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被陆娇娇捅死,原因仅仅是她觉得我凭借薛姨娘教的霓裳舞获得了她所爱慕的小王爷的芳心。
一夜之间飞升成凤凰,做了王妃。
而她自己却要被嫁给一个书生,心生怨恨,想要代替我做王妃。
陆苒箐,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嫁给王爷做王妃了。
重来一世,她选择善妒的薛荞做母亲,我看着她挑衅的目光,微微一笑。
她当真以为小王爷是因着那舞而爱上我的
可笑至极。
既然她觉得跟着薛荞是什么好事,那我很期待她被虐待到受不了的那一天。
1.
再一睁眼,我回到了娘亲刚死不久,父亲叫我和陆娇娇选养母的那一天。
我的父亲陆远此时正对着我道:苒箐,你想好了吗
上辈子被刀子捅死的痛仿佛还在,我一身冷汗,被陆远点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陆娇娇没等我说话,便朝我挑衅一笑,直接扑进了薛荞怀里:爹!我要跟着薛姨娘!
我不在乎嫡庶,只是经常听闻薛姨娘为人善良宽厚,我是真心想跟着薛姨娘。
我立刻就明白,陆娇娇也重生了。
既然陆娇娇觉得薛荞那是什么好去处,那就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感受吧。
陆远无奈的看着我,陆娇娇态度如此坚定,我便没的可选,只能跟着大娘子。
正合我意。
我看着主母道:女儿愿意跟着主母。
上一世,陆娇娇看不上薛荞妾侍的身份,吵着闹着要养在主母蕴舒名下。
她生性贪玩,不肯好好念书,甚至觉得主母教她读书识字是在逼迫她。
可她却不想,能有母亲教书识字,是我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
薛荞因早年曾生下一个女儿,是陆家的大小姐,却不幸夭折。
导致她伤心过度,无法生育,也再无子嗣傍身。
所以想要我练就霓裳舞,嫁入官宦之家,为她谋取利益。
我回忆了一下,穿越这时的我才刚刚及笄,连及笄礼都未曾办,小娘就撒手人寰。
我对小娘其实印象并不深刻,即使她是我的生母,却是意外诞下我和陆娇娇。
连妾室的身份都没有,被陆远送到了乡下庄子上,我只有每年除夕夜才能偷偷跑去看她。
她走后我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回过神来,蕰舒正冷睨着我。
下一秒,她便直接起身,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旁的李嬷嬷见状赶忙跟了过去。
徒留我一人呆愣在原地。
对上陆娇娇和薛荞嘲弄的眼神,我不甚在意,向父亲致了歉便赶忙想跟过去。
陆远却起身不动声色的挡在我面前,一脸愧对。
苒箐啊,你知道的,你主母一直都是这副样子,谁的面子也不给,你也别怪她……
陆远这时倒是跳出来做好人了。
他这些话,看似关心我,实则却句句贬低、打压着主母。
上一世我就已经与他就撕破父女情面和他伪善的面具了。
他曾有意将我嫁与他朝堂上攀附的一个瘸腿丞相。
那丞相年过四十,满脸横肉,看我的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个玩物,令我浑身汗毛倒立。
若不是傅淮之向圣上求娶我,我恐怕一生都要蹉跎在那老男人身上。
他对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如何对妻妾的了。
想到傅淮之,我心里便隐隐泛着难受,在我死后,傅淮之将陆娇娇和陆远斩首示众,最终自刎殉情。
我本就是高攀傅家,既然重来一世不再被迫学那霓裳舞。
想来我与傅淮之也就不会相见了,这样也好,他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而非是我这样步步为营的人。
我还沉浸在往昔,直到陆远的声音把我唤回。
我听出陆远无非是想要离间我和主母。
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现在主母已经是我的母亲了。
我皮笑肉不笑,眼神丝毫不见惧色地盯着陆远。
爹爹说的哪里话十七年了,苒箐终于有了母亲,又岂会怪她
说罢,我忙着见母亲,行了礼便走了。
陆远盯着我渐远的背影,意味深长。
2.
到了主院,我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我也不急,静等了许久李嬷嬷才来开门。
我一只脚刚进门,李嬷嬷和身旁几个下人便像是没看见我一样,拿着扫帚开始扫了起来。
飞扬的尘土溅脏了我的衣角,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是主母的意思,是要赶我走。
我径直进了殿內,素白的裙角显得十分脏乱。
我不甚在意,规规矩矩地跪在主母面前磕了头。
给主母问安。
蕰舒依依旧写着字,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却终是开口与我说话。
如果你是为了嫡女的荣华富贵才来的,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求你父亲把你改在薛姨娘名下了。
想必她也养得起两个女儿。
我垂下眼帘,苒箐跟着主母,并非贪图嫡女的名分。
蕰舒终于肯抬头打量我。
见我脏了的长裙,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却还是装作不在意,撂下笔自嘲地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清静
我低下头。
女儿深知主母是个面冷心热的善人,总是用自己剩下的银钱救济贫困村落的孩童。
我继续道:小娘经常和女儿提起主母的善举,也总是教导女儿向主母学习。
蕰舒叹了口气:你小娘一生不争不抢,我本想在今年除夕夜将她接回府。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我依旧低着头,小娘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母亲的。
3.
自从那日和母亲交心后,我便天天与母亲黏在一起。
可薛荞的院子里却是不大太平。
日日都能听见陆娇娇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听闻府里的下人背后议论陆娇娇想要学薛荞的霓裳舞去勾搭傅王爷。
思及此,我摇了摇头。
傅淮之根本看不上这什么淫词乱舞,我和傅淮之第一次见面也根本不是因为这舞。
当初我受不了姨娘和陆娇娇的虐待,以及父亲的不作为。
动了想要自戕念头。
于是,清明祭祀时我称病在家,将我屋内门窗锁死,添了许多炭火。
在我濒死之际,傅淮之一刀劈开了门锁,将我抱了出去。
后来我问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揉了揉我的头。
只说:恰好路过,看到你府中都冒烟了,我还以为着火了。
我回神,才想起现在的傅淮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我掩下心中的酸涩,靠在蕰舒肩上问道:母亲,这句诗词是什么意思
蕰舒一手拿起宣纸,一手抚着我的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便被下人打断。
主母,老爷请您去主厅用早膳。
蕰舒脸上流露出不耐,我便有眼力见的先打发了此人。
母亲,您不去用膳吗
蕰舒抚了抚额,我叫小厨房备了早膳,懒得去看他们在我面前装什么父慈子孝。
我握了握母亲的手,您不去,这一出好戏她们该演给谁看
况且这管家之权,薛荞拿了十几年。
若不让她演足了这出狗咬狗的戏,我哪有机会要回来呢
母亲戳了戳我的额头,嗔怪道:你啊……
到了內殿,只见薛荞挽着陆远,一副夫妻架势,而陆娇娇正在餐桌前侍弄舞姿。
她这副样子,仿佛每日因为练舞疼的鬼哭狼嚎的人不是她一样。
陆娇娇见了我和母亲,非但没有行礼,还一副无辜的模样。
哎呀,我还以为三妹妹今儿不来了呢,这椅子好像不够了……
桌旁一共就三把椅子,明显是没给我和母亲留。
我扶着蕰舒落了座,随即站在她身旁,状若无人的为。
女儿本就应该服侍母亲,站着也不打紧。
这样一来,陆娇娇便没有座位了。
她立马变了脸色,却只得咬着牙应和。
三妹妹真是最懂礼数之人,那你就一直服侍主母吧。
来人,再添一把凳子。
呵,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我一个人站一早上。
我岂能如她的愿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陆远道:父亲,女儿自问从小就不如二姐姐聪慧,姨娘的舞,女儿也想学。
可女儿不在姨娘名下,也不好天天去打扰姨娘,女儿刚见二姐的舞姿深得姨娘真传,不知可否和二姐姐学上一学
我从没向陆远提出过什么要求,所以他于情于理都没法拒绝我。
不出我所料,陆远道:苒箐想学便学,娇娇啊,明日起你便多教教你三妹妹。
陆娇娇不满地道:父亲!
她阴毒的眼神瞪着我,我知道,她这是怕我妈学了舞,抢了她的心上人。
我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
二姐姐,不伦不类的舞还是少学吧,免得一个不小心害得全家陪葬。
转头便扬起一个笑容,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不用了父亲,就现在吧。
我一边给母亲夹菜,一边吩咐道:把二姐姐的凳子撤了吧,我现在就想学。
我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音。
陆娇娇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上手便要扇我,陆苒箐!你什么意思!
我直接拽住了她作乱的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二姐姐,虽说你辈分在我之前,但我如今养在主母名下,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女。
我眼神瞟向了薛荞,嘴上却是没停:是谁教你跟我动手的是姨娘吗
陆娇娇一下子慌了,她和薛荞本就没什么感情。
若自己连累了薛荞,她不教自己霓裳舞了怎么办
陆远一声呵斥:行了!苒箐,你跟着你母亲几日,怎的竟学的这般咄咄逼人
我话锋一转,讽刺道:陆娇娇以下犯上,就证明姨娘没教好,有失为人母。
这与我母亲又有何干系
陆远憋了半天,嗫嚅道:苒箐,你……
姨娘管家多年,难道不知主母的位置撤不得
无论主母今日来与不来,位置都一定要留到底。
我直勾勾盯着陆远:父亲,姨娘如此不懂规矩,您还觉得她担得起这管家权吗
有这么多下人看着,陆远今日就算再不愿,也得管家权还给我母亲。
否则第二天京城就要传出陆远苛待发妻,宠妾灭妻的言论。
薛荞却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擦着泪:老爷,这管家权您还是让给主母吧。
苒箐说得对,妾身的确不配为人母,否则也不会保不住咱们三个月大的女儿,让别人生生克死……
陆远瞪大了眼,你提这事作甚!
说罢,她便哭哭啼啼地向外跑去。
陆远坐不住,赶忙追了过去。
母亲脸色骤然变了,不安的望着两人的背影。
我扶着母亲回了院子,心里却不住地回想薛荞最后一句话。
她的女儿刚生下三个月就夭折。
路过府门的道士说府里的另一位女婴是溢鬼托生,吸了陆家大小姐的命数。
恰逢那时我刚出生,因为难产缺氧,脖子上一片青紫。
当时府中闹的沸沸扬扬,都说我是勒死的溢鬼,克死了陆家的大小姐。
如今薛荞旧事重提,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虽然不知道她会耍什么招数,但这个管家权我是要定了。
我让嬷嬷扶着母亲回去休息,自己则在大殿等着。
几个时辰过去,果然来了下人拿着印章通报。
三小姐淑慎性成,勤勉柔顺,老爷特命奴才将这管家印交给您。
4.
初冬,因着我从薛荞手上抢来管家权,府里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我看。
恨不得我出点什么差错。
好在母亲每日悉心教导我,也叫别人挑不出什么错。
可薛荞确是一天都消停不了。
次日薛荞来到我院中,三小姐年纪尚小,第一次管家,可千万别忘了腊月的祭祀大典。
那是自然,到时候还得多请姨娘指点。
薛荞笑道:我可不敢当,毕竟我不懂规矩,还得劳烦三小姐一手操办。
这意思明摆着是要看我出丑。
我倒要看看薛荞能耍出什么花招。
祭祀当天,府里来了好些宾客,母亲逢人便夸我能干,可谓是为我赚足了名声。
陆远也是好面子的人,当时便邀起功来:从小我就看苒箐这孩子聪明,没想到现在更是有出息。
府內一派祥和被门口驻足许久的老道打扰了。
那老道一进门便竖着手向陆远行礼,最后便道:不知陆大人可否还记得贫道。
陆远呆愣几秒,待看清那老道的长相时,脸色骤变。
贵府被这恶鬼缠了十七年,怕是家宅不太平啊。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半吊子,就是十七年前污我是溢鬼的那破道士。
前厅的宾客听到这话,瞬间坐不住了。
我趁着陆远在安抚大家时将后院封锁。
叮嘱嬷嬷不要让母亲和其他夫人来到前院。
有人想害我身败名裂,若我今日不单独了结了这件事,把这恶鬼的名头去了。
想必那人也不会放过我。
若那破道士真是一个流浪江湖的贫道。
怎会如此巧的在京城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两次污蔑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姐是恶鬼托生
陆娇娇自然没有这精于算计的头脑。
所以除了陆家最受宠的薛姨娘,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能给他如此胆量的人。
待我赶到前厅时,只见人群之中,那道士正在烧符水。
陆远正在跟他说些什么,而薛荞和陆娇娇则在一旁势在必得的望着我。
陆大人不必担心,贫道今日定然将贵府的恶鬼驱逐。
说罢便掐着指头好似在算着什么,之后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陆大人,恶鬼的生辰八字便在这上面。
陆远打开纸条,愣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的落在我身上。
嘴里还念叨着: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讽刺一笑,这出戏演的未免太拙劣了些。
父亲,女儿听说这道士原是京郊一名被逐出道门的盗贼,他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信。
我把纸条接过,这些无稽之谈怎可信呢这等晦气东西还是烧了为好。
陆娇娇一听我的话,果不其然坐不住了。
急切道:陆苒箐,你说话要有凭证,你污蔑章道长是盗贼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后一把抢过纸条,脸上挂着不出所料的笑,哎呀,这不是三妹妹的生辰吗
宾客开始议论纷纷。
我没有回答,而是抬眼冷睨着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姓章的
陆娇娇的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了。
我继续道:从进门开始,这道士一直未曾提到过自己姓甚名谁。
难不成是你打点收买了他
周围人有胆大的出声道:是啊,你是怎么知道这老道姓名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陆娇娇百口莫辩。
我趁机道。
知道他为什么不敢介绍自己吗因为他就是那京郊号称进过三次大理寺的盗贼章自忠。
章自忠多次盗窃的事在京郊乃至京城都有所耳闻,只是京城没什么人见过他的样子。
才容得他在这里收着来路不明的银子招摇撞骗。
我摇摇头,只是你这忠,究竟是忠国,还是忠妾呀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薛荞和陆娇娇脸色都不大好,陆远则沉着脸没有说话。
倒是章自忠暴跳如雷。
陆大人,贫道虽出身寒门,却也不可能纵容你家小女如此羞辱。
今天这恶鬼我还不驱了!
说罢他便要走,我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便响起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
抓住他。
一群官兵闯进人群将章自忠按倒在地。
人群自然地让出一条道,一张我日思夜想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章自忠,你可叫我好找。
是傅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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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傅淮之余光瞟到我时又迅速挪开。
轻笑道: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章道长
傅淮之对身旁的下人吩咐道:把他押回去,还有……
陆家姨娘,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薛荞惊愕一瞬,慌忙开口:王爷……妾身一介妇人,对大理寺办案毫无用处啊。
这时蕰舒从傅淮之身后走出。
薛荞,你还要装吗我不让傅大人明着点出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薛荞愤愤不平道:您倒是说说,妾身犯了什么错
蕰舒拿出一本竹简扔在薛荞面前,这霓裳舞是你教给陆娇娇的
是又怎样薛荞不屑一顾道。
我朝蕰舒会心一笑,接过话道。
承认便好,傅大人可都听到了待薛姨娘去了大理寺,可别说是我母亲冤枉你。
薛荞不明所以,这舞可是先帝的贵妃传下来的!你们懂什么!
傅淮之冷哼一声。
这舞确实是先帝时期的不错,只不过跳这舞的高贵妃因为祸国殃民,早已被先帝刺死。
连带着这舞也变成了禁舞。
傅淮之一脚踩在舞曲上:你不仅私自收藏和传授禁舞,还收买盗贼意图毁了陆家三小姐的名声。
不必多说了,带着陆家二小姐一起押走。
陆娇娇扯着傅淮之的衣角,被他甩开后又不死心道:傅大人,民女是冤枉的啊!
父亲……父亲救救我!是姨娘逼我学的,但是我从未真的练习过啊!
薛荞一听这话当即暴起,一巴掌打在陆娇娇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求着我教你的!
傅大人明鉴啊!妾身虽然私藏了舞谱,却从没有练过这舞,更何谈教她呢!
我见这狗咬狗的戏码,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傅淮之似有所感,回头轻轻望着我。
我一时愣住了,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一尘不染,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回过神来,陆远正咬着牙道:傅大人,这是下官的家事,就不劳烦您了。
毁人清誉事小,私藏禁舞可是违抗圣命,陆大人,你该感谢我没有把你一同下了大狱。
陆远盯着傅淮之说道。
傅大人,您就算到了公堂,也只能指认荞儿私藏舞谱,可没有证据说她一定练了这舞。
这件事,还是交给下官处理吧。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我向傅淮之行了个礼,出声制止道。
傅大人,民女能作证,薛姨娘确实没有练过霓裳舞,顶多只是在院中唱唱戏。
傅淮之歪着头看我,眼神困惑,似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护着薛荞。
但鉴于没有实证,我又出言辩护,傅淮之最终还是只带走了章自忠和烧毁了舞谱。
走前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的眷恋使我不解。
我重生时应当和傅淮之没有瓜葛才对。
但他的反应倒像是认识我一般。
我压下心中的想法,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做。
陆娇娇被按在院中罚跪,而薛荞也被禁足了。
不过鉴于我戳穿了陆远爱妾的诡计,当然我也一同和陆娇娇罚跪。
陆娇娇哼笑一声,气势汹汹地道:陆苒箐,你可真是好手段。
为了勾搭傅淮之,竟连陆家的脸面也不顾了!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话我应该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毕竟我可没有学习禁舞的癖好。
陆娇娇脸都气红了,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
她咬牙切齿,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地问。
那天早膳时你对我说全家会因我陪葬,你早就知道这是禁舞
你也重生了
6.
我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我轻蔑地嗤笑出声。
蠢货。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你若是安下心来读两本史册也不至于连禁舞都不认得。
若是今天她聪明一些,和薛荞咬死不承认自己跳过这舞也就罢了。
蠢就蠢在她一心推卸责任,反倒证实了自己确实练过霓裳舞。
现下估计她和薛荞的关系也不得缓和了。
真是蠢的没有边际。
后面无论她说什么我都没有再回答过。
趁着厨子送饭之时,我悄悄溜出去,拿出几两银子打点下人在市井散布一条谣言。
吩咐他们点到为止,就说陆大人违抗皇命,包庇妻妾。
送薛荞和陆娇娇下狱有什么用
我要的是整个陆家都给我陪葬。
不出意外,三日之内消息必定传到圣上耳中,在这三日内我必须想办法让母亲和离。
我不确定圣上会不会一气之下诛连九族。
我只能尽量给母亲安全再安全的策略。
还有傅淮之,今日之事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就此罢休。
既然我要给陆远扣上违抗圣命的帽子,就必须让傅淮之远离这是非。
我得想个办法把他从这案子里摘走。
回到院中,我看见坐在主厅的并不只有母亲一人。
另外一个是……
傅淮之。
我见到傅淮之时瞳孔微微睁大,毕竟我实在想不出他深更半夜出现在这的理由。
母亲,傅大人怎么在这
傅淮之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日之事疑点颇多,我还需和陆家主母探讨几句。
这种冠冕堂皇的说法,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不悦地说道:傅大人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非要深更半夜留在女眷房中
傅大人觉得合乎礼数吗
傅淮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回过神顿了顿,接着说道:是傅某考虑不周了。
他拱手行礼,今日对主母多有叨扰,傅某告辞。
蕰舒态度十分冷淡,摆手道:苒箐,送送傅大人。
无奈,我只好带着灯笼给傅淮之指路。
走到后花园时,我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傅淮之说道:今日之事你莫要再追查了。
傅淮之眼神里没有意外,而是十分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选择隐瞒,我知道像傅淮之审理犯人多年。
就算我有意撒谎,他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叫人散布了陆远违抗皇命的消息,不出三日圣上必定有所耳闻。
我眼神坚定地望着傅淮之。
私藏禁舞,欺君之罪,我要他们的人头落地,要我母亲自由身。
所以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比较……
幼稚!傅淮之怒斥道。
他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按在墙上与我对视。
陆苒箐!你可知欺君之罪要诛连九族
你有几条命但凡闹到御前,别说是保住你母亲,就算是你也得死!
我反驳道:我当然知道!
傅淮之眼中闪过愤怒、不解、担忧和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语气苦涩地说道: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活,但我会让母亲和离。
我死不足惜,可我母亲已经被困在这深宅大院十余载,小娘死了,我不能看着母亲重蹈覆辙!
我低着头,说完这些话时一滴水落在地上。
深冬时节怎得还会下雨
我这时才感到脸上有些湿润。
我抹了下脸颊,发现手上全是水。
原来不是下雨了啊,是我哭了。
抬头看见傅淮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皇上会不会连你一并处置了。
我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去看身后的傅淮之。
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背影。
7.
回到屋内,我便和蕰舒直言道:母亲,你和离吧。
蕰舒看起来对我说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你今日没有让傅淮之带走薛荞,就是为了劝我和离
我没有否认,毕竟我若告诉母亲用我的命换陆家的人头。
她一定把我看的死死的,天底下没有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母亲,您已经在这深宅后院困了十余载,难道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吗
蕰舒替我拢了额角的鬓发。
后宅斗争深似海,没有永远的赢家,我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呢
蕰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放心不下我。
深夜,趁着母亲睡着,我避开守夜的婢女,去了薛荞的院子。
如我所料,薛荞正打骂着陆娇娇,气得连房门也忘记关了。
一旁的下人都不敢上前,只好在角落站着。
我溜进院子,听着二人的对话。
白眼狼!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出卖我!
薛荞一鞭子抽在陆娇娇身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陆娇娇眼珠子一转,道:小娘,我这也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我看分明是为了你自己!
薛荞被气得脸通红,鞭子眼看就要落下去了。
陆娇娇赶忙道:小娘!我听闻这虽是禁舞,但富家子弟却私底下常看来赏乐。
您教女儿舞蹈无非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若女儿凭借这舞蹈俘获了傅大人芳心,他又岂会真要了您的命
薛荞思考片刻,将鞭子甩了出去,就算真如你所说,你又有什么把握让傅淮之看上你
陆娇娇刚要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她赶紧打发了陆娇娇回房,整理了一下仪表便开了门。
她左右寻不到人,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将要回房之际我咳嗽了一声。
薛姨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动这么大的气啊
薛荞见是我,挺起身板道:哟,今儿这这是什么风把三小姐给吹来了
我轻笑道:姨娘,你想不想坐上主母的位置
薛荞神色慌张的看了眼周围,确认没人才道:三小姐,你也不怕这话传到主母耳朵里。
我耸耸肩,你若是想,我有办法保你成功,你若不想,我可就走了。
我见薛荞眼底的蠢蠢欲动,干脆以退为进,作势要走。
看来姨娘是不愿意了,那我可走了。
薛荞果然赶忙拦住我,又狐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该不会是跟着主母坑我吧
我讥讽道:姨娘想的未免太多了,主母只是看着和善,其实每日都对我非打即骂。
我今日来找姨娘也不过是想出口恶气,只要主母走了,我就不用日日受苦了。
见薛荞还是半信半疑,我直言道。
姨娘,就算是我出嫁,主母也不一定能捞到半分好处。
更何况您还是妾室,陆娇娇就算嫁的再好,也惠不及家人呀。
见薛荞有些动摇,我趁机说着。
与其信陆娇娇遥遥无期的说辞,不如和我联手。
毕竟主母的位置,才是您真真实实能拿到手的。
我点到为止,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做与不做,就看姨娘了。
薛荞听罢,露出一抹笑,转眼对我说道:真不愧是主母养出来的好女儿。
8.
果然第二天府中就传出主母克夫之言。
薛荞故技重施,这次为了保证一定将母亲赶出府,特地收买了几个告老还乡的钦天监。
这下府中可是闹的沸沸扬扬。
迫于压力,陆远还是提出了和离。
母亲心中有气,又对陆远毫无旧情,一怒之下签了和离书。
我和几个嬷嬷将母亲送到门口的马车。
我已经用自己全部积蓄帮母亲打点好后路了。
苒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母亲会常来看你的。
蕰舒流着泪摸了摸我的头,我没有应声,只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母亲,好不容易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不要再回来了。
女儿会每月给你写信的。
将母亲送出城门后,我估摸着消息传的也差不多了,至少皇上那里应该是有所耳闻了。
最近几日都没再见到过傅淮之,想必他是把我那日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跟着我送死。
果不其然,一回府就碰见大理寺的官兵已经破门而入。
看样子彻查陆家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再次碰见傅淮之。
他将嘴里一直喊着冤枉的陆远三人押走,见我回来,只是淡漠的瞥了我一眼。
陆娇娇到现在都还认不清现实,还在想着能勾搭上傅淮之给自己脱罪。
淮之!我真的是冤枉的啊!陆娇娇挣出一只手抓住傅淮之的衣角,却被他甩开。
全部押走。傅淮之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这时陆娇娇才注意到角落的我。
淮之,为什么不把她抓走!这一切都是她逼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薛荞一听陆娇娇把事推到我头上,便顺水推舟道。
傅大人明察啊,我们母女全是受了这贱人挑唆,才会犯下过错!
我真是低估了这俩人的不要脸程度,不过我也无所谓了,我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活。
我将手递到傅淮之面前,一副要绑就快点的模样。
傅淮之轻轻蹙眉,眼神复杂的盯了我半晌,随后竟然直接抓起了我的手腕!
我脸色大变,傅淮之,你做什么!
他只是放轻了动作,但并没有放手,没绳子了。
旁边的官兵见状说道:大人,我这里还有一……
闭嘴。傅淮之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
……
到了大理寺,傅淮之便不见踪影。
想必是被圣上叫去谈话了。
不久后,有人开了牢房的门,几个官兵押着我,把我绑在绞刑架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动用私刑
为首那人道:如实招来,舞谱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我不明所以,这话你不应该去问庄家姨娘吗舞谱又不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一鞭子就抽了下来,沾了盐水的鞭子令人生疼。
三小姐,我劝你坦白从宽,陆远已经亲口承认舞谱是你带回陆家的,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只觉搞笑,陆远承认他凭什么替我承认!你叫他出来跟我对质!
没有人回答我,几个人一直对我严刑逼供。
直到其中两人受不了血腥气味,去外边透气时。
剩下那人才道:小姑娘,你还是认了吧,这其实是圣上的意思。
我已经脱了力,却还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证据就摆在眼前,为什么皇上宁愿相信陆远的片面之词也不愿信如山的铁证呢
那人叹了口气。
听说陆大人本来这月要上给交兵部一张武器图纸,可他现在声称还没来得及画。
一把武器和一个大臣家的女儿来说,圣上肯定优先选择前者。
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只要陆远拖着一直不交图纸,那死的可能就只有我自己。
毕竟我是陆家的女儿,没有比我再合适不过的替罪人选了。
陆远可真是好算计。
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资质平平却能稳坐尚书之位。
这招釜底抽薪绝不是他今日才准备的。
他早就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竟然以为自己斗得过陆远这种卑鄙小人。
真是太天真了……
刚才出去的那两人又匆匆返回。
皇上有令,子时斩首,赶紧送去行刑台吧。
9.
行刑前,被押上台的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傅淮之急匆匆向我跑来。
直到傅淮之带着喘息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圣旨到——
陆家三小姐无罪赦免……
身体不足以支撑我这么高强度的劳累,昏死过去,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再次醒来,鼻尖萦绕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我一转头就发现守在我身边眼下一片乌青的傅淮之。
傅淮之见我醒来很是激动,立马叫来大夫。
苒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意外傅淮之为什么要这么叫我。
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救我。
我睡了几天
傅淮之摸了摸我额头试体温,三天。
这么久。
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傅淮之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而是支走了房中的所有人。
他握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尖处,苒箐,我也重生了。
我眼眸微睁,不可置信。
他却自顾自说着:在祭祀大典见到你第一面时,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
在知道你的计划后,我走遍兵部侍郎,研究出了新的炮台。
我猜到陆远会拖延时间让你顶罪,所以光把图纸交上去远远不够。
三天前的那个上午,是我花了半天时间找人仿了笔迹重新把你移出了族谱。
傅淮之松了口气,这才让皇上没了包庇陆远的理由。
可我还是来晚了,苒箐,对不起。
我不禁落泪,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傅淮之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喊出了那句久违的称呼:淮之。
傅淮之怔愣一下,随即将我拥进怀中应着。
我在呢,苒箐。
我抹了把泪,猛然想起。
淮之,那陆远他们呢
再过三个时辰就该斩首了。
我静默两秒,我要去见他。
傅淮之没有阻拦我,让我更好衣便带我去了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门口,我舒了一口气,淮之,还是我自己去吧。
傅淮之看了我半晌,在我脸庞落下一吻。
注意安全。
见到我,陆娇娇露出狰狞的表情。
陆苒箐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又使了什么手段让傅淮之爱上你!
我明明学了霓裳舞,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看我!
我讽刺一笑,傅淮之爱我从不是因为什么舞蹈。
我们明明才是至亲,我们一母同胞,可你却从没把我当做过家人。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重生了吗我确实是。
陆娇娇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挤出来了。
家人你凭什么让我把你当做家人!
明明一母同胞,你有什么好的!连小娘都更偏爱你,凭什么!明明我也是她的女儿!
我扇了她一巴掌,凭你也配提小娘。
你觉得小娘更偏爱我执迷不悟的蠢货!
十七年了,你扪心自问,你去见过小娘几次你怕是连小娘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陆娇娇吼道:你胡说!我才不是……我才不是!
我知道对她多说无益,看了眼角落蹲坐着的薛荞。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动她,看样子是已经疯了。
我没再理会哭嚎的陆娇娇,而是去了陆远的牢房。
见到我的一瞬间,陆远像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女儿!苒箐!你救救爹爹!救救爹爹啊……!
陆远装的一副痛心疾首的好父亲模样。
仿佛三日前拉自己亲女儿顶罪的人不是他一般。
别装了,你知道的,我大费周章就是想要你们三个的命。
我怎么可能会救你呢
陆远抹了把脸,苒箐,父亲也是爱你的,都是薛荞她嫉恨你,不愿意让我疼你啊!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爱我你敢说你爱我
你有着和我最亲的血缘,却做着最伤透我的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我十几年只是想将我下嫁给那登徒子!
我眼眶有些红。
很可笑吧。
最爱我的两个人,无论是母亲还是淮之。
居然和我毫无血缘关系。
而我的两个至亲,确是伤我最深的人。
看着远处走来的官兵,我抹掉泪水,笑着说道:父亲,你的命到头了。
说罢,我转身走了,没有再去回头看陆远大肆咆哮的丑态。
出了大理寺,傅淮之见我红肿的眼眶,帮我拥入怀中。
想去见见母亲吗
我疑惑,你知道她住在哪
傅淮之挑挑眉,我这么无所不能,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我被逗笑了,跟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10.
我和傅淮之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十五。
这次,我终于不是在冷冰冰的陆府出嫁,而是在母亲家中被八抬大轿迎娶过门。
婚期前一晚,蕰舒抱着我,止不住的流泪。
苒箐,傅淮之是个好孩子,母亲相信你的眼光,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
我眼角含泪的笑了一声。
您怎么搞的跟我嫁得多远一样,我结了婚咱们不也是住在一起吗
傅淮之从小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他答应我婚后直接让母亲搬进傅府。
蕰舒也笑着回道:母亲这是为你高兴。
————
新婚夜,傅淮之挑开盖头,举着交杯酒与我共饮。
苒箐,我终于娶到你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娇嗔道:夫君,怎么新婚也不改口呀
傅淮之顺势扑在我怀里,夫人。
傅夫人,往后余生,还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