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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年会大作战
我是托尼,道上人称铁拳托尼。别看我一身腱子肉,西装墨镜甩棍不离手,张嘴就是老子打十个、信不信我削你,像个移动的噪音制造机——其实那都是我装的!
我的内心,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透明,最怕人多、最怕目光、最怕当众说话!简称:重度社恐。
可今天,我栽了。老大拍着我肩膀,一脸信任:托尼啊,公司年会,重要!代表咱帮派形象!尤其你那发言,给我整霸气点!
我表面叼着没点的雪茄,冷笑一声,声音洪亮得能震碎玻璃:放心老大!谁敢炸刺儿老子现场打十个给他们开开眼!(内心弹幕:救命啊!三百人的礼堂!还要上台!让我去打十个也比这个强!)
老大满意地走了。我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西装领带勒得我直翻白眼。墨镜底下,眼珠子滴溜乱转,疯狂寻找逃生出口。消防通道太显眼。通风管道卡住就完了…
绝望。
硬着头皮走进宴会厅。嚯!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呸,是人声鼎沸!灯光晃眼,香水混着酒气食物味,熏得我脑仁疼。几百号人!几百双眼睛!我感觉自己像被丢进狼群的哈士奇。
我被安排在VIP视野王座——第一排正中间!简直是社恐断头台!我僵直坐下,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生怕它们自己抖起来。墨镜是我最后的遮羞布。(内心疯狂吐槽:这椅子是钉了钉子吗旁边的大哥你香水喷太多了!台上唱歌的能不能小点声我心脏快蹦出来了!)
台上主持人油嘴滑舌,我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快结束快结束。就在我以为酷刑快熬完时,主持人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向我,声音洪亮:
各位!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有请我们尊贵的合作伙伴,‘铁拳’托尼先生,为我们抽取今晚的特等奖!掌声!
哗——!掌声雷动,几百道目光唰地聚焦过来,像探照灯,差点把我原地烤化。
我,托尼,铁拳托尼,道上闻风丧胆的狠角色——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世界安静了,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
主持人看我像根柱子杵着,挂着职业假笑,直接把麦克风塞进我手里。那玩意儿冰冰凉,沉甸甸,像个即将爆炸的手雷。
完了!要说话了!对着几百人!救命!
恐惧像藤蔓缠住喉咙,越收越紧。我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小腿肚子转筋。不行!不能倒!铁拳托尼的人设不能崩!一股邪火混合着破罐破摔的勇气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攥紧话筒,力气大得指关节发白。嘴巴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撬开。一个被电流扭曲、抖得像帕金森晚期、却又无比清晰的狠话,通过音响炸响全场:
谁…谁他妈敢中奖…
(全场瞬间死寂。主持人笑容僵在脸上。前排高管手里的酒杯忘了晃。)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凶狠,对着那黑洞洞的拾音头,几乎是吼出来的:
…明年…业绩翻倍!!
死寂。绝对的死寂。
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
三百人的宴会厅,落针可闻。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被按了暂停键:震惊、茫然、想笑又不敢笑。
我像个被定住的兵马俑,唯一能动的是疯狂颤抖的手(和腿)。墨镜后的世界天旋地转。(内心哀嚎:完了完了完了!帮派形象…老大…我的年终奖…夏威夷旅游泡汤了!这下真得去打十个才能谢罪了!)
几秒钟后,死寂被一个前排高管试探性的、憋不住的噗嗤轻笑打破。
接着,像是连锁反应,稀稀拉拉的笑声响起,逐渐汇成一片哄堂大笑!有人拍桌子,有人擦眼泪。
主持人反应最快,赶紧打圆场,声音都带着笑岔气的颤音:哈…哈哈!托尼先生真是…真是幽默!独特的激励方式!让我们…哈哈…感谢托尼先生的‘鞭策’!现在,有请托尼先生为我们抽取这位…呃…‘幸运’的勇士!
我僵硬地、同手同脚地走向抽奖箱,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墨镜下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内心疯狂吐槽:幽默个锤子!老子是认真的!谁中奖我明年真盯着他翻倍!还有,这破西装,回去就烧了!年会酷刑!绝对的酷刑!老大,下次这种‘形象工程’,您还是派个真话痨去吧!我…我还是适合默默无闻地打十个…)
我哆嗦着手,从箱子里随便抓了个球。主持人高喊(张三)念出名字时,中奖那位兄弟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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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强忍着笑,声音都在飘:恭喜张三!获得了我们价值…呃…非常丰厚的特等奖!以及托尼先生…咳咳…特别的‘新年祝福’!台下又是一片憋不住的哄笑。
张三上台领奖时,那表情,活像捧了个定时炸弹。他接过那个巨大的奖品盒子(据说是最新款游戏机),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只敢对着主持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台下有人起哄:张三!翻倍!翻倍!张三腿一软,差点抱着盒子跪下。
还没结束!!!!
主持人这杀千刀的,又把话筒杵到我嘴边,脸上写着搞事俩字:托尼先生,作为颁奖嘉宾,您对这位幸运儿,还有什么…‘寄语’吗
我!还寄语!我感觉手里的甩棍在西装里疯狂呼唤我:抽他!抽这个主持人!抽这个笑得最欢的起哄王八蛋!
但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用尽洪荒之力,调动脸上所有能控制的肌肉,试图在墨镜底下挤出一个和善(实际效果估计是狰狞抽搐)的微笑,对着话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好干。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张三抱着盒子,脸都绿了,疯狂点头:是是是!托尼先生!我一定…翻倍!翻倍!说完抱着奖品,像被狗撵一样冲下了台。
年会终于在我度秒如年的煎熬中结束了。人群像退潮一样涌向出口,喧闹声渐渐远去。我像一尊被冷汗腌透了的盐雕,僵在第一排的王座上,动弹不得。后背的衬衫湿漉漉地黏着皮肤,西裤包裹的小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托尼。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浑身一激灵,像被高压电打了一下。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老大!他就站在我椅子后面,脸藏在宴会厅渐暗的灯光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比三百道目光加起来还让我窒息。
完了完了完了!终极审判来了!我的年终奖!我的夏威夷!我的腿…感觉要保不住了!
老大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
啪!
这一下,差点把我直接拍进椅子里!我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
车在外面。老大言简意赅,听不出喜怒。说完转身就走,黑色风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我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差点当场表演个平地摔。我赶紧扶住椅背,深吸几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社死的味道),才勉强稳住,同手同脚地、姿势极其别扭地跟着老大往外蹭。
停车场,老大的座驾——一辆低调(但道上人都懂)的黑色奥迪A8,安静得像头蛰伏的猛兽。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老大先坐了进去。
我站在车门外,看着那黑洞洞的后座,感觉像在看老虎笼子。西装里的甩棍硌得我肋骨疼,却给不了我半点安全感。墨镜下的视线疯狂扫射四周,寻找着最后一丝渺茫的逃跑可能…比如,钻进旁边那辆小电驴底下
上车。
老大低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认命了。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僵硬地把自己塞进了后座,紧贴着冰凉的车窗,尽量离老大远点。车门嘭地关上,像关上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司机目不斜视,把车开得又平又稳。
空气凝固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囚。脑子里飞快闪过一百种老大发怒的方式:是直接掏家伙还是把我扔进海里喂鱼或者…让我明年一个人负责全公司(帮会)三百人的业绩翻倍!那还不如直接打死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凌迟。
就在我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吓尿裤子的时候,旁边一直沉默的老大,突然动了。
他…他居然掏出了手机!
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做好了挨揍或者跳车的准备。
只见老大划拉着屏幕,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我。
上面赫然是公司内部一个匿名吐槽群的聊天记录!刷屏速度飞快:
哈哈哈哈卧槽!铁拳托尼!年度最佳!谁他妈敢中奖!笑死爹了!
张三实惨!领个奖跟领死亡通知书似的!托尼哥明年真盯着他翻倍啊
讲真,托尼哥那句‘业绩翻倍’配上那抖成筛糠的声儿,反差萌炸了!
表面:西装暴徒,死亡威胁。内心:救命妈妈我要回家!社恐の王!
以前觉得托尼哥吓人,现在…哈哈哈哈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老大当时脸都黑了没求现场直播!
@张三
兄弟,挺住!明年我们精神上支持你翻倍!
我:……
(墨镜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下巴差点掉到真皮座椅上)
老大收回手机,依旧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似乎…似乎憋着一丝…笑意还是我幻听了
托尼啊…老大开口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最终判决。
干得…
老大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错。
啊我懵了。
虽然…方式清奇了点。老大似乎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威严,但效果,拔群。
他指了指手机:现在全公司,包括那几个最难啃的老油条部门,都知道明年有个‘托尼指标’悬在头上。张三那小子,吓得回去就写了份详细的工作计划发给我。
老大转过头,虽然光线昏暗,但我似乎看到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保护费,明年能涨20%。他们说…就当是给‘托尼教官’的激励费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我瘫在真皮座椅里,感觉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灵魂出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被巨大荒谬感击中的懵圈感交织在一起。
老大…好像…没生气还…夸我了虽然夸的点很奇怪。
内心弹幕彻底疯狂:
效果拔群拔的是哪门子群啊!
托尼指标我成了行走的KPI核武器!
张三写计划书!那小子动作够快啊!求生欲拉满!
保护费涨20%…因为我的社死发言!这世界疯了吗!
所以…我歪打正着…立功了用社恐的方式
老大嘴角那是在笑吗比看到他发怒还吓人啊喂!
*西装…回去还是得烧!这玩意儿绝对克我!
明年…打死我也不来了!等等…老大不会觉得这招好用,明年还让我来吧!救命!让我去打二十个!
车子在帮会据点停下。老大下车前,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力道轻了点:辛苦了,托尼。早点休息。
看着老大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我站在冰冷的夜风里,摸了摸怀里冰冷的甩棍,又摸了摸脸上冰冷的墨镜(镜片上似乎因为我刚才的冷汗起雾了)。
我,铁拳托尼,道上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今天,用一场史诗级的社恐爆发和死亡威胁式抽奖…
莫名其妙地…升职加薪(指保护费分成)了
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内心哀嚎:张三兄弟,对不住了!你的业绩…我真会盯着的!毕竟…这关系到我明年能不能继续立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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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嗖嗖地往脖子里灌,我(托尼)站在据点门口,像个被雷劈过的电线杆子。老大那句干得不错还在耳朵边上嗡嗡响,跟幻听似的。
立功了靠社死靠威胁中奖员工这世界指定是哪儿出毛病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甩棍,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找回一点道上狠人的实感。又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镜片上的雾气还没散干净,看东西都带朦胧美),深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和帮会据点特有(不太好闻)气息的冷空气。
托尼哥!一个小弟从据点里跑出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点飘忽,带着点…敬畏还有一丝压不住的…想笑老大说您辛苦了,让厨房给您留了夜宵,热乎的!
搁平时,我肯定大手一挥,粗着嗓子:给兄弟们分了!老子不饿!
但今天,我身心俱疲,感觉灵魂都被那年会的聚光灯烤干了。我僵硬地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闷的嗯,拖着灌了铅的腿往里走。
据点里灯火通明。平时这个点,应该是吆五喝六、烟熏火燎、打牌吹牛的热闹景象。可今天…气氛有点诡异。
我一进门,原本嘈杂的大厅,声音瞬间低了八度。刷!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不是平时那种小弟看大哥的敬畏,更像是…动物园围观新来的、会表演绝活的珍稀动物充满了好奇、探究,还有拼命憋着的笑意。
咳…
有人假装咳嗽,把头扭过去,肩膀可疑地耸动。
托尼哥…回来啦另一个声音,努力装得正常,但尾音明显在飘。
角落里,俩小弟头凑在一起,手机屏幕亮着,隐约能看到熟悉的年会视频片段…还有我那被音响放大了N倍的、颤抖的死亡宣告:谁他妈敢中奖…明年业绩翻倍!
轰!我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墨镜都挡不住脸上的滚烫!社死现场不仅没结束,还他妈高清重播了!
我挺直了几乎要塌下去的腰板,试图找回铁拳的威严,恶狠狠地扫视全场,故意让声音低沉沙哑:看什么看皮痒了
效果…有,但不多。没人敢正面对视了,但那种憋笑的气氛更浓了,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因子。我甚至听到有人极小声地模仿:业…业绩翻倍…噗…
我落荒而逃。直奔厨房。
厨房大师傅看到我,乐呵呵地端出一大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托尼哥!辛苦辛苦!年会累坏了吧快趁热吃!老大特意交代的!
看着那碗诚意十足、香气扑鼻的面,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脑子里全是张三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和老大手机里那些反差萌、社恐の王的扎心评论。
内心弹幕爆炸:
特意交代…是觉得我社死消耗太大需要补补吗!
反差萌萌你个头!老子是猛!猛男!
全帮会都在看我的笑话!这据点没法待了!
张三…张三现在是不是躲被窝里哭呢
托尼指标…这玩意儿真成我的标签了
保护费涨20%…这钱拿着烫手啊!感觉像精神损失费!
不行!得挽回形象!必须挽回!
我胡乱扒拉了几口面,味同嚼蜡。然后蹭地站起来,带着一股悲壮的气势,走向据点后院的健身房——那才是我铁拳托尼的主场!
哐当!推开厚重的铁门。里面几个正在撸铁的小弟吓了一跳。
都给老子让开!我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空旷的健身房里回荡,总算找回点熟悉的感觉。
我甩掉那件该死的、束缚灵魂的西装外套(狠狠扔在地上),扯掉那条猩红的绞索领带。只穿着被汗浸透的背心,露出虬结的、布满疤痕的臂膀。墨镜不摘!社恐最后的倔强!
走到最大的杠铃片前。深吸气,气沉丹田,弯腰,抓握!
呃——啊——!一声怒吼,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沉重的杠铃被我硬生生从地上拽起!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汗水瞬间从额头、脖颈、手臂上涌出!
这才是老子!力量!汗水!纯粹的暴力美学!去他娘的年会!去他娘的抽奖!去他娘的业绩翻倍!
我疯狂地推举、深蹲、硬拉…把所有的憋屈、尴尬、社死感都发泄在冰冷的铁块上。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汗水像小溪一样在地上汇成一滩。
那几个小弟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哑铃都忘了放下,眼神里终于又充满了熟悉的、纯粹的敬畏。
看…看什么看!我喘着粗气,放下杠铃,发出沉闷的巨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可能的泪不,是汗!),练你们的!想明年被老子盯着‘翻倍’吗!
不敢不敢!小弟们一哆嗦,赶紧埋头苦练,健身房瞬间只剩下铁器碰撞和粗重喘息的声音。
很好!效果拔群!我靠在冰冷的杠铃架上,剧烈地喘息,感觉找回了一点掌控感。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地板上。墨镜后的世界,因为汗水和雾气,依旧模糊,但至少…这里只有铁,没有目光,没有话筒,没有该死的年会!
就在这时,健身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小弟探头进来,表情有点古怪:托尼哥…那个…外面有人找您。
谁我没好气,正沉浸在铁拳回归的爽感中被打断,很不爽。
说是…说是年会上中奖那个…叫张三。
咣当!我手里刚拿起的哑铃,直接砸在了脚边,差点砸中我的脚指头!
张三!他找上门来了!他想干嘛!讨说法求饶还是…带着全部门来跟我拼了!
我瞬间从铁拳猛男模式,切换回社恐警报模式!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刚出完汗的身体又开始发冷。
内心疯狂咆哮:
阴魂不散啊!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完了完了!肯定是来哭诉的!我最怕人哭!带了多少人外面是不是埋伏了三百个员工
业绩翻倍是老大说的!不关我事啊!(虽然我好像…是说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通风管道!对!健身房有通风管道!
不行!铁拳托尼不能怂!刚立起来的威!
我强行稳住(发软)的膝盖,捡起地上的哑铃(掩饰手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门口的小弟,挤出一个自认为凶狠、实则可能扭曲的表情,声音刻意压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让他…去会客室等着!老子…练完这组就去!
小弟缩了缩脖子:是…是!
赶紧关上门。
健身房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旁边小弟们假装努力撸铁、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细微声响。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汗流浃背、肌肉贲张、却墨镜歪斜、眼神慌乱的自己。
我盯着那扇通往会客室的门,感觉比年会的舞台还要恐怖。手里冰冷的哑铃,此刻重若千钧。
张三兄弟…你到底想干嘛咱们…能隔着门交流吗业绩的事…好商量…千万别哭啊!
小弟那句张三在会客室等您,像颗精神炸弹在我(托尼)脑子里引爆。刚在铁疙瘩上找回的硬汉余温,唰地一下就被冷汗浇灭了。
会客室!
那地方比年会礼堂还可怕!空间小,面对面,躲都没地方躲!空气里还残留着上回谈判失败(被我用甩棍说服)的家伙留下的恐惧分子!
内心弹幕瞬间刷屏:
他带刀了吗哭了吗带全部门来讨伐我了吗
通风管道!健身房通风管道在哪儿!现在钻还来得及吗!
业绩翻倍是老大提的!我只是…呃…稍微…强调了一下
练完这组就去我练个锤子!手抖得连保温杯都拿不稳!
要不…让小弟跟他说我突发恶疾急性…社交恐惧症晚期
旁边几个撸铁的小弟,虽然低着头吭哧吭哧,但那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眼角余光全往我这儿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有好戏看的无声期待。
不行!不能怂!刚在铁块上流的汗不能白流!铁拳托尼的面子不能二次塌方!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去的都是冰碴子。弯腰,捡起地上那个差点砸中脚指头的哑铃(入手沉甸甸的,勉强压住一点手抖),用一种近乎悲壮的步伐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钉板上。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加练!每人再加五组!我路过时,恶狠狠地对着那几个偷瞄的小弟低吼,声音努力维持凶悍,但仔细听,尾音有点飘。
小弟们吓得一哆嗦,赶紧埋头苦干,瞬间化身无情的撸铁机器。
推开健身房厚重的铁门,外面走廊的光线刺得我眯了眯眼(感谢墨镜!)。据点大厅那股憋笑的诡异气氛似乎更浓了,无数道目光像探针一样扎在我汗湿的背心上。我目不斜视,挺直腰板(虽然有点僵硬),努力把步子迈得虎虎生风,直奔那间散发着社交地狱气息的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虚掩着。我停在门口,心脏在胸腔里玩命蹦迪,咚咚咚的巨响震得我耳膜疼。手里的哑铃成了我唯一的心理支柱——实在不行,就用它砸晕自己!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我猛地推开门!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张——
我准备好的、带着铁拳威严的开场白,刚吼出一个字,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景象,跟我预想的悲情控诉或愤怒讨伐剧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三确实在里面。但他不是一个人。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姑娘。看着挺年轻,穿着职业装,一脸紧张,双手紧紧抓着一个…一个巨大的、扎着粉色丝带的礼品篮!
张三本人,更是让我大跌墨镜(如果墨镜能跌的话)。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悲愤或恐惧,反而堆满了…一种近乎谄媚的、极其不自然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看见我进来,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翻桌上的水杯。
托…托…托尼哥!张三的声音抖得比年会抽奖时还厉害,脸上那笑容僵得能掉渣,您…您练…练完啦辛苦辛苦!
他旁边的姑娘也赶紧站起来,紧张地鞠了个躬,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托…托尼先生好!
我:……
(彻底石化在门口,手里还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哑铃,造型极其诡异)
内心弹幕彻底死机,只剩下一排巨大的问号:
这什么情况
礼品篮粉色丝带
谄媚的笑容
说好的讨伐呢眼泪呢同归于尽呢
剧本拿错了吧!
那…那个…
张三搓着手,眼神躲闪,完全不敢看我墨镜后的眼睛(谢天谢地),他指了指旁边姑娘手里的礼品篮,语无伦次,这…这是我部门…不,是我个人!代表我个人!一点…一点小小心意!感…感谢托尼哥的…鞭策!呃不!是激励!对!激励!
鞭策俩字一出口,他自己先打了个哆嗦,赶紧改口。
那姑娘适时地把那个巨大的、粉得扎眼的礼品篮往前一递。我这才看清,里面塞满了东西:进口水果(包装贼精致)、高档咖啡礼盒、某大牌护肝片()、甚至还有两瓶看着就很贵的…枸杞人参酒!
托尼哥!您…您年会发言真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张三努力搜刮着肚子里那点可怜的成语,脸憋得通红,我…我回去之后,彻夜未眠!深刻反思!已经…已经制定了一份详尽的、可量化的、具有前瞻性的业绩翻倍计划书!昨晚就发给老大了!(他语速快得像在念经,生怕我打断)
对对对!旁边的姑娘拼命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张哥特别努力!我们都…都被您的精神感染了!
**精神感染我的社恐精神吗**
我拎着哑铃,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墨镜后的表情估计是一片空白的懵逼。年会那晚的噩梦场景和眼前这荒诞的感恩戴德画面在脑子里疯狂打架。
张三看我半天没反应(主要是懵了),更慌了,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一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双手捧着,以一种近乎上贡的姿态,颤巍巍地递到我面前(离我手里的哑铃只有几厘米)。
托…托尼哥!这个…这个请您务必收下!他声音带着哭腔,一点…一点茶水费!不成敬意!明年…明年我一定拼命!保证翻倍!只求…只求您…手下留情!多…多关照!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又看看张三那张写满求生欲的脸,再看看那个粉得辣眼睛的礼品篮,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哑铃…
噗——!
一个没憋住,短促的气音从我紧咬的牙关里漏了出来。不是笑,是巨大的荒谬感顶破了我的心理防线。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我,道上铁拳托尼,西装(虽然现在脱了)墨镜甩棍标配的狠角色。
现在,一手拎着哑铃,一手(可能)即将接过一沓茶水费,面前还摆着一个粉色礼品篮,被一个吓得快尿裤子的白领当成业绩教官来上贡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巨大的、荒诞的、脱离掌控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年会上的社死,老大诡异的赞许,据点里憋笑的围观,现在张三这魔幻的朝贡…这个世界是不是被外星人格式化重装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去的不是空气,是满满的槽点。墨镜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张…三。我开口了,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被命运玩坏了的疲惫感,以及努力想维持但显然快要崩盘的凶狠。
张三和那姑娘瞬间立正站好,大气不敢出。
我看着那个粉色礼品篮,又看看那个鼓囊的信封,最后,目光落在张三惨白的脸上。
东西…
我顿了顿,感觉喉咙发紧,…拿回去。
张三脸唰一下更白了,腿一软:托…托尼哥!我…
业绩…
我打断他,感觉那个翻倍的词烫嘴,…按计划书来。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里面那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为什么(社恐警报从未解除!)。
翻不了…
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看到张三绝望的眼神,赶紧补充,…老子帮你…盯着!
最后盯着两个字,我说得咬牙切齿,试图找回一点道上大佬的威慑力。效果…似乎还行张三明显松了口气,虽然脸色还是白得像纸。
谢…谢谢托尼哥!张三如蒙大赦,赶紧把信封塞回口袋,示意姑娘把礼品篮也抱好,点头哈腰,一定…一定不让您失望!您…您忙!我们先走了!
两人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以竞走的速度逃离了会客室,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门咔哒一声关上。
会客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哦,还有一个被我遗忘在手里的、沉甸甸的哑铃。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沙发,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粉色礼品篮散发出的、过于甜腻的香氛气息。
内心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死机后,终于恢复了核爆级别的刷屏。
茶水费!老子是收保护费的!不是收补课费的!
粉色礼品篮!还带丝带!这玩意儿放据点里,老子铁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业绩教官托尼老师我成了什么!职场PUA导师吗!
按计划书来帮你盯着我他妈说了什么啊!把自己套进去了!
张三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我是不是又激励成功了
这剧情走向比帮会火并还他妈魔幻!老大!我想去打一百个!求放过!
据点里那帮兔崽子肯定又在偷看偷听!老子的一世英名…
不行!必须挽回!立刻!马上!
我猛地转身,拉开会客室的门,冲着外面大厅一声怒吼,声音里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狂躁: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去训练场!今晚加练!谁他妈偷懒,明年业绩…呸!谁他妈偷懒,老子亲自给他‘加练’!
吼完,我嘭地一声甩上会客室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手里的哑铃咣当一声掉在地毯上。
墨镜滑到鼻尖,我抬手抹了把脸,一手湿漉漉的汗。
心好累。
张三兄弟,你的业绩…
老子是真盯上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托尼)靠着冰冷的会客室门板,听着外面大厅被我吼得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夹杂着快跑快跑!托尼哥真怒了!、加练加练!我可不想被‘盯着’!的哀嚎),感觉身心俱疲,灵魂被掏空。
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无辜的哑铃。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分量勉强给了我一丝还在人间的实感。业绩教官…茶水费…粉色礼品篮…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像弹力球一样疯狂乱撞。
不行!必须立刻、马上、用最原始的方式找回铁拳托尼的尊严!挽回形象!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去的都是社死的灰烬),拉开会客室的门,无视掉那些躲在角落、探头探脑、眼神里混合着敬畏和憋笑的视线,杀气腾腾(自认为)地再次冲回健身房!
都给老子滚出来!我对着那几个还在装模作样撸铁的小弟咆哮,训练场!集合!障碍越野!格斗对抗!今晚不把你们这群兔崽子练趴下,老子名字倒着写!
小弟们看着我手里拎着的哑铃(随时可能变成凶器)和我墨镜后喷火(其实是恐慌)的眼神,屁都不敢放一个,连滚爬爬地冲向据点后院的训练场。
那一晚,据点的训练场灯火通明,鬼哭狼嚎。我化身人形自走魔鬼教官,把所有的憋屈、尴尬、对粉色丝带的恐惧、对业绩指标的怨念,统统发泄在了这群可怜的小弟身上。
爬快点!没吃饭吗!张三都比你爬得快!(张三:)
格挡!格挡!这软绵绵的像什么像年会上的果冻布丁!(小弟内心:年会果冻布丁招谁惹谁了)
谁他妈再敢笑!老子让你明年…呸!让你今晚业绩翻倍!再加五十个波比跳!
汗水(小弟的)、泪水(小弟的)、泥土(小弟的)混杂在一起。当最后一个小弟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时,我拄着甩棍(终于摸到它了!安全感!),站在训练场中央,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背心,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一点胸中的郁气。
很好。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铁与血,汗与泪。不是业绩!不是礼品篮!
我找回了一点铁拳的掌控感,墨镜都仿佛擦亮了几分。虽然据点里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依旧古怪(托尼哥是不是受刺激了、年会后遗症),但至少,恐惧重新压倒了笑意。很好。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张三和他的业绩翻倍计划书,最好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
然而,我低估了这个魔幻世界的运行逻辑。
几天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指收保护费顺带恐吓一下不老实的小老板)。我刚处理完一个想赖账的刺头,正叼着没点的雪茄(道具不能丢),在据点里享受小弟敬畏的目光和热茶。
老大的助理,那个精明的年轻人,又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的…请柬!
托尼先生,助理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眼神却有点飘,这是公司…呃…张三部门…特意送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来了!粉色礼品篮升级版业绩计划书2.0
我警惕地没接,用甩棍点了点桌面:放那儿。什么东西
助理把请柬放下,语速飞快:是张三部门…为了感谢您的‘鞭策’和激励…特别组织的‘誓师大会暨托尼教官精神学习研讨会’。诚挚邀请您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并做…压轴指导发言。时间定在下周二下午三点,公司大会议室。
助理说完,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仿佛怕我手里的甩棍下一秒就飞过去。
我:……
内心:
誓师大会!
托尼教官精神学习研讨会!
压轴指导发言!
还他妈是公司大会议室!
张三!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鞭策我鞭策你什么了!我就说了句盯着啊!
这玩意儿比帮派火并邀请函还吓人!
我看着桌上那张烫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请柬,感觉它比炸弹还危险。年会三百人的噩梦还没消散,又来一个部门级的精神学习还要发言!
不去!我斩钉截铁,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告诉张三!老子没空!要去…要去打二十个!
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门外飘进来:老大…老大说,让您务必去一趟…说…说‘效果很好,再接再厉’…
老大又是老大!!!
我眼前一黑,感觉据点天花板都在旋转。手里的热茶瞬间不香了,嘴里的雪茄道具也变得苦涩无比。
完了。躲不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西装(新的,但依旧像囚服)熨了又熨,墨镜擦了又擦,甩棍保养得锃亮。对着镜子练习凶狠的表情和简短有力的发言,结果练着练着,镜子里的人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眼神越来越像受惊的兔子。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子里的铁拳低吼:你们…好好干!翻倍!翻不了…老子…盯着!
声音干涩,毫无气势,反而透着一股心虚。
不行!太弱了!
我深吸气,挺胸,瞪眼,压低声音,试图模仿老大不怒自威的腔调:目标!翻倍!达不成…后果自负!
镜子里的人嘴唇都在抖。
更不行了!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
周二下午,终究还是来了。
我穿着笔挺(紧绷)的西装,戴着纯黑墨镜(安全感来源),揣着冰冷的甩棍(定心丸),像奔赴刑场一样,被助理护送到了公司。
走进那间窗明几净、摆着椭圆形会议桌的大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张三部门的几十号员工。空气很安静,安静得诡异。我一进门,刷!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不再是年会那种看热闹的好奇,而是一种…混合了敬畏、紧张、期待()和一丝丝恐惧的复杂目光。
张三坐在主位旁边,看见我,立刻弹射起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托尼…托尼教官!您来了!快请上座!
他指了指主位旁边特意空出来的、比其他人椅子都高都大的教官专座。
我硬着头皮,顶着几十道探照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僵硬地坐下。那椅子太软,陷进去的感觉让我极度不安。墨镜后的视线快速扫过全场——很好,没人敢跟我对视超过一秒。稍微安心了一丢丢。
会议开始。张三像个打了鸡血的传销头子,站在前面,唾沫横飞:
各位同仁!今天,我们齐聚一堂,深入学习托尼教官在年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
‘谁他妈敢中奖,明年业绩翻倍!’(他念这句时声音都在颤)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担当!
这充分体现了托尼教官对我们部门…呃…恨铁不成钢的殷切期望!和…雷霆万钧的鞭策手段!
我们要深刻领会!坚决贯彻!将‘托尼指标’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下面,请各部门代表,上台宣读本小组的‘业绩翻倍攻坚承诺书’!
然后,我就坐在那宽大柔软的教官专座上,像个被供奉起来的邪神雕像,听着一个个员工用慷慨激昂(实则颤抖)的声音,念着诸如完不成目标,自愿接受托尼教官特别指导、誓死达成托尼指标,不成功便成仁()之类的恐怖承诺。
内心弹幕已经麻木:
重要讲话精神我讲了啥!
恨铁不成钢雷霆万钧这都什么词儿!
特别指导是甩棍指导吗
不成功便成仁你们是签军令状还是卖身契!
张三…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老大…我恨你…
空气越来越沉闷。西装领口勒得我快窒息了。几十道目光虽然不敢直视,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层层湿透的棉被,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感觉手心又开始冒冷汗,攥着甩棍的手微微发抖。不行!要撑住!铁拳人设不能崩!
终于,冗长的承诺仪式接近尾声。张三再次转向我,脸上堆满了请大佬训示的谄媚笑容: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敬爱的托尼教官!为我们做…压轴指导!指明方向!
哗啦啦——!
掌声响起,比年会的还整齐,还响亮,还…充满一种诡异的期待感几十双眼睛,像聚光灯一样,唰地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比年会那次更近!更直接!压迫感更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潮,留下一片冰冷的空白和巨大的耳鸣!麦克风!那个该死的小黑玩意儿,又被递到了我面前!黑洞洞的拾音头,像恶魔的眼睛!
恐惧!熟悉的、灭顶的社恐海啸,瞬间将我淹没!喉咙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肺部罢工!四肢僵硬!怀里的甩棍也压不住那要命的恐慌!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翻了桌上的水杯(幸好是空的)!巨大的声响让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住了,连张三脸上的笑容都冻僵了。
不行!不能倒下!不能露怯!必须说点什么!用最托尼的方式!
嘴巴再次被求生(社恐)本能强行撬开!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惧和破罐破摔的蛮力,直冲喉头!那个被电流扭曲放大、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噪音、无比熟悉、颤抖得如同帕金森晚期发作的声音,再次炸响在鸦雀无声的大会议室:
都…都他妈听好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墨镜都挡不住那份狰狞。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冰冷的汗水沿着太阳穴滑下。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找回一丝清醒。
然后,那个被电流扭曲的、宛如地狱使者的咆哮,带着最后的疯狂,撕裂了空气:
谁…谁他妈不翻倍!
…老子…
…亲自送他…
…去ICU特训!!!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时间再次凝固。
大会议室里,几十张脸孔彻底石化。张三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刚念完不成功便成仁承诺书的小伙子,白眼一翻,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角落里,有人偷偷举起的手机录像界面,忘了关掉…
我像个被雷劈中的雕像,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手里那个冰冷的麦克风在疯狂震动——不,是我自己,从指尖到灵魂,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墨镜成了我最后的遮羞布。
西装里面的衬衫,后背那块早已湿透。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模糊…
完了。
业绩教官
好像…
直接升级成托尼のICU特训营招生简章了
我盯着那个吓晕过去的小伙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张三…你部门明年的业绩…
稳了。稳得…
他妈不能再稳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