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说。”
车内气氛有些许尴尬,乔以眠不太自然,假意拿出手机翻阅微信消息,正巧宋楠星问她提车了吗,便回复了几句。
车子抵达宾馆门前,乔以眠再次向黎曜表示感谢并道别,
“领导您慢走,再见。”
黎曜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一声声的“领导”,听着又疏远又别扭。
他隔着车窗看着乔以眠走进宾馆大门。
刚想收回视线,却瞥见宾馆门前停着一辆拉风跑车。
黄色玛莎拉蒂,高调又耀眼,想看不见都难。
目光滑到车牌号上,确实是她那个男朋友的车。
黎曜轻轻蹙眉,呼吸有些不畅快,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抽出细丝,密密麻麻纠缠,郁结成网。
原来她约的人,是她男朋友。
看上去两人和好了。
视线从那辆车上移开,目光中再无片刻前的温软,声音亦是冷硬。
“开车。”
-
乔以眠自从让委托人把时延那辆车开到宾馆楼下,就没再管它。
反正钥匙放前台保管了,停车位24小时监控,停那里也安全,他爱取不取。
回到房间,她先给姑姑打了通电话,让她帮忙把户口本寄过来。
“我那辆车送4s店了,提车时需要提供户口本,证明和车主的关系。”
姑姑立刻答应,“行,我明天就邮给你。”顿了顿,姑姑试探着又问:
“眠眠啊,你是不是和时延吵架了?他前些天来咱们家找你了,看上去挺着急的,你这次出差是没告诉他吗?”
“我们分手了。”乔以眠不想隐瞒,之前没说,也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电话那端,姑姑沉默了一瞬,叹气道:“时延这孩子其实挺好的,模样好性子好,对你也是没的说,就是咱们两家相差太多了”
乔以眠不想再提这些事,索性岔开话题,问:“姑姑,我爸还好吗?”
姑姑知道她不愿意多讲,也就没再继续,“还是老样子,生命体征正常,你姑父那天帮他擦脸,他的眼睛又动了动,不过也只那么一次眠眠啊,你别惦记家里,你爸有我和你姑父照顾着呢,你就好好工作,放心吧。”
挂断电话之后,乔以眠翻开手机相册,看着几年前和父亲的合照,眼圈慢慢发酸。
高考结束,她不顾父亲的阻拦,偷偷改了志愿,报考了新闻学院。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两人大吵一架,父亲赌气离家,不幸遇到车祸,再也没有醒过来。
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那段时间,她从早到晚地坐在走廊上,自责到食不下咽。
悲伤与后悔无时无刻不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那些天她一直想,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改了志愿,父亲也不会赌气离家,更不可能发生意外。
一切都是她导致的,她是罪魁祸首,躺在病床上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就抱着这个想法,一天一天地熬着,浑浑噩噩。
姑姑闻讯赶来时,她已经高烧到神志不清,却仍抱着胳膊坐在走廊长椅上,一遍遍小声说着“对不起”。
后来,是姑姑一家将她从自责的深渊中拖拽出来,待她清醒之后,姑姑抱着她哭泣。
“眠眠,你的选择没错,你爸也没错,谁都没有错。他只是害怕,不想看到你和你妈妈一样,他已经再也受不了第二次打击了。”
姑姑的哭泣声仿佛还回荡在耳畔,乔以眠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强忍下涌到眼底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