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没想到，这女人现在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用这件事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这话一出，孟月就如同是被掐住脖子的鹅，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母亲这是在怪我，不能给夫君生子吗？”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过现在不是有了沈妹妹，夫君说了，一定会给沈妹妹一个孩子，到时候母亲的心愿自然就可以完成了。”
“而我，会是这孩子唯一的母亲。”
这才是孟月今日过来的最终目的。
她就是要看看苏氏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毕竟施云呈一个人说了不算。
苏氏一眼就能看出来孟月的打算，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是她还是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对，孩子生下来之后自然只有你一个母亲，到时候，沈明玉也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她并非是聘来的妾室，而是典卖来的，所以生下孩子之后就可以拿着卖身契回去了，日后各自婚娶，再也不相干。
“你若是想后宅安宁一些，就要劝着云呈一些，总是要有个孩子的。”
苏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做婆母的已经是窝囊至极，在儿媳妇面前说不上话也就罢了，还要去看儿子的脸色，就连抱孙子这么名正言顺的事情，还要跟儿媳妇商量着办！
越是这么想，苏氏的火气就越大，看着孟月的时候，眼神都要喷火了。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说夫君的。”
孟月要的就是苏氏的怒火，她就是喜欢看着苏氏看不惯她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这个画面，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高兴。
祠堂。
沈明玉默默地跪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些施家的祖宗牌位，嘴角露出一丝丝讽刺的笑意。
钱嬷嬷站在一旁看着沈明玉，发现她在笑之后，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姨娘笑什么？”
“没什么。”
沈明玉瞬间收敛了笑意，默默地低下头去。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否则的话，只怕是要被打烂这一身皮了。
“姨娘也不要怪夫人苛刻，实在是二房那边欺人太甚，加上京中闲话，夫人实在是着急，若是姨娘的肚子能够争气一些就好了。”
钱嬷嬷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看着沈明玉。
“嬷嬷，若是三年不能生子，我还能离开施家吗？”
沈明玉忽然抬头，朝着钱嬷嬷看过去。
她们的契约上面写的很清楚，三年无所出，她就可以离开施家。
“姨娘……你已经破了身，离开施家，又能去哪里？”
“少爷总归还是疼你的，有了孩子，自然也会不一样一些。”
“姨娘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乱世之中，有一口饭吃，已经是不容易了。”
钱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这么说，那就是三年后自己还有机会自由了。
沈明玉低着头，一言不发，可是心中却很不屑。
她会种地，也会打猎，甚至还会分辨药材，离开这里天地宽广，到哪里都可以活得好好的，她可不想在男人面前摇尾乞怜，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疯婆子。
只要三年没有孩子，只要三年，她就可以彻底自由了。
她从未打算给施云呈生孩子，之所以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家中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在这里伺候他们全家三年，也算是全了当时的契约了，至于孩子……
孩子不应该是换取安稳生活的筹码，孩子应该是跟心爱之人生的，她可以是物件，但是她的孩子不行！
一直到天黑，沈明玉的膝盖都已经红肿，这才被允许起来，离开祠堂回去。
然而还未走到碧落院，就被红杏拦住了去路：“少爷晚上有应酬不回来，我们少夫人请沈姨娘过去，好好说说话。”
“是。”
沈明玉就知道，孟月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她一瘸一拐的跟在红杏身后，去了清和院。
可是她并未见到孟月，倒是孟月身边的绿浣，拿了一个大铜盆过来，里面装了满满的凉水。
“少夫人问过老神仙了，说是沈姨娘身上晦气太重了，所以才会久久不孕，还请姨娘跪在这里，举高铜盆，吸取月光精华，好好洗一洗身上的晦气。”
绿浣说的头头是道，字字句句全都是为了施家的后代着想。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不过就是胡说八道罢了，不过是折磨她的一个理由罢了。
沈明玉无奈，只能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铜盆，举过头顶。
膝盖好像是针扎一般，身体更是摇摇晃晃，这铜盆装满了凉水，十分沉重，她的双臂更是忍不住的抖动。
盆里的凉水，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溢出来，一点不浪费全都撒在了她的头上身上。
绿浣拿着一个水桶站在一旁，看见盆里的水少一点，就会加一点。
“姨娘辛苦了，只是为了孩子，还请姨娘忍一忍。”
“少夫人也都是为了施家和姨娘好。”
绿浣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沈明玉想要去找施云呈告状也没用，就连夫人也不会帮她。
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是，妾身谢过少夫人。”
沈明玉强撑着身子，颤抖着道谢。
可是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沈明玉这么一开口说话就泄了气，手里的铜盆再也支撑不住，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头上，额头瞬间起了一个包，凉水更是把她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
“姨娘，怎么这么不中用？”
“还请姨娘再来一次。”
绿浣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很贴心的把铜盆里面装满凉水，再次让沈明玉举过头顶，如此反复十几次，沈明玉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的手臂已经没有知觉，膝盖更是已经磨得出了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夜晚的风很冷，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浑身湿透，就这么蜷缩在青石板上面，瑟瑟发抖。
“姨娘，天就要亮了，还不快起来，月亮下去之前，还是要再来一次的。”
绿浣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可是里面的恶意和残忍，怎么都藏不住，沈明玉知道，她是绿珠的亲妹妹，这是故意在折腾她，给姐姐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