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续命劫骨 > 第一章

1
绝脉逆天
我穿越成修真家族最卑贱的庶子,天生绝脉,活不过十六岁。
大雪夜,柴房内,我用铁链勒断三叔喉咙。
三年阳寿换你一身修为,值了。黑暗中响起神秘声音。
次日登仙台测试,所有人都嘲笑我牵着的盲眼妹妹。
当恶少当众撕她衣服时,我指尖凝聚出微不可察的寒芒。
谁允你动她
姑苏城三大家族,今日起只剩两家。
执法堂长老颤抖指我:你...你修的什么邪功!
我擦着指尖血迹轻笑:此乃——逆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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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柴房血誓
柴房的破门在狂风中呻吟,每一次撞击都像垂死者的呜咽。缝隙里,刀子般的寒气灌进来,裹挟着细碎的雪沫,打在人脸上,生疼。破瓦漏下的月光,惨白如骨屑,恰好照亮角落里一小片狼藉。
厉寒蜷在冰冷的草堆上,薄得像一张揉皱的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扯得他瘦骨嶙峋的胸腔阵阵剧痛,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天生绝脉,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十六年来死死烫在他命格上,吸干了他每一分生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那点微弱的灯火,正在这无边的寒夜里,无可挽回地摇曳、黯淡下去。
嗬…嗬…压抑的喘息声就在咫尺之外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油腻欲望。
厉寒费力地转动眼珠。借着那点微光,他看见三叔厉海那张肥腻的脸因兴奋而扭曲着,浑浊的眼睛里冒着野兽般的光,死死盯住角落另一个小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那是他妹妹,厉清,一个才十岁、眼睛永远蒙着一层灰翳的盲女。厉海那只布满老茧的粗短大手,正像毒蛇般探向厉清单薄的衣襟,嘴里喷着酒气:小瞎子…嘿嘿,别怕…三叔疼你…
厉清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空洞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恐惧,她徒劳地向后缩着,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绝望的呜咽。
一股冰冷的、不属于这具虚弱躯体的力量,毫无征兆地在厉寒残破的经络废墟里炸开。那感觉不是热,而是极致的冰寒,像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痛楚和绝望。一股近乎狂暴的意念,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轰鸣:杀了他!
滚…开…厉寒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刮出来的血沫。
厉海的动作猛地顿住,醉醺醺的脑袋费力地转过来,脸上先是愕然,随即被一种被蝼蚁冒犯的暴怒取代。小畜生!活腻歪了他唾沫横飞,丢开厉清,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像座肉山般朝厉寒扑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臭的掌风,直扇向厉寒的脸颊。
就在那手掌即将触及厉寒面门的刹那,蜷缩在草堆里的厉寒动了。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影子,带着一种与虚弱躯壳截然相反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精准与狠厉!
一条锈迹斑斑、用来捆柴的粗铁链,不知何时已滑入厉寒手中。铁链冰冷粗糙的触感,此刻却奇异地传递着一股令人战栗的渴望。
呃!厉海的怒骂戛然而止,化作一声短促的、被掐断喉咙般的闷哼。
那道铁链的暗影如毒蛇出洞,带着厉寒身体里刚刚迸发出的、诡异而冰冷的力量,不是缠绕,而是如钢铁的绞索,瞬间勒进了厉海粗短的脖颈!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厉海脸上的暴怒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恐覆盖,眼珠因窒息而恐怖地凸出,死死瞪着厉寒那张在惨淡月光下毫无血色的脸。他的双手疯狂地去抓挠脖颈上那根冰冷的死亡之索,指甲在铁锈和自己的皮肉上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绝望声响。
厉寒的手臂因巨大的力量而剧烈颤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如蚯蚓般扭动。他瘦弱的身躯里,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而陌生的力量在疯狂奔涌、咆哮!这力量支撑着他,也像无数冰针,疯狂地穿刺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络。每一次勒紧,都伴随着身体内部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把无形的刀在刮他的骨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但他的眼神,却比勒住厉海脖子的铁链更加冰冷、更加坚硬。
厉海肥胖的身躯猛烈地抽搐、蹬踏,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带起地上肮脏的草屑和尘土。他眼中的凶光迅速被死亡的灰白吞噬,凸出的眼球里,清晰地映出厉寒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
挣扎的力度,终于一点点弱了下去。最终,厉海庞大的身体猛地一挺,然后彻底瘫软下来,像一袋被丢弃的腐肉,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有那双凸出的死鱼眼,还凝固着最后的、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怨毒,空洞地望着柴房破败的屋顶。
铁链哐当一声,从厉寒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厉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厉寒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他猛地用手撑住地面。喉咙里一股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噗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星星点点溅落在厉海死不瞑目的脸上,更添几分妖异。
哥…哥哥角落里的厉清被巨大的声响和血腥气吓得浑身发抖,摸索着向前爬,声音带着哭腔。
厉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那股冰冷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陌生力量。他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将妹妹冰冷颤抖的小身体死死搂在怀里,用自己的破袄紧紧裹住她。清儿不怕…清儿不怕…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腥气,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哥在…哥在…脏东西…哥弄死了…没人…再能欺负你…
弄死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柴房死寂的黑暗中响起。那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府的寒冰里凿出来的,没有丝毫属于活物的温度。代价呢
厉寒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直接在他脑海里回荡。
天生绝脉,本该今夜子时气绝。那声音毫无波澜地陈述,冰冷得如同在宣读判决,逆天续命,岂无代价三年阳寿,换他一身驳杂灵力,勉强维系你这破船漏屋般的残躯运转。值,还是不值
厉寒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里那股冰冷的力量仿佛在呼应着声音,又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让他几乎蜷缩起来。他死死咬着牙,牙关渗出血丝,却硬生生将痛楚的闷哼咽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怀里妹妹苍白惊惶的小脸,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映不出这世界的色彩,却盛满了对他唯一的依赖。
值!厉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斩钉截铁。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如同寒冰冻结。随即,一缕微不可察的、比这柴房更冷上千百倍的寒意,无声无息地钻入厉寒眉心,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找到了巢穴。
劫骨已生,逆脉初启。好自为之。金属般的声音留下最后一句,如同寒风吹过冰隙,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柴房里只剩下厉寒粗重的喘息,厉清压抑的抽泣,以及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呜咽着拍打门板,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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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登仙台杀机
姑苏城中心,登仙台。
巨大的青石广场被昨夜的积雪覆盖,又被纷至沓来的脚印踩踏得一片狼藉,泥泞不堪。三大家族——赵、钱、孙——的旗帜在刺骨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人头攒动,喧嚣鼎沸。年轻的修士们,无论衣着光鲜的嫡系子弟还是灰头土脸的旁支仆役,脸上都交织着忐忑、期盼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憧憬。今日是龙门开,是鲤鱼跃,是决定他们能否踏上那缥缈仙途的第一步。
厉寒牵着厉清的小手,一步步走在人群边缘。他换上了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旧棉袍,依旧单薄,洗得发白。牵着的妹妹,小脸冻得青白,身上裹着几层明显不合身的旧衣,一双盲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未知的虚空。兄妹二人与周围那些鲜衣怒马、前呼后拥的家族骄子们,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快看!那不是厉家那个‘活死人’吗绝脉的废物,居然还有脸来登仙台一个尖利的声音刻意拔高,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嗤,真是晦气!还带着那个小瞎子,怎么,死前还想拖累亲妹妹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厉家呵,自从他们家老爷子闭死关失败,厉家还有脸称‘家族’怕是连条看门的狗都不如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像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厉寒身上。他能感觉到妹妹抓着他的小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小小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厉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妹妹冰凉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无声地传递着力量。他瘦削的脊梁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泥泞里的残枪,任由周围的污言秽语和鄙夷目光如雨点般砸落,却无法让他弯曲分毫。他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深处那一片死寂的冰湖。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深处,那根被称为劫骨的东西,正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同时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以及一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压抑的冰冷杀意。
哟!这不是咱们厉家的‘病少爷’和他那瞎眼的小拖油瓶吗一个油滑而张扬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昵响起,像毒蛇吐信。
厉寒抬眼。钱禄那张堆满虚假笑容的圆脸凑到了近前,他是钱家最得宠的旁支子弟之一,仗着家族势力,在姑苏城底层横行霸道惯了。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趾高气扬的跟班,脸上挂着看好戏的恶意笑容。
钱禄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厉清身上扫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狎昵:啧啧,小瞎子长得倒是水灵,可惜了这双眼睛。跟着你那个活不长的废物哥哥有什么出息不如跟了钱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个短命鬼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肥腻的手,竟直接朝厉清苍白的小脸上摸去,动作轻佻无比。
厉清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受惊的小鹿,拼命往厉寒身后缩,小手死死抓住哥哥的衣角。
就在钱禄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厉清脸颊的瞬间——
厉寒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预兆。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极其自然地抬了一下左手,仿佛只是想将妹妹护得更严实一些。动作幅度极小,混在拥挤的人潮里,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刹那,指尖之上,一点微不可察的寒芒骤然凝聚!
那寒芒细小如针尖,微弱得如同冬日呵出的白气,转瞬即逝。快!快得超越了常人的视觉极限!它并非直线射出,而是诡异地扭曲了一下轨迹,如同一条无形的冰线,精准地擦过钱禄那只探向厉清的手腕。
嘶——!钱禄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愕。手腕上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奇寒刺痛,仿佛被最毒的冰蝎尾针狠狠蛰了一下,一股诡异的寒气瞬间沿着手臂经脉向上猛蹿!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低头看去,手腕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点,却有一股冰冷的麻痹感迅速蔓延开来。
妈的!小畜生!你敢用暗器!钱禄又惊又怒,更多的是被当众偷袭的羞辱感点燃的暴怒。他根本没看清厉寒做了什么,只当是某种不入流的阴毒手段。手腕的刺痛和麻痹感让他怒火攻心,彻底撕破了伪善的假面。
给老子滚过来!钱禄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野猪,完全无视了登仙台的规矩和周围的人群,蛮横地一步跨前,蒲扇般的右手带着恶风,直直抓向厉清纤细的胳膊!这一次,他不再是轻薄,而是充满了暴力的恶意,五指箕张,显然是要将厉清硬生生从厉寒身边拖拽过去!
厉清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充满了无助的绝望。
就在那粗壮的手指即将抓住厉清衣袖的刹那——
厉寒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太大的幅度,仅仅是从护着妹妹的姿态,极其自然地向前踏出了半步。这半步,恰恰将厉清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的目光,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迎向暴怒的钱禄。
那目光!
钱禄的狂怒咆哮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硬生生卡在了半途。他浑身肥肉猛地一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半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冰封万年的寒潭。没有怒火,没有恐惧,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那死寂之下,钱禄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在翻涌,看到了自己倒映在那冰湖瞳孔中、扭曲变形的惊恐面容。
谁允你动她
厉寒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一把裹着冰渣的钝刀,平平地切开了登仙台喧嚣的声浪,清晰地传入钱禄耳中,也传入周围每一个瞬间安静下来的人耳中。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来自九幽地狱般的森寒!
话音落下的瞬间,厉寒动了。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抬手,而是石破天惊!
他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骤然抬起!
动作依旧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点比之前凝聚在左手时更凝实、更刺骨的惨白寒芒骤然亮起!那光芒并不璀璨,反而带着一种吞噬生机的死寂,如同北地极夜中最后一抹垂死的星光!
快!快到极致!快到钱禄脸上那凝固的惊恐表情都来不及变化!
厉寒的指剑,并非直刺,而是带着一种羚羊挂角般的诡异弧线,如同毒蛇昂首,无视了钱禄下意识格挡的手臂,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点在了钱禄的眉心正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钱禄脸上的惊恐彻底凝固。他凸出的眼球里,清晰地映出厉寒那双冰封的、毫无感情的眸子。他张着嘴,似乎想发出声音,却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枯枝断裂般的噗声。
一点猩红,在钱禄眉心那个细微的指印中心,如同朱砂点染般,悄然沁出。
紧接着,以那点猩红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凝霜般的惨白寒气,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钱禄的整张脸!他的皮肤、肌肉、甚至毛发,都在刹那间被冻结、僵化!那层寒霜之下,生命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死寂的青灰。
钱禄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保持着前扑抓人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去!
砰!
沉重的肉体砸在冰冷泥泞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溅起的泥点混合着融化了一半的肮脏雪水,染脏了周围几个看呆了的钱家子弟的裤脚。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登仙台偌大的广场。
前一秒的喧嚣、嘲讽、议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去。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死死钉在广场中央那个倒下的肥胖身躯上,钉在那个依旧站得笔直、护在盲眼妹妹身前的瘦削身影上。
钱禄那张被冰霜覆盖的、凝固着极致惊恐的青灰色脸庞,如同一幅惊悚的画卷,在惨淡的天光下,向所有人展示着无声的死亡。
死…死了一个钱家的子弟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禄…禄少爷!另一个跟班如梦初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爬爬地扑到钱禄身边,手指颤抖着去探鼻息。刚一触碰到那层冰冷刺骨的寒霜,他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没…没气了!冻…冻僵了!
厉寒!你…你做了什么!一个赵家的子弟指着厉寒,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邪术!是邪术!孙家那边也有人失声惊呼。
恐惧如同瘟疫,在死寂之后轰然爆发!人群如同炸开的马蜂窝,以厉寒和厉清为中心,猛地向后退开!瞬间在拥挤的广场上清出了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周围的尖叫吓得浑身一抖,小手死死抓住厉寒的衣角,小脸煞白,空洞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恐惧。哥哥…她细微的声音带着哭腔。
厉寒没有回头。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微微前倾、将妹妹护在身后的姿势。点出的右手缓缓收回,垂在身侧。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点碎了一条性命的手指。指尖上,沾染着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猩红。那是钱禄眉心沁出的血点。
他缓缓抬起左手,用破旧棉袍的袖口,极其缓慢、极其仔细地,擦拭着那点微不可察的血迹。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擦拭一件心爱的瓷器,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那专注的神情,与周围惊恐欲绝、乱作一团的人群,形成了地狱与人间般荒诞而恐怖的对比。
哗啦!
人群再次如潮水般分开一条通道,比之前的退避更加惊惶、更加彻底。
三名身着玄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獬豸图腾的执法堂弟子,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老者,如同三柄出鞘的寒刀,瞬间撕裂了混乱的人群,出现在厉寒面前。为首的老者,正是执法堂三长老,赵嵩!他平日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疑,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厉寒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地上钱禄那具覆盖着诡异冰霜的尸体,瞳孔猛地一缩!那绝非寻常灵力所能造成的伤害!那冰霜中蕴含的死寂、阴寒气息,让他这筑基后期的修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厉…厉寒!赵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地上钱禄的尸体,又猛地指向厉寒,指尖因为巨大的惊怒和某种未知的恐惧而微微发抖,你…你修的什么邪功!竟敢在登仙台前公然行凶,屠戮同城修士!
厉寒擦拭指尖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赵嵩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
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嘴角,竟然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把冰冷的弯刀,骤然出鞘时反射出的那抹寒光。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广场上所有惊恐的抽气声,像冰珠砸落在玉盘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此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嵩惊骇的脸,扫过周围无数张惊恐扭曲的面孔,最后落回自己刚刚擦拭干净、仿佛从未沾染过鲜血的指尖,唇齿开合,吐出三个字:
逆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