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上官祁的解释,江如敏垂下了眼。
上官祁的心意她并非看不明白,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一心只求真情的糊涂人了。
他再怎么与她志趣相投,再怎么关心她,他们始终都不是同一片国土上的人。
“怪我记性不好,这两日天色多变,出门前就该多做准备才是,劳烦殿下跑这一趟了,下回我们定会记得带雨具。”
听着江如敏客套的话语,上官祁心中有些失落。
记得前些日子,他们还一起品画,一起交流音律,他能察觉到那时的江如敏还是开心的,她似乎并不排斥与他来往。
可她今时今日的表现,却比之前都疏离了许多。
他本以为她至少会将他引为知己,毕竟他们之间能交流的事物实在不少,可她此刻的神情却不像是对待知音的态度,反而比寻常朋友还要冷淡几分。
他不禁开始回想,他近日的言行举止中是否有错处。
而江如敏也没打算让他猜,转头看向了几尺外的墓碑。
“年少时曾听母亲对嬷嬷感慨,说女子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个疼爱她的如意郎君,可惜她没嫁对人,她只盼着我将来能够寻一良人,千万不要步她的后尘。”
“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好,她的话我也记在心里了,就算今时今日的我不再赞成她的话,我也不能否定她对我的爱护之情,只因她的母亲也是如此教她的。”
上官祁见江如敏的面上浮现出追忆之色,便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算如意郎君。直到有一回,我与母亲出门踏青,见一名贵妇被毒蛇咬伤,赶紧出手救助了她,事后才知那位贵妇竟是逸王的母亲怡太妃,她相中了我,没过多久便来府上提亲,父亲自然乐意与王府结成亲家,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坊间都说逸王高大俊美,他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这门亲事不仅父亲高兴,母亲心里也是欣慰的,毕竟做王妃是许多贵女求不来的福气,我见父母高兴,心中也难免有了期待,在怡太妃的安排下与君天逸见了面。”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传闻果然不假,他的确英俊不凡,意气风发,他似乎不满意这场长辈安排的婚事,但明面上对我也还客气,我当时想着,本就是我高攀了他,他对我冷淡些也没什么,毕竟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后来母亲过世,二夫人成了国公府的新主母,从那之后我的日子便不好过了,二妹雨夕的所有吃穿用度都强过我数倍,而我却连买草药种子的钱都凑不出来,得和她母亲百般恳求。我迫切地想摆脱那样的日子,我只能寄希望于君天逸为我撑腰。”
“可我还是天真了,我与君天逸有婚约又如何?这并不妨碍他看上了我妹妹,我心里难受,却不能闹,因为我还是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出路,尤其当他对我偶尔释放温柔的时候,我会更加坚定,我要做这个逸王妃,明明机会是我先拿到的,我岂能甘心把他让雨夕。”
上官祁听着她平静的叙述,只觉得心酸。
关于她的过去,其实他知道许多,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曾经的想法,他能察觉到她是真放下了,但他仍然会为她所经历了一切而感到不忿。
她母亲离世后的那几年,她是真的孤立无援,她的家人包括她的未婚夫,给予她的不是爱护,而是欺凌。
她太想逃离国公府了,也太容易知足,所以她才会对君天逸充满了期盼,且怡太妃也的确比她家里人对她态度更好,在当时的她看来,去逸王府定会强过在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