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翠也是委屈，大声反驳。
整个松鹤院，瞬间乱作一团。
“都闭嘴！”
“这里是官眷内院，不是菜市场，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简直丢人现眼到家了！”
施云呈立马怒喝一声，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
就连苏氏都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不管后宅之事的施云呈，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管事。
“沈明玉，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云呈声音严厉，眼神冰冷的盯着沈明玉，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可是孟月却觉出来不对，毕竟刚刚翠柳已经说过了事情经过，可是偏偏施云呈还是要给沈明玉一个申辩的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饿了，想要喝点鱼汤，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闹成这个样子。”
“鱼，的确是从庄子上带来的，少爷一看便知。”
沈明玉虽然整个形象乱糟糟的，可是说话却依旧是条理清晰，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
一条鱼？
这话一出，就连苏氏都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原因竟然只是一条鱼。
“放肆，简直胡闹！”
“我堂堂施家，难道一条鱼都吃不起？”
苏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明显是被气得不轻。
她这么一说，宝翠更是泣不成声，她膝行上前，靠近苏氏的位置，重重磕了好几个头：“夫人，我们姨娘实在是委屈啊，平日里热水都喝不上，厨房各种怠慢，哪怕是吃饭的时间，也只给一些剩菜剩饭，姨娘生性不爱张扬，一直都在隐忍。”
“奴婢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今日哪怕是奴婢死在这里，也要全都说出来！”
“自从姨娘进了施家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夫人尽可以让钱嬷嬷检查一番，姨娘身上新伤叠旧伤，伤痕累累，就连最起码的吃喝，也根本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处处都要看那些奴才脸色，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宝翠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下，孟月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阴沉难看，毕竟沈明玉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跟她脱离不了干系。
“放肆，你胡说什么？”
“我们堂堂施家，难道还会苛刻一个妾室不成？”
孟月起身，当着苏氏的面，竟然狠狠地给了宝翠一个耳光。
宝翠嘴角溢血，却还是挺直了脊背。
“奴婢今日在这里既然敢说出这些话，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心！”
“夫人明察，奴婢实在是不敢撒谎，姨娘……姨娘真的是要活不下去了！”
宝翠说着，再一次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一旁的施云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一直都以为沈明玉在施家过得舒服，吃喝不愁，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每天都在饿肚子？
至于身上伤痕……
施云呈仔细回忆了一下，沈明玉的身上，的确是青青紫紫一片连着一片，只是他当时并未多想其他，只以为是自己太过用力所为，如今想来，只怕是……
“孟月，你放肆！”
苏氏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孟月，胸膛剧烈起伏。
“你敢当着我的面动手，你这是没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如此的以下犯上，不孝婆母，简直就是忤逆！”
这话一出，就连施云呈也傻了眼。
他快速起身，给孟月求情：“母亲慎言，忤逆乃是重罪，月儿实在是承担不起。”
“施云呈，你昏了头了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帮着她说话！”
苏氏被气的不轻，捂着胸口坐下。
“少夫人御下不严，罚俸三个月，闭门思过一个月。”
“所有动手的奴婢，全部杖责二十赶出施家。”
“沈姨娘，带着你的宝翠，回去吧。”
苏氏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沈明玉说的，也柔和了不少，很明显今天这件事，她也知道，受委屈的就是沈明玉。
这样的责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罪有应得，可是偏偏，孟月心里不平衡。
“母亲，宝翠也动了手，为什么不把她发卖出去？”
孟月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顶撞苏氏。
施云呈扯着她的袖子都没扯住，这话已经是说了出去。
苏氏本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之后，整个人更加激动，拍案而起，一巴掌就这么狠狠地打了过去。
“母亲！”
施云呈唤了一声，随后用自己的脸，迎了这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几乎是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紧接着，苏氏又反手狠狠地给了施云呈一个耳光。
“好，好啊，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
“滚，都给我滚出去，所有丫头不必发卖了，直接打死！”
苏氏这一次是下了狠话。
可是孟月却不甘心，还要继续说，却被施云呈捂住了嘴巴，生拉硬拽了出去。
“夫人息怒。”
沈明玉急忙上前，给苏氏顺气。
“都是妾身不好，让夫人生气了。”
沈明玉低眉顺眼，满脸都是愧疚。
听见这话之后，苏氏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随后直接开口说道：“你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受了委屈就应该说出来才是，怎么还自己忍了？”
“妾身不愿意给家里添麻烦，都是后宅女子之间的一点小事，没什么的。”沈明玉低着头，喃喃的回了一句。
她自然是委屈的，可是如果遇见这么点事情就告状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积攒下来，彻底闹起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样的策略好处，直接落在了晚饭上。
晚上的时候，厨房送了八菜一汤，有凉有热，可以说是十分风声，是沈明玉来了施家之后，吃的最体面的一顿饭。
宝翠肿的像个猪头，看见这一桌子饭菜之后，还是没出息的哭了鼻子。
“呜呜，姨娘，总算是没有白白的闹一场。”
沈明玉看着小丫头这个天真的样子，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一顿饭就这么满足？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