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耀眼的金光与璀璨的珠光,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整个大帐都映成白昼!
吕布的呼吸,猛地粗重了一分。
他的眼前,闪过的不是这些金银,而是丁原那张闪躲、猜忌、刻薄的脸。
他为丁原浴血奋战,换来的是什么?
是猜忌!是流放!
而董卓,这个曾经的敌人,却一出手便是如此的石破天惊!
心中的天平,在这一刻,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李肃将吕布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火候,差不多了。
他再次拍了拍手。
这一次,帐帘被掀开,一名孔武有力的士卒,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宝马,走了进来。
那马,通体赤红如火,没有一根杂毛,身形雄壮,肌肉线条流畅得如同神工鬼斧。
它一进帐,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头即将腾空而起的火龙!
“嘶——”
吕布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黏在了那匹神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作为一个将生命托付于战马的武将,他对一匹绝世宝马的渴望,远超黄金、美女、权势!
“此马名曰‘赤兔’,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渡水登山,如履平地。”
李肃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像魔鬼在耳边的低语。
“我主董公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宝马,自当配英雄!”
“董公愿将此马,赠予将军!”
吕布的呼吸,彻底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死死地盯着赤兔马,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董卓他究竟想要什么?”
李肃终于图穷匕见,他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钻入吕布的耳中。
“董公想要的,很简单。”
“他想请将军,帮他杀一个人!”
“丁原无德无能,嫉妒贤良!”
“他今日能因忌惮将军之功,将你流放河内;”
“明日就能寻个由头,夺了将军的兵权,要了将军的性命!”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李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将军若肯斩杀丁原,率其部众,来投董公。”
“董公必将与将军结为父子,从此荣华富贵,与将军共享!”
荣华富贵,像一道天雷,在吕布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边,是猜忌自己,将自己视作威胁的“义父”。
另一边,是敬重自己,送上宝马、金钱、高官,还要认自己为子的“明主”。
这道选择题,还需要思考吗?
他那本就不甚坚固的忠义,在赤兔马那火龙般的身影和荣华富贵的诱惑面前,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肃请奉先,勿复多疑!”李肃趁热打铁,一躬到底。
吕布猛地伸出手,一把抚摸在赤兔马那光滑如绸缎的鬃毛上。
赤兔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竟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一人一马,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吕布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决绝。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杀机毕露。
“丁原老匹夫不仁,休怪我吕布不义!”
“我意决矣!”
是夜,丁原正在灯下读着兵书,忽闻帐外传来亲卫的惊呼。
他猛地抬头,只见帐帘被一把利刃划开,一道魁梧的身影,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吕布。而那颗人头,是他最信任的帐前亲卫。
“奉先!你”丁原惊得站了起来,话未说完,便看到吕布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义父,”吕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孩儿,送你上路。”
一道寒光闪过。
丁原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义子。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颓然倒地。
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吕布面无表情地割下丁原的首级,转身走出了大帐。
并州军大营,瞬间炸开了锅。
在绝对的武力,群龙无首的并州军,很快便被吕布镇压、收编。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