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呢?”
莱阳狡黠地笑了。
她举着小录音机,咔嗒一声,按下了播放键。
杨邦国的声音,从录音机传了出来。
“贱人,有本事你跟我离婚啊?”
“妈的,给你个胆子。你有证据吗?你抓到我和乔美玲上床了,又能怎么样呢?”
微型录音机声音不大,但录音效果相当清晰。
瞬间,杨邦国紧张地往附近家属楼上看去。见有人往伸脑袋,他指着窗口吼了一声,“狗东西!给我钻回去!”
他的脸色涨成猴屁股,火箭发射似的,朝莱阳冲过来。
“妈的!把东西给老子!”
咔的一声,小院门开了。
只见院门里伸出来一只手,莱阳还没看清那只手是谁的,杨邦国就像臭麻袋似的,被那只大手扯进了院子里。
门还没关上,啪啪啪,十来声扇耳光的清脆声,在小院上空响起。
莱阳赶紧收起录音机,顺着门缝挤进院子。
刚关上门,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是江老爷子宝刀未老,他一手拎住杨邦国的衣襟,另一只手左右开弓,把杨邦国扇成了血馒头。
吊着两条血鼻涕,杨邦国开始求饶。
“首长,爷爷!”
“您误会了!”
江老爷子嗤了一声,又铲了他一个大嘴巴,
“误会你妈了个巴子,姓杨的!”
“你要是跟老子硬到底,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你是吃了豹子胆啊,敢欺负我江山的孙媳妇儿?”
哐……
江山抬腿就是一脚,把杨邦国踹到了墙边。
杨邦国砰的一声砸在墙上,软哒哒的坠在地上。
莱阳见自己糊的围墙稳如泰山,她心里挺高兴。见江山冲自己招了下手,莱阳立马凑了上去。
“爷爷,有什么吩咐?”
“找个绳子,爷爷今天让你开开眼。”
绳子?
那不是现成的么?
前两天汪寿捆江极峰的绳子,被自己随手塞进了茶几下面。没几秒钟,莱阳就捧着一团麻绳回来了。
江山三下五除二把杨邦国绑在树上,转身回屋。
几分钟后,他拖了个油光锃亮的马鞭回到院子里。
“爷爷……”
杨邦国的腿开始抖,“我错了啊爷爷,我知道错了!不该吓唬弟妹……”
“我不是人!”
他口无遮拦,开始求饶。
江山不管他那个!
抄起马鞭,啪的一声彻天的响,抽在杨邦国身上。
“小逼崽子,被我这马鞭子抽,是你的福气。你修了八辈子的福分,能接上老子的鞭子。”
一鞭,两鞭,
突然,江山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死死压着自己的心口。
莱阳怕他心脏承受不住,赶紧上前把江老爷子扶进了客厅。
“爷爷,消消气儿。”
她给江山倒了一杯茶,江山坐了一会儿,整个人都缓过来了。莱阳见他的脸色好转后,才说起杨邦国来找自己的前因后果。
莱阳掏出微型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听着录音带里的内容,江山喝茶喝得很平静。
莱阳问:“爷爷,这些事情,您都知道是么?”
江山呵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里夹杂着无奈。
“前两天,医院发生的事情我知道。还有另一件事,我也知道。”
他说,莱阳听。
夕阳透过玻璃,撒了一把末日般的余晖。这余晖铺在水泥地上,是金色混着血色,偶尔散出腥气……
越听下去,莱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瞥了一眼绑在树上的杨邦国,
“爷爷,他应该坐牢。”
原来,这次江美娜住院,完全是被杨邦国打的肋骨断裂。
原因很简单,江美娜回家时,发现丈夫和一个叫乔美玲的个体户,在卧室里偷情。
她只是站在床边哭,就被杨邦国打到肋骨断裂。
“知道她为什么不敢反抗么?她被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打怕了。去年,江美娜大出血,就是被这个家伙打流产导致的。”
“什么?”
莱阳职业反射似的,捏着包里的笔记本。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首长的千金孙女,竟然被丈夫两年打进医院两次,这放到哪个板块合适……
莱阳突然自责起来,现在哪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江老爷子眼圈发红,他的杯中茶开始往外溢。
“去年,给我气得心脏病发作了。我要去找杨邦国,给美娜撑腰。”
“谁知那丫头发了疯,还在我身上挠出几个血道子……”
“说这件事不能闹大,说她离婚了就没脸见人了!妈的,我江山戎马一生,家里怎么有这种外强中干的货!”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皱皱巴巴的眼角附近,有些湿润的痕迹。
莱阳投了个干净的毛巾,递到江老爷子手中,
“爷爷,您别伤心,这种事儿非得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江老爷子越想越难受,他攥着毛巾,水滴噼里啪啦地往下坠。原来江美娜竟然还埋怨他管闲事儿……
看着江老爷子这么伤心,莱阳很理解他为什么不愿和江美娜碰面了。
换做自己,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东西!
咯吱。
院门响了。
莱阳顺着玻璃往外看,是江极峰回来了。看见江极峰大步流星的走进门,杨邦国吓得滋啦乱叫唤。
他脸色从红变黑,鼻血越来越旺。
莱阳不愿闹出动静,抓起抹布塞进了杨邦国口中。
江极峰吃了一天消炎药,已经好多了。他眼中的病态一扫而空,目光从杨邦国身上,又落回到里莱阳身上。
“怎么回事啊?”
莱阳把江极峰拉到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江极峰。
一听他敢上门威胁莱阳,江极峰的拳头压在裤缝边,越来越硬。
“还有一件事,”
莱阳掂量着,认为江极峰有必要知道,
“江美娜去年大出血,也是被杨邦国打的。他把你姐姐打流产了,造成了大出血……”
江极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从小,因为他年纪小,被江美娜和江含冰轮番欺负,都没有觉得生活如此憋屈。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肺要炸了。
“还等什么。”
江极峰眼皮一挑,瑞凤眼的眸子里,散射出一阵阵让人寒冷的光。他快步走到客厅门口,和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把他送派出所了。”
江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挥了一下手,显得很疲累。
“别丢江家的人,别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知道了,爷爷。”
江极峰转身,去拆麻绳。莱阳咝了一声,腿上发麻。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江极峰手上的伤口。
“我来吧。”
江极峰抽空凝视着莱阳的眸子,狠厉的目光里,挤出了几分温柔。他把手伸到莱阳跟前,“没事,已经好多了。”
莱阳仔细看了眼,真是奇了,他的手掌昨天还肿成了馒头,今天就平了?
还得是年轻小伙子啊,身体好!
江极峰很快把杨邦国从树上放了下来,此时,杨邦国就像待宰的猪,在地上使劲儿扑腾。
由于叫不出声,他又只能乱哼哼。
更像猪了!
江极峰一记窝心脚,把他踹老实了。
他把杨邦国捆成粽子,扯起来,在他肿胀不堪的脸上,又轮了两巴掌。
“姐夫,我不欺负你。”
“你在电视台上班吧?我把你送电视台边上的派出所……”
“呜!呜!”
杨邦国身上开始暴汗,的确良的衬衣湿透了。他的脸像是刚洗过,噼噼啪啪往下掉汗珠。
就在江极峰把他按在自行车后座上时,院门处有了动静。
莱阳刚看过去,江美娜就冲了进来。
她顾不得和自己掰扯,反手关上院门后,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江极峰。
江美娜直奔进了客厅。
看见江老爷子在闭目养神,江美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跪爬到爷爷身边。
“爷爷,我求你!放过杨邦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