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刑场惊变
午时三刻。
京城,刑场。
苏清鸢跪在断头台上,素白囚服沾满血污,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台下,人声鼎沸。
快看,那就是叛国贼苏相的女儿!
听说她私通敌国,把边防布防图都送出去了,真是蛇蝎心肠!
苏家满门抄斩,就该!
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苏清鸢耳中。
她抬起头,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冷笑。
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最前排那对锦衣华服的男女身上。
女子是她的庶妹,苏灵月,此刻正依偎在新科状元郎——她前未婚夫顾言蹊的怀里,眼底满是得意与怨毒。
就是这两人,联手构陷,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沼,让百年相府一夜倾覆。
父亲被赐死,母亲不堪受辱自缢,兄长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时,她正被诬陷关进天牢。
三天前,顾言蹊拿着一份亲笔通敌信,跪在圣上面前,声泪俱下地指证她。
苏灵月则恰好在她房里搜出了敌国信物。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时辰到!
监斩官高声喝断,举起了令牌。
刽子手磨得锃亮的大刀,在烈日下闪着寒光,缓缓举起。
苏清鸢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恨!
好恨!
若有来生,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斩!
令牌落下的瞬间,苏清鸢猛地睁开眼。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竟翻涌着诡异的猩红。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她血脉深处轰然炸开!
噗嗤——
捆住她的铁链,寸寸断裂!
刽子手的刀刚要落下,便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刑场边缘,口吐鲜血。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苏清鸢缓缓站起身,囚服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眉心。
那里,一点朱砂痣悄然浮现,红得像血。
这……这是什么
她不是苏家那个只会弹琴作画的草包嫡女吗怎么会……
惊呼声此起彼伏。
苏灵月脸色煞白,死死抓住顾言蹊的胳膊:她……她怎么回事
顾言蹊也是一脸错愕,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女人,竟藏着如此秘密!
苏清鸢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直直锁定苏灵月和顾言蹊。
苏灵月,顾言蹊。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今日之辱,他日我苏清鸢若不死,必百倍奉还!
话音落,她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起,竟直接从高高的断头台上跃下!
拦住她!快拦住她!监斩官反应过来,嘶吼着下令。
卫兵们拔刀围拢上来。
苏清鸢眼神一凛,猩红的眸子里杀意毕现。
她随手抄起地上的断链,手腕翻转,铁链带着破空之声甩出。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卫兵,瞬间被抽飞,骨断筋折。
她竟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妖女!她是妖女!苏灵月尖叫着,躲在顾言蹊身后。
苏清鸢回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的恨意,让两人如坠冰窟。
随即,她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刑场外围的巷弄里。
只留下满场震惊,和那尚未散去的血腥气。
2
破庙秘遇
……
城郊,破庙。
苏清鸢靠坐在墙角,浑身脱力,意识渐渐模糊。
刚才那股力量爆发后,她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眉心的朱砂痣还在隐隐发烫。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曾说过,苏家血脉里藏着秘密,不到生死关头不可唤醒。
难道……刚才那就是
昏迷前,她仿佛看到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踏着月光走进破庙,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破庙里点着一支蜡烛,跳动的火光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男子背对着她,坐在火堆旁,正在烤一只野兔。
火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气质清冷而矜贵。
苏清鸢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防身的匕首,此刻却空空如也。
醒了
男子转过身。
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映入苏清鸢眼帘。
眉如墨画,眼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明明是极好看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寒潭,让人看不透情绪。
你是谁苏清鸢警惕地问,声音还有些虚弱。
男子没回答,而是将烤好的野兔撕下一条腿,递了过来。
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玉石相击。
苏清鸢没动,只是死死盯着他。
这人凭空出现,救了她还是另有目的
男子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淡淡道:我若想害你,你活不到现在。
话虽如此,苏清鸢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她现在是朝廷钦犯,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敌人。
男子见她不吃,也不勉强,收回手,自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破庙里只剩下咀嚼声和柴火噼啪声。
苏清鸢观察着他,发现他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玄色锦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绝非普通人。
而且,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让她心头一跳。
这种香料,只有皇室宗亲才能用。
他到底是谁
你是苏家的人男子突然开口。
苏清鸢浑身一僵,没说话。
男子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眉心那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上。
血脉觉醒了,倒是比我预想的早。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苏清鸢惊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苏家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苏清鸢再次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男子放下手里的兔骨,擦了擦手。
萧玦。
两个字,像惊雷般在苏清鸢耳边炸响。
萧玦!
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靖王!
传闻他杀伐果断,性情乖戾,常年驻守北境,极少回京。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救她
靖王殿下……为何要救我这个钦犯苏清鸢不解。
萧玦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本王做事,需要向你解释
苏清鸢语塞。
确实,以他的身份,没必要跟她一个罪臣之女解释。
你想复仇萧玦忽然问。
苏清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是!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又似别的什么。
苏相通敌,证据确凿,你凭什么复仇
那是诬陷!苏清鸢激动地反驳,是苏灵月和顾言蹊联手害我苏家!
空口无凭。萧玦淡淡道,如今苏家已倒,你一个孤女,又能做什么
苏清鸢语塞。
是啊,她现在一无所有,连活下去都难,何谈复仇
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萧玦端起旁边的水囊,递过去。
本王可以帮你。
苏清鸢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殿下此话当真
本王从不说谎。萧玦看着她,但本王有条件。
什么条件苏清鸢毫不犹豫地问。
只要能复仇,任何条件她都愿意答应。
萧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做我的人。
……
苏清鸢愣住了。
做他的人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萧玦补充道:本王身边,缺一个侍女。
侍女
苏清鸢有些疑惑,但随即反应过来。
他是靖王,身份尊贵,若明目张胆地帮她,难免引人非议。
让她做侍女,是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好,我答应你。苏清鸢没有犹豫。
只要能接近权力中心,找到翻案的证据,别说做侍女,就算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萧玦似乎对她的爽快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苏清鸢。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牌,递给她,你叫阿鸢。
是,殿下。苏清鸢接过木牌,紧紧攥在手心。
苏清鸢已经死在刑场了。
从今往后,她是阿鸢,为复仇而生。
……
3
靖王暗助
靖王府。
苏清鸢换上了一身青色的侍女服,站在萧玦身后,低眉顺眼。
这几天,她跟着萧玦回了王府,对外只说是新收的侍女。
王府的人见她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萧玦似乎很忙,每天都在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
苏清鸢则在一旁研墨、倒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苏家旧案的机会。
这天,萧玦正在看一份密报,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足以让苏清鸢心惊。
这位靖王,笑起来比不笑时更让人觉得危险。
顾言蹊倒是会钻营,刚中了状元,就想娶苏灵月了。萧玦把密报扔在桌上,语气带着嘲讽。
苏清鸢握着茶壶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顾言蹊……苏灵月……
他们竟然要成亲了!
在她苏家满门蒙冤,尸骨未寒的时候!
一股恨意直冲头顶,眉心的朱砂痣又开始发烫。
她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殿下,他们……定是早就勾结好了。
萧玦抬眸看她,眼神锐利:怎么想去杀了他们
苏清鸢沉默。
她想。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
萧玦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眉心。
那里的朱砂痣,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又变得清晰起来。
急什么。他的指尖微凉,声音低沉,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清鸢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萧玦收回手,三日后,宫里有赏花宴,苏灵月会随她父亲一同前往。
苏清鸢眼睛一亮。
赏花宴!
那是她接近苏灵月的好机会!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萧玦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
三日后,皇宫,御花园。
百花盛开,宾客云集。
苏清鸢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衣,混在王府侍女的队伍里,跟着萧玦走进御花园。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不远处的苏灵月。
苏灵月穿着一身粉色罗裙,头戴金步摇,正和几位官家小姐谈笑风生,春风得意。
顾言蹊就站在她身边,一身状元红袍,俊朗不凡,两人不时对视,眼神暧昧。
真是一对璧人啊。
苏清鸢在心里冷笑,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萧玦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淡淡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玦带着她,走到皇帝和几位王爷面前请安。
皇帝看到萧玦,脸上露出笑容:皇弟可算回来了,北境辛苦你了。
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分内之事。萧玦语气平淡。
苏清鸢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圣颜,心里却在快速思索。
她需要找到证据。
证明苏家是被诬陷的证据。
就在这时,苏灵月带着顾言蹊走了过来,向皇帝请安后,又转向萧玦,屈膝行礼。
见过靖王殿下。
她的声音娇柔,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
萧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到她。
苏灵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笑容,看向顾言蹊:言蹊,还不快给殿下请安
顾言蹊拱手:下官顾言蹊,见过殿下。
萧玦这才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顾状元年轻有为,倒是好手段。
这话看似夸赞,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嘲讽。
顾言蹊脸色微变,讪讪地笑了笑。
苏清鸢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啊,好手段。
抢了别人的未婚妻,还构陷了别人满门,确实好手段。
就在苏灵月和顾言蹊准备退下时,苏清鸢忽然不小心撞了苏灵月一下。
啊!苏灵月惊呼一声,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好大的胆子!苏灵月的侍女立刻呵斥道,敢冲撞我家小姐!
苏清鸢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苏灵月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清鸢,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侍女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低着头,却透着一股让她不舒服的感觉。
你是哪个府里的苏灵月冷声问。
回小姐,奴婢是靖王府的。苏清鸢低着头回答。
靖王府的
苏灵月愣了一下,看向萧玦,想看看他的反应。
萧玦面无表情:毛手毛脚,带回府里,杖责二十。
是。苏清鸢应道,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刚才她撞向苏灵月时,手指飞快地在她腰间一触,已经将一个小小的香囊,换了下来。
那是苏灵月一直佩戴的香囊,据说里面装着她生母留下的遗物。
但苏清鸢知道,那里面,藏着苏灵月和敌国使者私下联系的信物——一小块刻着特殊符号的玉佩。
这是她当年无意中发现的,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正是关键!
……
被侍卫押着离开御花园时,苏清鸢能感觉到背后苏灵月那怀疑的目光。
但她没有回头。
只要拿到了这个香囊,就能找到苏灵月通敌的证据!
回到王府,萧玦屏退左右,看着苏清鸢:东西拿到了
苏清鸢从袖中取出那个绣着兰花的香囊,递了过去。
回殿下,拿到了。
萧玦打开香囊,里面果然有一块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
果然如此。萧玦眼神一沉,这是北狄皇室的标记。
北狄!
正是朝廷正在对抗的敌国!
苏清鸢心头剧震。
她只知道苏灵月和敌国有关,却没想到竟然是北狄!
苏灵月的生母,本就是北狄安插在苏家的细作。萧玦缓缓道,只是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培养成了棋子。
苏清鸢浑身冰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苏家,只是北狄和某些人夺权的棋子!
那……我父亲的通敌信苏清鸢颤抖着问。
自然是伪造的。萧玦将玉佩收好,顾言蹊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手里有苏相的笔迹样本,模仿起来不难。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苏灵月母女是北狄细作,顾言蹊父子为了权位,选择和她们合作,联手构陷苏家。
好狠的心!
这些证据,足够翻案了吗苏清鸢问,眼中燃起希望。
萧玦摇头:不够。
为什么
北狄细作,构陷忠良,这背后牵扯甚广,没有确凿的证据链,扳不倒他们。萧玦看着她,而且,顾家和苏家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更大的势力
苏清鸢愣住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是谁
萧玦没回答,只是道:时候未到。
他总是这样,点到即止,让她捉摸不透。
但苏清鸢知道,他不会骗她。
至少,在复仇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萧玦淡淡道,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
4
密谋揭晓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鸢继续以阿鸢的身份,待在萧玦身边。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学习府里的规矩,了解朝堂的局势。
萧玦似乎也有意培养她,会让她看一些公文,甚至偶尔会问她的看法。
苏清鸢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些权谋之事,竟然有种莫名的敏锐。
或许,是苏家的血脉里,本就藏着这些东西。
这天,萧玦让她去给户部尚书送一份密函。
走到户部尚书府外,苏清鸢却意外地看到了顾言蹊。
他正从府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他的父亲,兵部侍郎顾长风。
两人低声交谈着,神色凝重。
苏清鸢下意识地躲到一旁的树后。
父亲,那玉佩之事,不会出什么纰漏吧顾言蹊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灵月已经发现玉佩不见了,正在暗中寻找,应该是掉在哪里了,不会被人拿到的。顾长风沉声道,倒是靖王那边,你要多加留意,他这次回京,恐怕没那么简单。
儿子明白。对了,那批粮草……
已经按照计划,送往北狄边境了,用的是赈灾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
粮草北狄边境
苏清鸢心头一震。
他们竟然敢私通北狄,输送粮草!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她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等顾氏父子离开后,才悄悄绕到尚书府后门,将密函交给了指定的人。
回到王府,她立刻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萧玦。
萧玦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果然动手了。
殿下,这算不算确凿的证据苏清鸢问。
算。萧玦点头,但还不够。我们需要人赃并获。
那批粮草什么时候到边境
三日后。萧玦看向她,本王要去一趟北境。
苏清鸢愣住了:殿下要亲自去
嗯。萧玦点头,此事关系重大,本王必须亲自盯着。
他顿了顿,看着苏清鸢:你留在这里,等本王回来。
苏清鸢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殿下。
她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忙。
萧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她。
拿着这个,若有危险,可凭此令牌调动京郊的暗卫。
苏清鸢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靖字。
殿下……
照顾好自己。萧玦说完,转身走进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苏清鸢握紧了手里的令牌,心里暖暖的。
……
萧玦走后的第二天,苏清鸢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府周围,似乎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而且,她发现,苏灵月竟然派人在王府外徘徊。
难道……她们怀疑到她头上了
苏清鸢心中警铃大作。
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这天夜里,她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有人!
苏清鸢立刻吹灭蜡烛,躲到门后。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手里拿着匕首,眼神凶狠。
找到那丫头,带回去见小姐!为首的人低声道。
是苏灵月的人!
苏清鸢握紧了拳头,眉心的朱砂痣开始发烫。
她不能被抓住!
就在黑影靠近时,苏清鸢猛地从门后冲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发簪,狠狠刺向为首那人的眼睛!
啊!那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后退。
其他黑影见状,立刻围攻上来。
苏清鸢虽然没有系统学过武功,但血脉觉醒后,反应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
她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黑影中穿梭,躲避着匕首的攻击。
但对方人多,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她渐渐落入下风。
肩膀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厮杀声。
黑影们脸色一变。
不好,有援兵!
撤!
几道黑影对视一眼,不再恋战,迅速从窗户逃了出去。
苏清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房门被推开,王府的护卫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血迹,脸色一变。
阿鸢姑娘,您没事吧
苏清鸢摇了摇头,指着窗外:追……
话没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萧玦竟然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结。
醒了他的声音冰冷。
苏清鸢看着他,有些心虚:殿下……
谁让你逞能的萧玦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本王不是让你有事找暗卫吗
我……苏清鸢低下头,我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萧玦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肩膀上渗血的绷带,心里的怒意渐渐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后怕。
他接到消息,连夜从北境赶回来,看到的就是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下次不许再这样。萧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苏清鸢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里一动。
他……是在关心她吗
殿下,那批粮草……
已经截获了。萧玦道,人赃并获,顾长风和苏灵月的生母,已经被拿下了。
苏清鸢眼睛一亮:太好了!
但顾言蹊和苏灵月,跑了。萧玦的语气又沉了下去,他们应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带着北狄的密信,逃出京城了。
跑了
苏清鸢的脸色暗了下去。
还是让他们跑了!
他们跑不远。萧玦看着她,本王已经让人封锁了所有城门,他们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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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戒严,到处都在搜捕顾言蹊和苏灵月。
苏清鸢养伤期间,萧玦一直陪在她身边,处理公务的同时,也会给她讲一些朝堂上的事。
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许多。
苏清鸢发现,萧玦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冷漠。
他会在她咳嗽时,默默递上一杯热水;会在她看书时,悄悄调亮灯光;会在她偶尔流露出脆弱时,笨拙地安慰她。
这些细微的温柔,像温水煮青蛙,慢慢渗透进她冰封的心里。
她开始贪恋这份温暖,甚至会想,如果没有仇恨,他们会不会……
但她很快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她是罪臣之女,他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云泥之别。
……
5
仇敌伏诛
第七天,终于有了消息。
顾言蹊和苏灵月,竟然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就是当初萧玦救苏清鸢的那座!
真是讽刺。
萧玦带着苏清鸢,和一队卫兵,立刻赶了过去。
破庙里,顾言蹊和苏灵月正互相指责。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带那个什么密信,我们怎么会被发现!苏灵月尖叫着。
闭嘴!若不是你惹上了靖王,我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顾言蹊也红了眼。
两人狗咬狗,丑态毕露。
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要内讧了。萧玦冷笑。
苏清鸢看着他们,眼神冰冷。
把他们拿下!萧玦下令。
卫兵们一拥而上。
顾言蹊和苏灵月见状,竟然想反抗。
但他们哪里是卫兵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捆了起来。
苏清鸢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苏灵月,顾言蹊,我们又见面了。
苏灵月看到苏清鸢,眼睛瞪得像铜铃: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
托你的福,我活得好好的。苏清鸢冷笑,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顾言蹊看着苏清鸢,又看了看萧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着道:靖王殿下!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是苏灵月蛊惑我的!我愿意戴罪立功!
你胡说!是你贪慕权势,主动找我的!苏灵月立刻反驳。
看着他们互相攀咬的样子,苏清鸢只觉得恶心。
不必说了。萧玦冷冷道,人证物证俱在,押回京城,交由刑部处置。
……
一个月后。
苏家旧案昭雪。
皇帝下旨,为苏相平反,恢复名誉,厚葬苏家人。
顾家和苏家(苏灵月母女)被判满门抄斩,罪有应得。
刑场那天,苏清鸢去了。
看着顾言蹊和苏灵月人头落地,她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片平静。
大仇得报,却好像失去了什么。
都结束了。萧玦站在她身边,轻声道。
苏清鸢转过头,看着他。
是啊,都结束了。
她该离开了。
殿下,多谢您的帮助。苏清鸢屈膝行礼,如今大仇得报,阿鸢也该告辞了。
萧玦看着她,眼神深邃:你要去哪
不知道。苏清鸢摇了摇头,或许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吧。
萧玦沉默了片刻,忽然抓住她的手。
留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苏清鸢愣住了。
留在本王身边。萧玦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作为侍女,是以苏清鸢的身份。
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心里那道冰封的墙,轰然倒塌。
是啊,她为什么要走
她已经一无所有,除了眼前这个人。
或许,她也可以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苏清鸢看着萧玦,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好。
……
6
月下重逢
一年后,靖王府张灯结彩。
靖王萧玦迎娶前苏相之女苏清鸢为王妃的消息,传遍京城。
没人再记得那个叛国的罪臣之女,只知道靖王妃聪慧过人,深得王爷宠爱。
洞房花烛夜。
萧玦掀开苏清鸢的盖头,看着她娇羞的容颜,眼底满是温柔。
清鸢。

还记得在破庙里,你问我为什么救你吗
苏清鸢点头。
萧玦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因为,本王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三年前的上元节。
你穿着一身白衣,在灯会上放花灯,说要保佑苏家平安,说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那一刻,本王就想,这个姑娘,本王要护她一生一世。
苏清鸢愣住了,眼眶瞬间湿润。
原来,他们的缘分,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了。
她扑进萧玦怀里,声音哽咽:萧玦……
萧玦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以后,有本王在,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窗外,月光皎洁,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而绵长。
那些黑暗的过往,终究被光明驱散。
她曾跌入地狱,是他,将她拉起,给了她新生。
他曾孤寂半生,是她,温暖了他的岁月,让他有了牵挂。
这世间最好的缘分,大抵就是如此。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刚好,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