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
顾羡一挥手,身后小厮鱼贯而入,将朱漆礼盒在案几上依次排开。
纯银打造的盐船模型,帆面錾“一帆风顺”、檀木为框,金珠刻“沈”字篆纹的算盘、蜀锦十端、倭漆算匣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值一千五百贯钱。
张氏看得心头直跳,眼睛恨不得黏在那些值钱物件上。
她心想着,这一出手就是上千贯的厚礼,莫非顾家已经得了风声,知道新帝犒赏里少不了沈家那份?
沈青书将目光从礼品上移开,拱手道:“老夫愧领顾东家厚赐了。”
他故作迟疑:“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突然”
张氏早已按捺不住,抢着问道:“可是因着新帝告庙后颁的那道《犒赏三朝忠商诏》?顾东家莫非得了什么消息?”
顾羡恭敬地作揖:“沈老伯容禀。家父在户部任职,偶然瞧见册上有个吉州沈家的名号,想着必是宅上祖上。这不,刚回吉州城,特地备些薄礼来道贺。”
“当真?”
张氏声音都尖了几分,“顾父可看清了?确是咱们沈家?”
顾羡笃定道:“千真万确。”
张氏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都挤作了一团。
这事准没跑!
哪还用得着去州衙验什么册?眼下儿子不在家,可不能让陆氏那个外姓媳妇占了先机,得赶紧修书一封,叫儿子带着新妇回来领赏才是正经。
这可是天大的富贵啊!
往后啊,沈家就是吉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沈青书闻言也笑逐颜开:“正是正是,先祖当年确曾为太祖皇帝献过军饷。”
顾羡当即深深一揖:“恭喜沈老丈,贺喜沈家,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
陆昭若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张氏心中大喜,但是一想到这个外姓人,白白跟着享福,心里就不愉快,便呵斥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顾东家奉茶!”
陆昭若低眉顺目地近前斟茶,与顾羡目光相接时,二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色。
顾羡轻抿茶盏,状似无意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沈老丈可要择个吉日去县衙验册?”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虽说令郎尚未归家,但陆娘子既为正室,代夫验册领赏也是合情合理,只是”
他面露惋惜,“那国子监的入学名额若逾期不领,只怕就要作废了。”
张氏闻言,当即拔高了嗓门:“她去领?这可是我沈家祖上挣来的体面!”
话未说完,沈青书重重咳嗽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来。
张氏这才惊觉失态,慌忙噤声。
沈青书连忙赔笑道:“顾东家见笑了。犬子这三年在海外行商,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朽正打算修书唤他回来领赏。这赏赐自然该由他亲自去领才是正理。”
顾羡轻叹一声:“这赏赐三月为限,沈老伯可得抓紧了,修书去要月余,回程又得月余,若路上再有个耽搁”
张氏急得直搓手:“老爷,不如现在就”
沈青书忙使了个眼色打断。
客还未送呢。
顾羡会意,起身拱手笑道:“既如此,晚辈先行告退。只盼日后沈家发达了,莫要忘了顾某,往后生意上,还望多多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