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初为人父的新鲜劲没过,那两天他倒也肯伸手抱抱孩子,用指腹轻轻刮过她软嫩的脸颊,眼神里偶尔会泄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情。
可自打得知谢可欣有自闭症后,那点温情便彻底凉透了。他看女儿的眼神,渐渐冷得像看个陌生人,更别说讲故事、陪玩耍了。
那些都是她方才硬撑着,编出来的、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话。
本想趁着谢闫尘不在,过过嘴瘾便罢,怎料正主竟来得这么快。
这些虚无缥缈的“体面”,叫她如何当着谢闫尘的面再说出口?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闫尘哥,我就问你一句话。”
苏婉宁吸了吸鼻子,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哽咽着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谢闫尘,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认真。
谢闫尘低头,指腹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化掉寒冰:“别说一句,就是一百句,我也答。”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盛满了星光,周遭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眼里心里,只装得下怀里这个梨花带雨的人。
苏婉宁显然很吃这一套,红着脸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声音软糯得像棉花糖:“讨厌~”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仰着脸又问了一遍:“闫尘哥,你今天离婚了吗?”
这话一出,谢闫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的温柔像被冻住的湖面,瞬间结了层冰。
这件事他本打算晚上单独跟苏婉宁解释,连赔罪的礼物都备好了,她怎么会知道?
他猛地转头,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直直射向苏婉清:“是你说的?”
苏婉清抿紧了唇,垂着眼帘没说话,那沉默的姿态不啻于默认。
谢闫尘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厌恶与鄙夷。
早上被这女人设计,骗去民政局又撞上老太太,现在竟还敢在苏婉宁面前搬弄是非,炫耀她那点可怜的“谢太太”名分?
“正好,”
他咬着牙,声音里淬着冰碴子,
“既然你也在,不如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串通老太太,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我在民政局等你签字,没等来离婚证,倒等来奶奶兴师问罪。苏婉清,你这点手段,真是越发上不了台面了!”
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成了被算计的受害者。
苏婉宁一听便明白了七八分。
原来是苏婉清搬来了闵芫华当救兵,才搅黄了离婚的事?
她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谢闫尘自己不想离,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伸手轻轻拉了拉谢闫尘的胳膊,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闫尘哥,你别生气,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婉清姐许是太着急了,才会跟我说那些气话”
“我就知道你的心不会变的,”
她仰着脸,眼神真挚得像在发誓,“就算她在你身边待了五年,还给你生了孩子,你也一定不会爱上她的,对不对?”
“不过现在既然老太太出面了,我知道你孝顺,肯定不想让她老人家生气。”
她话锋一转,姿态放得极低,“我不急的,名分什么的我从来不在乎,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