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听的心绪复杂难言。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温凉的,烧确实退了。
她撑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
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异常明亮、甚至有些刺目的阳光上。
那光芒如此炽烈,毫不留情地穿透玻璃,将房间照得亮堂堂,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阴影。
像极了昨夜梦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这个联想让傅语听的心猛地一沉。
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藤蔓。
傅语听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身体的虚弱感还在,但一股更强大的、寻求真相的意志支撑着她。她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窗帘。
刺目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微微眯起眼,看着窗外生机勃勃却又带着一丝残酷光明的世界。
今天,她想去墓园了。
去看看他。
傅语听换好一身素净的黑裙,长发简单挽起,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准备独自前往那片承载着无尽悲伤和疑问的土地。
然而,当她走下楼梯,脚步却顿住了。
客厅里,薄行洲竟然还在。
此刻,他正坐在客厅临窗的单人沙发上,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份文件,微微垂眸,神情专注而冷峻,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
更让傅语听意外的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一股浓郁醇厚、带着食物原始鲜香的汤味,温暖地弥漫在空间里,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王妈似乎不在家。
难道又是他做的?
薄行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素净的装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锅里留了汤,喝点。”
没有询问,没有多余的关心,只有一句简单的指令。
傅语听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她走向厨房,打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砂锅盖,里面是炖得奶白浓郁的鸡汤,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
她盛了一小碗,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药材甘香,瞬间熨帖了空荡的胃和疲惫的身体。
好喝。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心底滑过,带来一丝陌生的暖意,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可她不敢贪恋着。
她默默地喝完汤。
放下碗,傅语听拿起放在玄关的手袋,准备出门。
“不是发烧了?”薄行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他已经放下了文件,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她强装的镇定下身体的虚弱。
“怎么还出门?”
傅语听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
阳光透过窗户,让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不想深究,只是平静地回答:
“好多了。我等等去趟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