,喝到后来非要把女儿许配给我。
组长：老板,您喝多了,小余早就结婚了。给他涨点工资比啥都实在……
啪！老板一拍桌子：
技术部的这几头蒜,工资全都翻三倍！
组长和老刘挨个给我敬酒,我来者不拒。
……
3
上了出租车,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翻看手机。
七八个未接来电,N条微信留言。
有我妈的,也有我妻子的。
我妈：你表弟到你那儿去出差,我让他给你捎了点蘑菇。
妻子：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我刚要给妻子回电话,突然发现《恶女媳妇》的页面还没关。
对啊,这篇小说写的是啥来着
我继续往下看。
故事里说,表弟给我带了一袋蘑菇,还在我家吃了饭。我到家时,听见了妻子欢愉的声音。
我醒酒了,催促司机快开。
我打开家门的时间,比故事里提前了五分钟。
两人正要进行最后一步。
停！我大喊了一声。
没人理我。
我冲上去推开了表弟。
就差一点点。
好险！
4
妻子哭成了泪人,她反复强调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干这样的事。
表弟已经走了,他给我发信息,说他不想活了。
其实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这不正常。
这俩人此前没见过面,背景风马牛不相及。
我能履行丈夫的职责,表弟也不是帅哥。
能让她俩一见钟情的,除了我的小说,再没有别的。
三年前我和妻子刚刚结婚,为啥要写《恶女媳妇》
因为彩礼。
我心里有怨气。
所以才落了笔。
在小说中,我升职加薪,妻子出轨乱伦。
在虚拟世界,我终于找到了心理平衡。
在现实世界,如今也得到了应验。
那《混蛋店主》呢我和便利店的店主有什么过节
《混蛋店主》的写作时间是六年前。
那时我刚毕业不久,租了便利店店主的房子。
这房子多次返水,我要求他退还押金。
他以我单方面毁约为由,拒不退还,还把我的行装扔到了外面。
我的怨气无处发泄,提笔写就了《混蛋店主》。
我给相关部门打电话,询问对店主的处理结果。
接线员告诉我,这名店主向来遵纪守法,从不在食品安全上钻空子。
但这一次,实在搞不清他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便利店已经停业整顿了。
我明白,他也被我的小说控制了。
我看了一下,这些年我写了好几百篇。
我现在挺顺,不想再挑事端。
我默默祈祷,别再蹦出来一篇……
5
这一单公司赚翻了,名气也打响了。
老板召开表彰大会,给所有的员工分钱。
老板让我上去,当众分了一大沓钱。
这实在是太多了,我有点不太敢接,何况我的工资已经翻了三倍。
老板：这是你应得的,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全场鼓掌。
我呼了一口气,打算全心全意为公司效力。
老板的电话响了。
你着啥急,开完会我就回家了……行吧,行吧。
老板叫来了秘书小王,让他把一个治疗仪送到他家去。
老板：你嫂子现在就要用,你给她送过去……
小王刚要走,我站了出来。
老板,小王一会还得协调场地,组织活动,他离不开,我去吧。
老板把车钥匙扔给了我。
半小时后,我到了他家。
小余,你来啦……
嫂子给我开了门,迎面扑来一股香水味。
我抬头一看,她画成了妖精。
都五十岁的人了,弄这出干啥
快坐。
嫂子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要干啥
来公司几年了嫂子边问边摸我的手。
五年。我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我就感觉你行。不仅工作行,力气也大。
嫂子,东西我放在门口了,我得走了,表彰大会还没开完……
在这儿也能开,我表彰你……
嫂子一个饿虎扑食,把我给按住了。
嫂子,别别,不行……
没啥不行,就几分钟。
她一边亲我,一边解我的皮带。
电话响了,是老板。
趁嫂子去接电话,我拔腿就跑。
宝贝儿,我爱你……
身后传来嫂子的声音。
6
回到车里,我立刻翻看手机。
连翻带查外加回忆。
我找到了《弱鸡老板》。
这篇是我四年前写的,那时我还是个光棍。
我们技术部门出现了一次重大失误,问题的根源在老刘。
但老板却把做辅助工作的我一顿狠批。
后来我明白了,老刘的妻子常年卧床,老板看他不容易。
但我一肚子怨气,提笔写就了《弱鸡老板》。
在故事中,老板的妻子爱上了我,死活要跟我在一起。
我一头扎在方向盘上,想死的心都有。
底下怎么还有字
继续往下看,我哭了。
原来我把老板的女儿莉莉也给写了进来。
她爱我爱得不能自拔。
母女俩为了争夺我,一度大打出手,老板崩溃了。
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小说开始应验了。
叮咚,来微信了,是莉莉。
就这么快！
余哥,我在准备考研,你能给我补补高等数学吗
报个辅导班。
辅导班没意思,我想和你一对一。
我咬咬牙：
我没看上你。
莉莉不回复了。
但嫂子还在微信轰炸。
我得劝住她。
嫂子,你清醒清醒,咱俩此前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不理我,我就从阳台跳下去。
嫂子的意识彻底被控制了,如今她只是个工具人。
嫂子,就算咱俩搞那事,也得有个勾搭的过程,不能急……
那你爱不爱我,说！
爱,我爱……
叮咚,莉莉的信息同时到了：
你爱她不爱我是不是！
我去,莉莉这是回家了,恰巧看见了我和嫂子的信息。
我从车里下来,直奔楼梯而去。
7
晚了一步,俩人已经挠起来了。
我大喝一声,来了个力分二怪。
俩人都清醒了。
这跟我妻子和表弟的情况如出一辙。
嫂子翻看微信,哭得死去活来：
本本分分地活了这么多年,到老了却想找小伙……我这脸没地方搁了。
莉莉搂着她妈这顿哄。
余哥,这太荒唐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嫂子,莉莉,赶紧收拾一下,老板就要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老板和小王惊愕地站在门口。
考研的事,娘俩说不到一块去……我胡编乱造。
唉,我跟你说过要尊重孩子的想法。老板责怪嫂子。
对对,小余也劝了我半天,现在我想通了,考吧,考吧。嫂子借坡下驴。
妈,你太伟大了！莉莉激动得亲了嫂子一口。
老板乐了。
我转身告辞。
余啊,老板跟了出来,为这事娘俩别扭了半年,没想到你一个晚上就给解决了。你是个人才,将来公司还要倚重你。过去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
我赶紧跑了。
8
路上,表弟发来了信息。
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弟,我刚给姑姑邮去一台老年人的治疗仪。亲人最重要,其它的事,咱们一起把它给忘了吧……
哥……,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安心工作,舅妈那边,有我！
回到家,妻子端来了洗脚水,非要给我洗脚。
媳妇,有些事真不是出于本心,这一点我比你了解。咱俩好好过日子,将来再要个孩子……
老公！妻子扑到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洗脚水洒了一地。
你对我这么好,我当初还逼你凑彩礼,我太不是人。彩礼钱明天我就冲房贷,你看以后我怎么对你……
这还有意外收获。
平复了情绪后,妻子又告诉了我一件事：
老公,今天市场部门打来电话,给了你一个大大的赞,还号召大家向你学习,勇敢举报不良商家的违法行为,共同维护食品安全……
我要起飞了。
9
夜深人静,我开始复盘。
有三篇小说在现实中应验,或者部分应验。
并且最终的结果都对我有利。
不清楚是什么力量在操控这一切。
也不清楚这三篇遵循了什么规律。
我仔细查看属性。
按写作的时间顺序肯定不对。
按字数多少也不对。
按点击率还是不对。
我再看标题。
《混蛋店主》,《恶女媳妇》,《弱鸡老板》。
混-hun,恶-e,弱-ruo
首字母拼在一起是……
her
英文单词her,她的意思。
为啥是her,不是she
she
和her
在英文中都指女性的她。
但she是主格,描述她要做什么时用。
her是宾格,描述对她做什么时用。
这是让我对她做什么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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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有个东西正在操控这一切。
它没法跟我交流,只能以这种方式向我传递信息,让我帮它完成它想做的事。
这三篇应验的文章,就是它对我的提醒,也是它给我的甜头。
我环顾四周,除了挂钟的滴答声,没有任何异动。
窗外是黑暗又深邃的夜空。
我浑身发冷。
10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想蒙混过关。
连着一星期,平安无事。
但这天早上,老刘没来。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找组长：
组长,有个技术问题我要和老刘复下盘,他人呢
有个老中医来我们这坐诊,专治瘫痪！老刘今天推他媳妇去看病了。
这应该是我某篇小说里的情节。
我快速查找。
找到了。
这篇是我两年前写的。
老刘因为求医心切,推嫂子过马路时闯了红灯。
一辆小车从侧面驶来,直冲这对夫妻。
当时我恰巧路过,上去推了一把。
这两口子得救了。
我因为躲闪还算及时,只受了点皮外伤。
我去！赶快！
我一路狂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那个路口。
看见了,老刘正推着嫂子过马路。
一辆小车也正在转弯。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冲过去。
咚,我迎面挨了一拳。
啊！老刘夫妇被卷到了车轮下。
刘哥！,我鼻孔穿血,仍奋力向前爬。
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120已经拨打。
这个小伙子要救人,他却给了小伙子一拳,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看见了,他不救人,也不让别人救。
快打110,别让这个垃圾跑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
打我的人是便利店的店主。
他正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
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赶到…….
11
嫂子没事。
老刘为了救嫂子,小腿粉碎性骨折。
我的鼻梁骨被店主给打裂了。
一位警官给我做笔录,他知道我举报过店主。
别怪他。我告诉这位警官。
警官：这是徇私报复,还造成了无辜的第三方受伤。你要清楚,纵容恶人,就是对好人的犯罪。
店主被拘押了。
老板和组长带着大家来看我。
余啊,你怎么样
刘哥怎么样
组长：一时半刻下不了床,家里两个不能动的,也是够呛。老板已经派人去轮流照顾了……
我：我去照顾。
老板：你可别逞能了,我还想派人照顾你呢……
我去照顾！！！我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板小声对组长说：这孩子没救成人,过于自责,受了刺激,协调个人帮着他家属看护吧。
组长点了点头：好孩子啊！
12
我不需要任何人看护！
因为我就是个王八蛋！
我就不该写那些东西。
那样它就无机可乘。
我身边的人也不会遭殃。
它这是在警告我,再找不到her,并按照它的意愿行事,它就会随意改变我的小说的结果。
它能给我的,它也能肆意剥夺。
但是总得告诉我her是谁吧要我怎么做
看来它还没有找到向我传递更多信息的渠道。
我只能自己去猜。
让我猜,那就一定是我认识的女人。
我把妻子、莉莉和一众女同事都过了一遍。
她们都是普通人。
它不可能跟一个普通女人较劲。
我仔细想。
我的生活中还真有一个不普通的女人,她是我大学时代的系花。
系花在大学时代交了一个校外的男朋友,赢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毕业后不久就跟外资企业的一名高管结了婚,事业上平步青云。
离婚后,系花开起了自己的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她一高兴,迷上了赌博,输了个倾家荡产。
然后一转身又嫁给了一个大老板。
两人差了将近三十岁。
这履历够不够猛
更关键的是,我还把她的经历写成了一篇小说。
在小说的末尾她和我好上了。
在现实中,我当然没有这个贼胆。
但谁也不能阻止我在虚拟世界里释放贼心。
13
我弄到了系花的微信。
加她后居然秒过。
我直接说明来意：
大学时代我就喜欢你,现在想跟你好。见不见
系花秒回：
诶呀妈呀,你个色鬼……我见。
正常女人就是有那个心思,也不可能这么直接。
这说明它正强行让我的小说应验。
人找对了。
按小说里的情节,我和系花得走最后一步。
这就是它想看到的。
我：我等不及了,咱俩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系花：我比你急！来我家吧,他基本不回来住。
系花给我发了一个地址。
我飞奔机场。
14
下了飞机,我火速抵达系花的别墅。
她打开门,直接扑向了我,都没问问我鼻子上为何贴着纱布。
我的手机响了,是妻子：
老公,你去哪了
媳妇,对不起。
我挂断了电话。
系花被刺激得满脸通红：
小余,你太爷们了。
她一下把我按在了地上。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透过高档的落地窗,我看见了四个壮汉。
他们敲了敲玻璃。
系花充耳不闻,专心解我的皮带。
几个壮汉进了屋,系花吓得一哆嗦。
先生,您私闯民宅,又侵犯我们老板的妻子,请配合别动。
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有它。
既然它想让我做成这事,必然会摆平一切。
一个年近六旬的男人进了屋。
老公……系花怯怯地叫了一声。
这就是那位大老板。
大老板几乎要哭了：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也是过来人。但凡你背着点我,我都能忍。可你看一看,客厅有多少监控,都特么连着我的手机。如此明目张胆,你让我视而不见
有个壮汉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你家有监控,你也让我来
系花：我太着急了……
大老板：真特么做孽啊！
15
大老板在我的手机里找到了我妻子的号码,直接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还补发了一张现场的照片。
然后他就让我走了。
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他的生命。
妻子没有闹离婚,她含着眼泪问我,到底碰上了啥事。
我不能告诉她。
谁也帮不了我。
我：就是生活太好了,又升职,又加薪,老婆也贤惠,就想着找点刺激。
妻子：你当我是傻子吗搞婚外情的男女,聊天记录就这嫖客和妓女的都比这长。
妻子晃了晃我的微信。
我：两人都想找刺激,那就直来直去。
妻子：所以就在监控底下,直播给她老公看就算你是个二货,她一个在男人堆里沉浮了整个青春的女人,会犯这样的错
我：……
妻子：老公,有啥事不能一起扛,我是你爱人。
我：我得回医院了,刘哥两口子身边缺人。
16
第二天,系花给我发来微信：
小余,我要净身出户了。
对不起。
我早晚有这一天。前半生一直在靠男人,活得太累,总想做点啥来弥补。其实,踏实打份工,嫁个我爱的老公,生个可爱的宝宝,这样的生活真挺好。
那祝福你。
在我步入正轨之前,咱俩要不要再见见现在我算单身。
不了,还是早点步入正轨吧。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昨天你为啥留着监控。
我当时啥都忘了！一个女人,急成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我复盘。
我的小说在末尾被强行反转。
显然,人找错了。
它激发系花内心的情欲,让她变得非常疯狂。
但也留出了破绽（监控）,让结局变得非常惨烈。
在我找错人的那一刻,它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先让我以为找对了人,然后再用反转来教训我。
它是在警告我：
不要应付差事,要认真思考,系花的命运只是一次警告。再找错人,浪费了我的时间,后果你无法承受。
无论如何,我知道了一点。
年轻漂亮和经历丰富,都不是它找女人的条件。
它也不想看我和女人做那事。
它另有目的。
17
剑走偏锋。
我盯上了我妈。
我身边的女人就她老人家和系花反差最大。
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公司效益不好放长假,我打算回老家待两个月。
我当然不会回去,这是在给它传递信息。
如果它定的人是我妈,我回老家正可帮它执行计划。它绝不会阻止我。
如果不是我妈,我回老家耽误两个月,它得疯了。
我坐等变化。
几小时后,我妈打来了电话：
儿子,你别回来了,妈要出去旅游……
我感觉她老人家的声音不太正常,既带着兴奋,又透着愧疚。
妈,您自己去旅游
诶呀,不是。
那和谁
……
妈您……有合适的人了爸走得早,您找个伴我不反对,他是谁啊
儿子,他……和你差不多大,但你得管他叫王叔……
我挂断电话,火速浏览我的小说。
找到了。
婚后有一次妻子和我妈为了彩礼吵架。
妻子说了一句：难怪你守寡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男人看得上你。
我当时气疯了,提笔写了一篇小说。
在小说里,我妈的贤惠和善良打动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
他疯狂追求我妈。
最后被我妈给劝退了。
我就是想通过这篇小说,来给我妈正名。
如今它让这部小说应验了。
而且还改了结局。
我妈居然同意了！
旅游都安排好了。
它这是不想让我回去。
我妈不是目标。
我回拨电话：
妈,我不回去了。您和他都要冷静。
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得了。不跟你说了,他一会就来了,妈要化个美美的妆。
我滴个神啊。
这又是一次找错人的警告。
好在暂时没有人受到伤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它想介入我的生活,就必须得通过我的小说！
它想告诉我什么,也得通过我的小说！
如果我找错了人,它会改变我小说的结局来惩罚我。
以此来告诉我人找错了。
如果我找对了人呢
它应该会让我小说中的好事得以应验,以此来告诉我人找对了！
18
晚上回到家,我看见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看彩票。
她隔三差五就要买几注,但从未中过。
我仔细观察妻子。
她其实很漂亮,是那种端庄的美。
只是她不爱打扮,甚至都懒得化妆。
难道它想要的,是我妻子
老公你回来了老刘怎么样了
情况好多了。你又买彩票了
我们很快就需要钱了,我感觉这次能中。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她大声说：
这次肯定能中。
我迅速打开我写的一篇小说。
里面就有妻子中彩票的情节。
数目：1076万。
我看了一眼挂钟,离开奖没多久了。
我坐在卧室的床上,等待妻子的尖叫。
啊！天啊,中了！！！！
老公,老公！我算了算,这几张加在一起至少1076万……
确认完毕。
老公,你怎么哭了我中了……
我能不哭吗我特么就一个妻子,我还那么爱她。
虽然我俩因为彩礼闹过矛盾,虽然我在小说中把她写成了恶女。
但她也是陪我走完一生的人。
它想干什么把我妻子弄去当媳妇那系花岂不是更漂亮
或者,它想从我妻子这里得到什么
可我妻子就是个普通人。
它到底是个什么
妻子兴奋了一晚上,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我静坐到天明。
19
早上接到组长的电话。
余啊,你在医院吗
我在家。怎么了
我想给老刘送一副拐杖过去,可我找不到医院了……
老刘现在还不能下床,用不着拐杖。
那我也得送。
医院就在公司附近,你怎么会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开哪去了,现在周围全是野地……
坏了！
那个地方靠近城郊的地沟,是一种特殊的地貌。
那里离市区有五六十公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
三个月前,我开车路过那里,在沟边站了一会,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我迅速翻看我的小说。
在某一篇中,出现过组长开车掉进沟里的情节。
不过那只是一条小水沟,组长也仅仅把车轮陷了进去。
如今它把小水沟换成了城郊的大深沟,这是要把组长带走。
我拨了回去：
组长你听我说,现在立刻掉头！
往哪边调余啊,我现在分不清方向……
那你给我靠边停车,立刻！
我不停,我要给老刘送拐杖……
他被控制了。
组长……这个时间老刘还在睡觉,你去了会打扰他,再说你也迷路了。你慢点开,我这就去接你。
那行。余啊,你抓点紧,这地方有点瘆人。
我拉开门往外冲。
等等……
既然它想要的人已经确定了,它为啥还要祸害我身边的人
它这是要我用妻子换组长。
交易地点就是郊外的深沟！
我得把妻子送进沟里,才能抵组长的命。
那条沟就是它与这个世界的接口。
我关上门,又坐回了沙发上,我不可能牺牲妻子去救组长。
可组长翻车的情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妻子和组长,我一个也不能舍弃。
我站起身：媳妇,我带你去兑奖。
妻子：太好了,太好了。老公,咱家双喜临门……
我没心思听她嘚嘚,拉着她火速下楼。
我上了高速,把车开得飞快。
老公,兑奖你上高速干什么
老公,你慢点开,我害怕……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我知道我把她吓坏了,但我什么也不能跟她解释。
在最后关头,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我也会尽全力救出组长。
但我不明白的是,它要我妻子干什么！
妻子已带了哭腔：
老公,我怀孕了……
什么！
我们不是一直在避孕吗！
你忘了,三个月前,有一次你没有避孕……第二天你还发烧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一直说将来再要孩子……
其实我已经有点显怀了,你一直都不关注……
男孩女孩
我同学是产科医生,她偷偷告诉我,检查结果像女孩,但现在还不敢打包票。老公,生了女孩,妈会不会不高兴……
我全明白了。
her不是我妻子,而是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三个月前,我在沟边那一站,和它发生了交感。
它认为,这孩子是它的。
我xxxxxx,这是老子的女儿！
我靠近妻子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我静静地盯着她。
老公,看车！
一辆轿车从旁边疾驰而过,司机伸出中指骂我。
老公,你别吓我,我相信你,我都听你的……
我加大了油门。
20
我在沟边停车,看见组长正拿着拐杖在那发呆。
我给老刘送拐杖。
你过来,把拐杖给我,老刘让我来取……
组长直勾勾地走了过来。
我接过拐杖,扶他在一旁坐好。
一团乌云在深沟上方聚合,慢慢地拼出了三个字：
I
want
her（把她给我）
妻子已经吓哭了：
老公这是什么是鬼吗它要我吗
它要咱们的女儿。
妻子张大了嘴,本能地捂住了肚子。
如果我不给你又怎么样我冲着深沟大喊。
乌云很快又拼出了两个字：
All
die（所有人都会死）
那我就先送她走。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绳子,将妻子往一旁的枯树上捆。
老公,你要干什么妻子大惊失色。
我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她,跟在车里时一模一样。
妻子不动了,我把她捆了个结实。
我必须捆结实,因为它能控制所有人的意志。
此前它没有控制妻子直接来深沟,是怕一个失去意志的女人在路上伤到孩子。
如今我将妻子安全送到了,它随时可以让她去跳崖。
但从始至终,它都没有控制住我的意志。
我现在明白了,不是它不想控制。
而是它控制不了。
因为我和它发生过交感。
它只能用我身边的人来胁迫我。
但现在,我拒绝被胁迫。
我拿起了拐杖,直对着妻子的肚子。
我一拐下去,这孩子就没了。
乌云在快速重组：
Hold
on（等等）
我不为所动,将拐杖升高。
Stop！（住手！）
我置之不理,把拐杖举过了头顶。
深沟中发出了刺耳的嘶鸣,乌云打出了一个大字：
Please……（求你）
我：所以你爱她,只是想让她有更好的生活
乌云回复：Yes！
我：但你认为她和你在一起才能生活得更好
乌云：Right！（对）
我：如果你认为你的世界更好,为什么让她托生为人
乌云没有动静。
我：你让她托生为人,就是想让她生活在更美好的世界；你想要回她,是你的内心又舍不得。说白了,还是自私在作祟。真要为了她好,你必须学会放手！
深沟中发出恐怖的嘶鸣,乌云在上下翻飞。
但没有打出一个字。
无论如何,你把她托生到我家,她就是我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护她一生一世。
乌云打出了两个字：Go
Away（快走）
我迅速解开了绳子,左手拉着妻子,右手拽着组长,奔向汽车。
身后传来了水声。
是乌云下雨了。
那是它的眼泪
21
七个月后,妻子生了个大胖丫头。
我俩欢喜得找不到北。
我赋诗一首,其中有一句借用了歌曲《南山南》中的歌词：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我突然感觉,这句话不太好,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打算删了。
别删！这句话用在这里太好了。妻子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她点了一下鼠标,诗发表了。
22
闺女三个月了,我和妻子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一个周末,我正在写作。
老公,你组长的老婆生了！是个儿子。
我被吓了一跳。
组长和嫂子这么多年都要不上孩子,如今年过四十,却老来得子
不会是嫂子……
你想什么呢思想又龌龊了看看你写的那些文章,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妻子白了我一眼。
赶紧收拾收拾走了,嫂子邀请我们带闺女去她家玩。妻子催我。
她还在坐月子,就邀请我们过去
坐月子怎么了,你还看不出来,嫂子是想跟咱们定娃娃亲……老公,要不你跟组长定一下吧。
胡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一套,闺女的事,今后她自己做主。
你组长两口子人品端正,长得也标致,他们的儿子将来也错不了。老公,你俩就给俩孩子做主算了。
行了！你俩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咱们快走吧,嫂子正等着呢……
组长和嫂子热情接待我们一家。
我看了看他的儿子,还没睁眼睛。
他爸乐坏了,还特意写给儿子写了一首诗。嫂子拉着妻子的手,显得格外亲近。
写的什么妻子很好奇。
还写纸上了,我带你去看。
两个女人去看诗了。
两个孩子被扔在了床上。
组长在厨房张罗饭菜。
屋里只有我自己。
闺女翻了个身。
又一个。
她翻到了男孩身边。
男孩睁开了眼睛,伸出了皱巴巴的小手。
闺女抓住了。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是嫂子在大声朗读组长的诗。
天啊,这是上天的安排……
妻子泣不成声。
我死死地盯着男孩。
他好像笑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