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的朋友？”沈黎雾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还有，快递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几张写着奇怪符号的纸条，还有半张旧地图……”
周烬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打着转。“那些符号是你父亲留下的密码，地图指向的是当年藏证据的地方。你父母出事前，已经掌握了一个庞大贩毒网络的核心线索，他们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才把关键证据藏了起来，又把解密的钥匙拆成几部分，托付给信任的人。”
沈黎雾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耳边嗡嗡作响。“贩毒网络？我爸妈……他们不是医生和老师吗？怎么会和这些扯上关系？”
“你父亲沈敬言是市中心医院的外科主任，表面上救死扶伤，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搜集那个贩毒团伙的证据。”周烬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沈黎雾心上，“他们利用医院的渠道走私新型毒品，包装成进口特效药，害了不少人。你父亲发现后，没声张，偷偷录下交易记录，还抄下了他们的资金流向。”
“那我妈妈呢？”沈黎雾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照片上那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想起湖边温柔的笑声，怎么也没法把她和危险的贩毒案联系起来。
“你母亲苏兰是沈城大学的化学老师，”周烬抬眼看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那个团伙研制的新型毒品，配方里有几种化合物的合成方式，是她早年发表的论文里提到过的。她发现自己的研究被滥用，就主动联系了你父亲，两个人一起搜集证据。”
沈黎雾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咖啡杯的边缘，溅起细小的水花。原来院长妈妈说的“卷入案子”，是这样凶险的真相。她一直以为父母是普通的好人，却没想过他们曾在黑暗里和那么可怕的势力较量。
“他们藏起来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眼泪。
“一份完整的交易名单，还有制毒工厂的具体位置。”周烬放下咖啡勺，“那个团伙的头目叫秦正国，表面上是沈城有名的企业家，背地里干着贩毒的勾当。你父母出事，就是他下的手。”
“那你们为什么不抓他？”沈黎雾急切地问，“有证据的话……”
“证据不足。”周烬的声音沉了下去，“当年你父母出事太突然，我们赶到时，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能直接定罪的证据都不见了。我们追查了这么多年，秦正国做事越来越谨慎，几乎找不到破绽。”
沈黎雾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所以那个快递，就是为了让我找到剩下的证据？”
“是。”周烬点头，“你母亲的朋友叫陈雪，当年是你母亲的同事，知道一部分情况。她这些年一直没敢露面，怕被秦正国的人盯上。她觉得你长大了，而且学了犯罪心理学，或许能从那些符号和地图里找出线索，毕竟……那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你可能更容易看懂。”
沈黎雾想起铁皮盒子里那张照片，想起幸福里小区老奶奶的话，想起院长妈妈哽咽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那些符号，我试过好几次，都解不出来。看起来像是某种密码，又有点像……”
“像化学元素周期表的缩写？”周烬打断她。
沈黎雾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确实对着化学书比对过，可好多符号都对不上，后来就放弃了。
“你父亲是医生，你母亲是化学老师，他们最熟悉的就是这些。”周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里面画着和快递里相似的符号，“我们也研究过，发现这些符号不只是化学元素，还掺杂了你们家的门牌号、生日，甚至……你小时候的小名。”
“我的小名？”沈黎雾更惊讶了。
“你母亲在日记里提到过，小时候叫你‘雾雾’，所以有些符号后面加了两个小点。”周烬指着其中一个符号，“比如这个，‘O’加上两个点，不只是氧元素，还可能是‘雾’字的拼音首字母，结合你父亲的生日，就能算出一个数字。”
沈黎雾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拿出手机，调出快递里符号的照片，对着周烬的笔记本比对。“那地图呢？半张地图，根本看不出是哪里。”
“另一半地图，我们找到了。”周烬说，“在你父亲当年常去的一个旧书摊老板手里。他说你父亲出事前，把一个信封交给了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的女儿来找，就把这个交给她。我们也是前段时间才找到那个老板，拿到了另一半地图。”
“那拼起来是哪里？”
“看起来像是沈城大学的后山。”周烬的目光变得锐利，“但具体位置还不确定，需要结合那些符号算出的坐标。”
沈黎雾的呼吸一滞。沈城大学后山？她这几天在校园里转的时候，远远看过那片山，长满了茂密的树林，平时很少有人去。“他们为什么要把证据藏在学校里？”
“你母亲是沈城大学的老师，对这里最熟悉。”周烬解释道，“而且秦正国的人绝不会想到，他们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藏在眼皮子底下的大学里。”
咖啡馆里人不多，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可沈黎雾却觉得浑身发冷。原来她每天走的校园里，竟然藏着父母用生命守护的秘密。
“周警官，”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我想加入你们。我想亲手找出证据，为我爸妈报仇。”
周烬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沈黎雾，这很危险。秦正国的势力很大，手段狠辣，我们追查了这么多年，牺牲了不少同事。你只是个学生，没必要……”
“我不是普通的学生。”沈黎雾打断他，“我是沈敬言和苏兰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而且我学了犯罪心理学，我能看懂人的心理，或许能帮上忙。”
周烬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像看到了当年的沈敬言。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肯屈服的韧劲。“你想清楚了？一旦卷入，可能会危及你的安全，甚至……”
“我想清楚了。”沈黎雾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孤儿院。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周烬叹了口气，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穿着警服，笑容爽朗，另一个穿着白大褂，温文尔雅。“这是我和你父亲，五年前在一次禁毒宣传活动上认识的。他那时候就跟我说过，发现医院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想深入查一查。我劝过他，太危险，可他不听。”
沈黎雾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父亲的脸，眼眶又热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危险？”
“应该是。”周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让我帮忙照顾你和你母亲。可我没做到……”
“这不怪你。”沈黎雾摇摇头，把照片还给周烬，“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破解那些符号吧。”
周烬收起照片，点点头。“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线索都列出来了，你看一下，或许能有新发现。”他把笔记本递给沈黎雾。
沈黎雾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看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符号的分析，有化学元素的对应，有日期的推测，还有各种可能的数字组合。她一边看，一边对照手机里的符号照片，忽然停在一个符号上。
“这个符号，”她指着其中一个像“Δ”的符号，“你们觉得是希腊字母，代表变化？”
“是，也可能是某个地名的缩写。”周烬说。
“不对。”沈黎雾皱着眉，“我小时候有个玩具，是个三角形的积木，我妈总说那是‘小山坡’。她说我爸第一次带她去后山的时候，就是在一个三角形的山坡上向她求婚的。”
周烬眼睛一亮，“后山的三角形山坡？这可能就是坐标的关键！”
“还有这个符号，”沈黎雾又指着一个像“☆”的符号，“我记得院长妈妈给我的铁皮盒子里，有一颗星星形状的发卡，她说那是我妈留下的。我小时候总拿着它在院子里跑，说要把星星种在土里，长出好多星星。我妈笑着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看真正的‘星星田’。”
“星星田？”周烬若有所思，“沈城大学后山有一片野生的雏菊，每年开花的时候，黄灿灿的一片，远远看起来像星星落在地上。以前你母亲的同事说过，她经常去那里散步。”
“那就是了！”沈黎雾的心跳得飞快，“把这些合起来，三角形山坡附近的雏菊田，再结合那些数字……会不会就是证据藏的地方？”
周烬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把两半地图拼在一起。地图上果然有个小小的三角形标记，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数字。“如果‘Δ’代表三角形山坡，‘☆’代表雏菊田，那这几个数字可能就是距离和方位。”
他拿出笔，在地图上比划着。“从三角形山坡往东南方向走一百二十步，大概就是雏菊田的位置。”
沈黎雾看着地图，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父母把证据藏在了他们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他们一定是希望，如果有一天她能看到，会想起那些温暖的回忆，而不是冰冷的仇恨。
“我们什么时候去？”她问。
“明天一早。”周烬收起地图，“后山早上人少，不容易被发现。你不用去，太危险，我带队员过去就行了。”
“不行，我必须去。”沈黎雾坚持道，“那些符号里可能还有只有我能看懂的线索，而且……我想亲自去看看。”
周烬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我会的。”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黎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想起白天周烬的话，想起父母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沈黎雾！”身后传来赵玥的声音。
沈黎雾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赵玥跑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递给她一个。“刚从食堂买的，热乎着呢。你去哪儿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你。”
沈黎雾接过烤红薯，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里。“去图书馆了，查点资料。”
“查到了吗？”赵玥咬了一口红薯，含糊不清地问。
“嗯，查到一些有用的。”沈黎雾笑了笑，没多说。她知道，这件事太危险，不能把赵玥卷进来。
回到宿舍，周曼正在看书，看到沈黎雾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可能有点累。”沈黎雾把烤红薯放在桌子上，“我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沈黎雾坐在椅子上，拿出那个铁皮盒子，从里面拿出那颗星星发卡。发卡已经有些旧了，上面的亮片掉了好几颗，但摸起来还是暖暖的。她想起母亲说的“星星田”，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第二天一早，沈黎雾按照约定，在学校后门等周烬。天刚蒙蒙亮，校园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散步。
没过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周烬摇下车窗。“上车。”
沈黎雾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还有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都很年轻，眼神警惕。
“这是小李和小王，我的队员。”周烬介绍道。
“沈小姐好。”两人朝她点了点头。
沈黎雾也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紧张。
车子开到后山脚下，停在一片树林里。几个人下了车，周烬递给沈黎雾一件外套。“山里有点凉，穿上吧。”
沈黎雾接过外套穿上，跟着他们往山里走。后山的路不好走，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周烬在前面开路，小李和小王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个三角形的山坡前。山坡不高，但很陡，上面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
“就是这里了。”周烬停下脚步，拿出地图比对了一下，“往东南方向走一百二十步。”
他们一边数着步数，一边往前走。一百二十步后，果然看到了一片雏菊田，虽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绿油油的叶子已经长得很茂盛了。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周烬环顾四周，“大家小心点，分头找找，注意看有没有松动的泥土或者特别的标记。”
几个人散开，仔细地在雏菊田里搜寻。沈黎雾一边找，一边想起母亲说的“星星田”，想象着开花时金灿灿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周队，这里有情况！”小李的声音传来。
沈黎雾和周烬、小王立刻跑过去。小李指着一棵老松树，树干上有个小小的三角形刻痕，和符号里的“Δ”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了！”周烬蹲下来，仔细检查着树干周围的泥土。泥土果然有松动的痕迹，像是最近被人挖过又填上的。
“小心点，可能有陷阱。”周烬示意大家退后，自己拿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挖了大概半米深，工兵铲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周烬放慢动作，慢慢把周围的土清理掉，露出一个铁盒子，和沈黎雾那个铁皮盒子很像，只是更大一些。
周烬把铁盒子抱出来，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锁上刻着一个“雾”字。
“这是……”沈黎雾惊讶地看着那个锁。
“应该是用你的名字做的密码。”周烬看着她，“试试你的生日？”
沈黎雾报出自己的生日，周烬转动密码锁，“咔哒”一声，锁开了。
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周烬打开铁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叠文件和一个U盘。文件是手写的交易记录，详细记录了秦正国团伙的贩毒时间、地点和数量，还有一些人的签名。U盘应该是交易的录音和视频。
“找到了！”小李激动地说。
周烬拿起文件，快速地翻看着，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这些证据足够定秦正国的罪了。”
就在这时，小王忽然低声说：“周队，好像有人来了。”
几个人立刻警惕起来，躲到树后面。只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眼神凶狠。
“疤脸强！”周烬低声说，“秦正国的得力手下，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怎么办，周队？”小李握紧了手里的警棍。
“先别惊动他们，我们从后面绕出去，把证据送出去。”周烬压低声音，“小李，你保护沈黎雾先走，我和小王拖住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黎雾说。
“没时间争论了！”周烬把铁盒子塞给小李，“这是最重要的证据，一定要送到局里！快！”
小李点点头，拉着沈黎雾往树林深处跑。周烬和小王则故意弄出动静，吸引疤脸强等人的注意。
“在那边！追！”疤脸强发现了他们，带着人追了过去。
沈黎雾跟着小李在树林里跑，树枝划破了她的胳膊，她却感觉不到疼。她回头看了一眼，周烬和小王正和疤脸强的人打斗，周烬一脚踹倒一个男人，动作干净利落，但对方人多，他们渐渐落了下风。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沈黎雾停下脚步。
“沈小姐，周队说了，证据最重要！”小李急道，“我们把证据送到局里，才能派人来救他们！”
沈黎雾咬了咬牙，跟着小李继续跑。就在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小小的山洞，眼睛一亮。“我们躲进山洞里！”
两人冲进山洞，小李用石头把洞口挡住，只留下一条小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山洞里很黑，沈黎雾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到洞壁上，她忽然发现上面有一些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划出来的。
“这是什么？”她走近一看，刻痕竟然组成了几个字：“雾雾，别怕，爸妈爱你。”
沈黎雾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这是母亲的字迹！她一定是来过这里，知道会有危险，特意留下这句话鼓励她。
“沈小姐，他们好像走了。”小李低声说。
沈黎雾擦干眼泪，“我们快走吧，把证据送出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确认周围没人后，快速往山下跑。跑到山脚时，小李拿出对讲机，联系了警局，报告了情况。
没过多久，警车呼啸而来，小李把铁盒子交给带头的警官“赵寻队长，这是我们搜集到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