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顾宅时，顾衍舟已经等在大厅，脚边全是散乱的烟头。
不知抽了多少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在他面前站定，开口：「说吧，」
男人缓缓抬起头，面上的憔悴出乎我意料之外。
往日的他精美矜贵的像一尊瓷器。
可现在的他却颓丧得像一条流浪狗。
他将那份揉皱的协议推了过来，出口的声音，哑如沙砾。
「保险箱里遗嘱，你知道了？」
我不置可否，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他突然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晚晚，那些遗嘱没有公证过，没有法律效力，我只是」
「顾明明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真相？」
我懒得听他解释，抢先打断他的话。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迟缓地点头：「明明出事，不怪你！」
我讥笑出声，走近一步。
「什么叫不怪我，本来就是你的好前妻亲手干的！」
「虎毒尚不食子，你真有福气遇上这么个女人！」
我越说，他面色越白。
却迟迟不吱声，只沉默着让我奚落。
我将包里最后一份文件递给他，声音冷淡:「你不是一直说，蓝悦以前救过你吗？你仔细看看这份报告，你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顾衍舟不明所以接过报告。
只看一眼，人便猛地站起，声音带着颤：「那天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
我斜眼瞥着他。
很肯定的回答：「如果你觉得报告有假，可以去当年的医院问问，救你的人到底是谁？」
那一年，我跟着他偷偷去了海城。
突遇地震，我扎穿了十指才将他挖了出来，送他去医院时，我爸在家里突然晕倒。
没办法，我只能请了护士看护顾衍舟，自己连夜飞回家。
没想到却让蓝悦捡了便宜。
他拿着报告，掌心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双眼里划过十分复杂的神色，混着愧疚，懊悔，自责。
「晚晚，我知道是我错了错得离谱，蓝悦已经被我送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只是敲了敲桌子，指了指那份被揉皱了的离婚协议。
带着些不耐烦：「签吧，我们回不去了。」
「晚晚」他一把抓住我，神情焦急，「你放心，这次我真的会把遗产全留给你」
直到这时候，他依然认为我在乎他顾家三瓜两枣。
我甩开他，讥讽笑了笑。
「顾衍舟，其实我没告诉你，虞家的掌权人一直是我，这几年你顾家之所以能起死回生，不是因为你多能干，是因为我！」
他不断点头，声音里含着无尽痛苦。
「晚晚！我真的知错了，别不要我」
顾衍舟暗沉的眸子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好像对我真的情深似海。
可经历过一切的我，才明白，男人的深情，最不可信。
「签字，我没时间和你纠缠。」说着我便准备走。
「我不！我不离婚！」顾衍舟急得追了出来，哽咽的声音里全是哀求。
「再给我重新一次的机会」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
径直摇头。
这样的机会，我曾经给过一次，那时我不介意他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像飞蛾扑火似的奔向他。
如今，我醒悟了。
在男人痛到狰狞的神色中，我离开了住了五年的家。
过去曾有的甜蜜和这里曾发生的一切，全部被我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