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四合院里已经有了窸窣的动静。
虽说是个难得的礼拜天，大家都放假休息，但习惯了早起的四合院住户们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煤炉子开门的哐当声，还有压低嗓门的问候声，属于是四合院特有的晨曲儿。
曹安也醒了，可能是昨晚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脚，加上秦淮茹按的很舒服，很解乏，所以曹安在她走之后很快就香香的睡着了。
不过这年头也确实没啥消遣，他索性翻个身，又美滋滋地睡起了回笼觉。
再睁眼时，日头已爬高了些。
曹安出门打水洗脸，刚走到院子的水龙头旁，就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扭头一瞧，是三大爷家的小丫头阎解娣。
这小妮子扒在通道边，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呢。
“解娣，过来！”曹安招招手。
小姑娘怯生生地挪过来。
曹安笑眯眯地问：“瞅什么呢？找我有事？”
阎解娣小声道：“安子哥，我爸…我爸让我来看看你在干嘛。”
“你爸找我有事？”曹安明知故问。
“不知道，不过昨儿他嘀咕你一天了，昨晚晚饭都没吃舒坦呢…好像说是你有事要找他。”
闻言曹安心底暗笑。
阎老西啊阎老西，这是上赶着找坑呢？这么想我坑你，那就成全你吧！
他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塞进阎解娣手里：“喏，拿着甜甜嘴，回去跟你爸说，我等会儿收拾利索了就过去找他。”
小丫头攥着糖，眼睛亮了亮，点点头，脆生生应了句：“哎！”
转身就迈开小腿，一溜烟儿地朝前院跑回去了，小辫子在脑后一颠一颠的。
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曹安先回屋，从空间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和一个煎蛋，舒舒服服吃了顿早饭。
吃好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揣着手，晃悠着朝前院走去。
路过中院时，正瞧见秦淮茹在晾晒被褥。
见到曹安，秦淮茹眼睛一亮，“早呀小安。”
“嫂子，早呀，考虑的怎么样了？”曹安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屋里可能竖着耳朵的贾张氏也能听见。
秦淮茹含羞带怯地点点头，眼神往自家屋里飞快地瞟了一眼，示意昨晚贾张氏同意了。
“小安，你这是去哪？”
“嗨。”
曹安一副随意的样子，“这不是三大爷听说我要下乡跑采购嘛，非问我需不需要他帮衬帮衬。”
“我这会儿过去跟他聊聊，看三大爷有啥门路指点指点我。”
“对了嫂子，你等会忙完有空不？到我那帮我做点窝窝头呗，我懒得动手了。”
说着曹安朝她眨了眨眼睛。
秦淮茹快速往屋里瞥了一眼，小声地说：“嗯…好，我一会儿做好饭就过去。”
走到前院，果不其然，三大爷阎埠贵正背着手，在他那宝贝“永久”车旁踱着步子，眼神时不时往月亮门那边瞟。
一看到曹安的身影，立刻像见了救星似的迎了上来。
脸上堆起笑容，但那笑容底下，分明藏着一丝等了一天的焦虑和没睡好的疲惫。
“哎哟，小安！可算把你盼来了！”
阎埠贵上前两步，语气带着点埋怨又不敢太明显，“昨儿个不是说晚点过来吗？我这左等右等，就琢磨着你这事儿是啥事呢？”
同时心里疯狂吐槽：
这小兔崽子，害得他昨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连晚饭那点定量窝窝头嚼着都没滋没味，光琢磨他这事儿了！损失大了！
曹安一拍脑门，满脸“懊悔”，“哎哟喂！三大爷，这事儿怪我！怪我！您瞧我这记性！”
“这不是我昨儿个刚从乡下回来吗？手头上的粮都用完了，原本想找您借点粮票来着。”
一听“借粮票”仨字，三大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心里那叫一个“咯噔”！这玩意儿借出去，跟割他的肉有啥区别！
曹安像是没看见他的表情变化，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可您猜怎么着？”
“我都还没好意思跟您开口呢！一大爷知道我在乡下淘换玩粮食后，就主动借了我三十斤粮票，说是支持我工作。”
“您瞧瞧，一大爷这气魄！这人情！真真是感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不我才没厚着脸皮找您嘛！”
三大爷的脸皮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易中海！又是易中海！
你这个老东西！显摆你有粮票是吧？
三十斤！说借就借？
你粮票多的花不完烧得慌是吧？
院里其他困难户也没见你这么上赶着热心肠过！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强挤着笑容，嘴里干巴巴地附和：“啊…是，是应该支持！老易、老易是热心肠……”
曹安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换上无比“诚恳”的表情，“三大爷，昨晚我回去合计了下，现在粮票是有了，就是我担心手头上的钱不够，您看您这边…”
阎埠贵一听，暗叫不好！这小子是要借钱！
果然，曹安立刻就说出了需要的帮助，“您这边能不能借我十块？不多，就十块钱！等我上班发工资一准儿还您！”
阎埠贵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十块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他本能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昨天可是自己上赶着问人家有啥需要“帮衬”的，大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要是推脱，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不过这钱要借出去，怎么也得让这小子好好记着他这个人情！
他假装犹豫，拖长了调子，“十块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曹安立刻加码：“三大爷，您放心！我也不白借您的，给您算利息！您看，一个月两角行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阎埠贵眼前晃了晃。
听到“利息”，三大爷的精明算计劲上来了。
十块钱，一个月利息两角钱！
这买卖划算啊！而且曹安有工作，跑不了。
阎埠贵脸上的为难瞬间被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所取代。
他故意板起脸，摆出长辈的架势，“诶！小安！你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啥利息不利息的？”
“三大爷借你钱，那是看你懂事，支持你工作！又不是放印子钱！三大爷是那种人吗？三大爷信得过你！”
但不等曹安回话，就把手伸进贴身的衬衣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捻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十元大团结。
动作快得生怕曹安反悔似的塞进曹安手里，“不过…行吧，你都这样说了，孩子有这份心，三大爷也不能太驳你面子，那就…那就按你说的算！拿着！”
曹安心底暗笑，面上却高兴地接过，“三大爷，我谢谢您！”
“您放心！淘到了好东西，我指定忘不了您！”
听到曹安这样说阎埠贵只觉得浑身舒坦，“嗨，好说，好说！去吧去吧，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