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回到家,没有开灯。
我按照老先生的指点,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放在门口防身用的棒球棍上。然后,我打开手机,调出了小区物业的监控app,可以直接看到楼道口的实时画面。
我租的是高档公寓,安保严格,外人进不来单元楼。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消防通道爬上来,再想办法撬锁。
我把手机静音,放在茶几上,屏幕正对着我。
然后,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着猎物上门。
凌晨三点,一般正是我睡得最沉的时候。
手机屏幕上显示楼道口的声控灯突然亮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但那身我爸穿了五年的灰色夹克,我化成灰都认得。
他走到我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套开锁工具,开始对着我家的锁芯捣鼓。
我冷冷地看着监控画面,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
“咔哒”一声。
门被他从外面撬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我的卧室门口。
我屏住呼吸,在他经过客厅的瞬间,猛地从沙发后站起,打开客厅所有的灯!
整个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我爸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像一只被车灯照住的耗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稻草小人,上面贴着我的生辰八字,一根黑色的长钉,正准备往小人的心口扎。
“爸,”我举着棒球棍对着他,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家玩入室盗窃啊?”
我爸被我堵在门口,那张平日里威严惯了的脸,先是煞白,然后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手里的稻草小人像个烫手山芋,被他慌乱地藏到了身后。
“你……你半夜不睡觉,搞什么名堂!”
他倒打一耙,声音都因为心虚而走了调。
我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又指了指茶几上亮着录像画面的手机。
“爸,这话该我问你吧?”
“撬锁入室,随身携带管制刀具(我指了指那根长钉)和作案工具,我要是报警,够送您进去踩几年缝纫机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和他日常聊天。可越是这样,他眼里的惊慌就越盛。
他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那副我最熟悉的嘴脸。
“放肆!我是你老子!我来自己女儿家,算哪门子入室窃盗!”
“陆知微,要不是你这个孽障非要跟家里对着干,我用得着这样吗?你弟弟的前途,整个家的未来,全让你给搅和了!我这是在拨乱反正!”
他吼得理直气壮,仿佛在做什么功在千秋的大善事。
我真的气笑了。
“拨乱反正?就是把我吸干了,榨净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好让他陆承宇坐享其成?”
“爸,你这算盘打得,阎王爷听了都得给你磕一个。”
我往前走了一步,棒球棍的顶端几乎要戳到他的胸口。
“东西,交出来。”
我爸被我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吼:“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告你忤逆!”
“行啊,”我点点头,拿起手机晃了晃,“你现在就报警。看看警察来了,是先抓你这个非法入侵的,还是先听你给我上孝道课。”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眼里的恶毒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他眼中的凶狠渐渐被恐惧取代,态度软了下来。
“微微,你别闹了。跟爸回家,啊?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好说,咱们才是一家人……”
这熟悉的pua味儿。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
我猛地举起棒球棍,狠狠砸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他一哆嗦。
“赶紧的!”我言简意赅。
他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女儿。
最后,他把那个稻草小人狠狠摔在地上,转身落荒而逃。
我关上门,马上反锁。
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仓皇离去的脚步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走过去捡起那个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稻草小人。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