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乃虎狼之地,董卓残暴不仁,”
“此去,九死一生!”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生跳进这个明显的火坑。
左丰脸色大变,指着赵云尖叫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竟敢阻挠郭司徒接旨?这是抗旨不遵,形同谋反!”
“来人!给咱家把他拿下!”
他身后的那些侍卫闻言,迟疑地面面相觑。
拿下?
怎么拿?
对面那个白袍将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渊渟岳峙,气势如山。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们连拔刀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更何况,郭独射刚刚在酸枣营舌战群儒、骂散诸侯的“凶名”,他们也早有耳闻。
这是一个连十八路诸侯都敢指着鼻子骂的狠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这种人动手。
“一群废物!”左丰气急败坏地骂道。
郭独射轻轻推开赵云,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从左丰手中,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圣旨。
左丰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赵云的心,则沉入了谷底。
郭独射掂了掂手中的圣旨,目光越过左丰,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长安城中那个肥胖的身影。
他忽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你先回去告诉董卓,这个司徒,我当了。”
“滚吧。”
郭独射懒得再跟这种小角色废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左丰狠狠地看了赵云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车队,赵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忧虑,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先生,您当真要去长安?”
“这与羊入虎口何异?”
“董卓既然敢下旨,就必然在长安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此去”
“子龙。”
郭独射打断了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我们不去长安,又该去何处?”
这个问题,把赵云问住了。
是啊,天下之大,何处可去?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地思索起来,然后提出了第一个他认为最靠谱的人选。
“袁绍,袁本初。”
“他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又将占据冀州,兵强马壮,名望最高。”
“我等若去投他,必受重用。”
郭独射听完,摇了摇头,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名望?”
“子龙,你要记住,天下最靠不住的东西,就是名望。”
“袁绍的名望,是他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不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挣出来的。”
“他守着这份遗产,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生怕行差踏错,毁了祖宗的招牌。”
“你看他当盟主,好谋而无断,色厉而胆薄。”
“有点大事就想让别人去扛,见了蝇头小利就第一个往前冲。”
“这种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跟着他,顺风顺水的时候,他能把你当兄弟;”
“一旦遇到危难,他第一个卖的就是你。”
“你信不信,他前脚刚把你卖了,后脚还要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去他那,是自寻死路。”
一番话,说得赵云哑口无言。
他回想起袁绍在盟军中的种种表现,竟发现郭独射的评价,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那江东孙坚?”
赵云又想到了那个在洛阳城下唯一奋战过的身影,“孙文台英武果敢,有万夫不当之勇,乃当世之虎将。”
“江东子弟,亦是骁勇善战。”
“猛虎?”
郭独射叹了口气,“孙坚是头猛虎没错,可惜,是头没脑子的猛虎。”
“他只有匹夫之勇,缺少雄主之略。”
“他作战勇猛,却不懂得收敛锋芒。”
“你看他得了那块破石头,就沾沾自喜,以为得了天命,殊不知已经成了天下诸侯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敢断言,他这趟回长沙的路,绝不会太平。”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到死都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