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中,周语阳彻底消失了。
他像一滴污水,渗入了城市最肮脏的缝隙。
催债的找不到他,公会也懒得再为一块彻底腐臭的肉花费力气。
那些不堪的视频在短暂的热潮后,被新的八卦淹没,只留下零星几个“反差阳阳,在线乞讨”的剪辑。
但我知道他在哪儿。
那是一片城市扩张中被遗忘的角落,紧邻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填埋场。
低矮、歪斜的棚户如同腐烂的菌斑,紧紧挨挤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塑料的毒烟和粪便的腥臊。
污水在泥泞的小路上肆意横流,汇聚成一个个粘稠发绿的水洼。
我踩着特意换上的旧运动鞋,小心地避开那些污秽,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个用破烂塑料布和废弃木板勉强搭建的窝棚阴影里,我看到了那团蠕动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对他滔天的恨意,我几乎认不出那是周语阳了。
他蜷缩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布和废纸壳上,像一只被碾碎了脊梁骨的狗。
曾经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如今油腻板结,虱子在发丛间若隐若现。
那张前世他心心念念要整容的脸,此刻布满了污垢、青紫的瘀伤和溃烂的脓疮,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
曾经为了跳舞而锻炼的身体,如今瘦骨嶙峋,包裹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单衣里,肋骨根根分明,仿佛随时会刺破皮肤。
他的左手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正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脚踝的伤口上吸吮。
而他似乎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微痉挛了一下。
我停在他面前,刻意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轻响。
那团“东西”猛地一颤,仅剩的那只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浑浊的缝。
“清清清?”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那只完好的、肮脏的手,拼命地想撑起身体,却只是徒劳地在地上蹭动,拖出一道污浊的痕迹。
“清清,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他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来,冲开两道滑稽的沟壑。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清清,只有你能救我了!你看我现在”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扭曲变形的手,指向自己溃烂的脸和残废的脚踝。
“那些畜生他们不是人,他们打我,折磨我,还还”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非人的屈辱和恐惧。
“清清,你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是爱过我的,对不对?你那么善良,你不能看着我死啊!求求你,借我点钱,一点点就好!我我要去看医生,我还要躲债,我”
“情分?”我终于开口,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