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复仇序
冰冷河水灌入肺腔时,我听见妻子和挚友的笑声。
再睁眼,回到十年前,公司上市前夜。
妻子递来掺毒的咖啡,挚友拍着我肩膀说兄弟齐心。
我笑着饮下咖啡,暗中转移了所有股份。
庆功宴上他们举杯相庆,我抬手放出收购证据。
警察破门而入时,妻子尖叫:你早知道了
我俯身耳语:溺亡的滋味,该你们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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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黑水,带着河底淤泥腐败的腥气,蛮横地灌进我的喉咙,撕裂肺腔。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拖向更深、更绝望的黑暗。意识弥留的碎片里,那声音却穿透水波,毒蛇般缠绕上来——苏晚娇媚的轻笑,陈默那熟悉的、带着假惺惺感慨的低沉嗓音,交织在一起。
终于干净了。陈默说,像在评价一件垃圾。
可惜了,他这副好皮囊。苏晚的声音,甜腻里淬着冰,不过,值了。
值了就为了我亲手打下的江山就为了那些冰冷的数字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连同那蚀骨的恨意。
……
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光线灼烧着视网膜。没有刺骨的冰寒,没有窒息的淤泥。身下是昂贵而略显坚硬的皮质触感,鼻端萦绕着顶级皮革、实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这气味,属于我的办公室。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反射着顶灯冷白的光。桌面上,那尊沉重的黄铜地球仪镇纸,指针精确地指着太平洋彼岸某个经纬度。正对面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幕暗着,倒映出我此刻模糊扭曲的轮廓——一个穿着挺括白衬衫、年轻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墙上的电子钟,猩红的数字清晰得刺眼:
20XX年9月14日,22:17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不是梦。那溺亡的窒息,那刻骨的背叛,那最后灌满耳朵的、来自最亲密之人的毒笑……每一帧都烙在灵魂深处,滚烫而真实。十年。我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决定性的夜晚——擎天科技上市敲钟的前夜。
咔哒。
轻微的开门声,像毒蛇吐信。
我几乎是本能地,将眼底翻涌的滔天巨浪死死压回深渊,只留下一点疲惫的余烬。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上那支万宝龙钢笔冰冷的笔帽。
苏晚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羊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温婉得如同初春的月光。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杯,袅袅热气带着浓郁的咖啡香飘散过来。她的笑容完美无瑕,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一步步走近。
阿修,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还在忙喝杯咖啡提提神吧。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那温婉的笑意,那甜美的声音,与我溺亡前听到的冰冷嘲弄,在脑海中瞬间重叠、撕裂。胃里一阵翻滚,喉咙口泛起铁锈般的腥甜。就是这双手,在不久后,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入冰冷的死亡深渊。就是这杯咖啡,此刻或许已经混入了能让我心脏骤停的礼物。
前世,它是我迈向死亡的第一道催命符。今生呢
我看着她,嘴角缓缓向上牵起一个弧度,露出她最熟悉的那种信任又略带依赖的微笑,伸手接过那杯温热的咖啡。指尖触碰到杯壁,温暖,却像握住了一块寒冰。
还是你最懂我。我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仿佛只是连日操劳所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欣赏着她眼中那份伪装的深情。手腕微微抬起,杯沿靠近唇边。
苏晚的眼底,一丝极快、极细微的放松和得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几乎无法捕捉的涟漪,随即又被完美的柔情覆盖。她微微前倾,似乎想看着我喝下去。
浓郁的咖啡香气钻入鼻腔。前世,我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换来的是心脏短暂的麻痹和接下来数月缠绵病榻的虚弱,为陈默在公司里蚕食我的权力铺平了道路。这一次……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
林修!我的好兄弟!还没搞定陈默人未到声先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洋溢着毫无破绽的热情与激动。他熟稔地绕过办公桌,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我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明天,就明天!擎天科技一飞冲天!咱们兄弟俩的名字,要响彻整个华尔街!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目光灼灼地扫过桌面,哟,苏晚给你煮的爱心咖啡赶紧喝了,养足精神,明天的庆功宴,咱们可是主角!
他侧过头,对着苏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灿烂笑容,那笑容里的含义,前世愚蠢的我竟从未读懂。兄弟齐心多么讽刺的笑话!这对毒蛇,一个在明处用兄弟的锁链麻痹我,一个在暗处用爱情的毒药侵蚀我,只等着时机成熟,将我敲骨吸髓,彻底吞噬。
默哥说得对。我笑着应和,声音里带着被认可的感激和一点点的疲惫。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在陈默和苏晚双重期待目光的注视下,我将杯口凑近嘴唇,做出饮用的姿势。
温热的液体滑过舌尖,苦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回甘。我没有吞咽,只是让它在口腔中短暂停留。借着放下杯子的动作,身体自然地微微前倾,另一只手迅速拿起桌上一份文件假装翻阅,巧妙地遮掩了吐回杯中的一小口咖啡的动作。喉咙里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好了,这点材料看完就睡。我放下杯子,对陈默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看我们的。
行!兄弟!陈默又用力拍了我一下,力道依旧十足,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他转向苏晚,眼神交汇间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讯息,晚晚,照顾好他。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苏晚温顺地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情蜜意:放心吧默哥,我会的。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他们虚假的身影。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人,空气仿佛凝固了。脸上所有的温和、信任、疲惫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死寂。我猛地抽出纸巾,狠狠擦去嘴角残留的咖啡渍,胃里翻江倒海。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这座不夜城璀璨的灯火,车流如织,汇成光的河流。曾几何时,站在这里俯瞰,心中是万丈豪情。如今,这辉煌灯火只映照出我眼中一片荒芜的冰原。那些灯火,每一盏都像是前世那冰冷的河水倒映出的粼光,提醒着我窒息的绝望。
苏晚。陈默。还有……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
时间不多了。
我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弯腰,手指在桌底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摸索片刻。轻微的咔哒一声,一个薄如蝉翼的指纹识别面板滑出。指尖按上,伴随着几乎无声的解锁机括声,办公桌侧面的实木饰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内置的、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微型保险柜。那是我前世临死前才偶然发现的、这间办公室建造之初留下的隐秘设计,连苏晚和陈默都毫不知情。
里面没有现金,没有珠宝。只有几份薄薄的、打印在特殊防篡改纸张上的文件,一个巴掌大的加密硬盘,以及一部老式的、没有任何智能功能的加密卫星电话。这是我从重生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利用前世记忆和对公司系统后门程序的掌握,动用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被所有人遗忘的离岸账户里的种子资金,在陈默和苏晚眼皮底下,借助暗网渠道,布下的一张无形之网的核心。所有的操作,都在这个绝对物理隔绝的保险柜里完成。
我抽出那份关键的股权转让协议副本。上面,陈默、苏晚的名字清晰刺眼。他们为了获得我病倒后顺利接管公司的保障,在陈默的精心诱导下,在苏晚的枕边风里,半推半就地签下了这份将他们名下所有擎天科技股份(包括苏晚代持的、属于她父亲苏振邦的部分)作为质押转让给一个名为星尘资本的离岸公司的文件。他们以为那只是个确保控制权的形式,却不知道,星尘资本背后的唯一控制人,是我林修。我利用前世记忆里那几次短暂股市波动,精准地撬动了数倍杠杆,将那份种子资金滚成了足以在二级市场掀起风浪的雪球。陈默和苏晚签下名字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指尖抚过冰冷的纸页,上面每一个签名都像淬毒的刀。苏晚娟秀的字迹,陈默那故作豪放实则虚浮的笔触……前世,这份文件是他们用来勒死我的绞索。今生,它将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裹尸布。
窗外,城市的灯火彻夜未熄。而我,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猎兽,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2
庆功宴上的审判
擎天科技成功登陆纳斯达克的钟声,隔着大洋彼岸的时差,依旧在盛天酒店顶层的宴会厅里激荡起震耳欲聋的欢呼与香槟开启的脆响。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射得亮如白昼,金色的光芒流淌在锃亮的地板、昂贵的礼服和一张张因兴奋或贪婪而涨红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的甜腻、雪茄的醇厚以及一种名为成功的浓烈荷尔蒙。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擎天科技的股票代码QT-TECH后面,绿色的数字像脱缰野马般疯狂跃升,每一次跳动都引发一片更狂热的尖叫。
这里是属于陈默和苏晚的加冕礼。
陈默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天鹅绒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志得意满、睥睨一切的豪情。他一手高举着水晶香槟杯,一手揽着身旁光彩照人的苏晚,像一位凯旋的帝王拥着他的王后。苏晚穿着一袭火红的露背长裙,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依偎在陈默身边,脸上是幸福到极致的晕红,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权势毫不掩饰的迷恋与满足。他们的光芒,彻底盖过了角落里那个穿着普通深色西装、沉默得几乎像个背景板的人——我。
记者们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死死对准了这对金童玉女。闪光灯连成一片炫目的白。
陈总!苏女士!擎天科技市值突破百亿美金!作为创始人团队的核心,此刻感受如何一个亢奋的男记者几乎把话筒戳到陈默脸上。
陈默朗声大笑,意气风发,手臂用力地紧了紧苏晚的纤腰,将她更亲密地贴向自己:感受当然是激动!无比的激动!这是全体擎天人的荣耀!更是我和晚晚……他深情地看了苏晚一眼,苏晚立刻回以无限崇拜和爱慕的眼神,……我们共同的心血结晶!没有晚晚的支持,就没有擎天的今天!他这番深情告白,引来台下一片羡慕的惊呼和掌声。
苏女士,作为林总的妻子,同时也是擎天的元老,您对林总因病未能出席今天的盛典,有什么想说的吗另一个记者尖锐地问道,镜头扫向我所在的角落。
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坚强的神情取代。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哽咽:阿修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为了公司上市殚精竭虑,终于还是累倒了。作为他的妻子,我真的很心疼。但我相信,他此刻一定也在某个地方,默默关注着我们,为擎天的成功而欣慰。她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却努力绽放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我会替他,好好守护好擎天,和陈总一起,带领公司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完美的表演。情深义重,顾全大局。台下响起一片感动的掌声和赞叹。
陈默适时地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充满领袖的感染力:没错!林修兄弟是我们擎天的灵魂人物!他的贡献无人能及!虽然此刻他不能亲临现场,但他的精神与我们同在!他高高举起酒杯,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为了擎天科技!为了我们更辉煌的明天!干杯!
干杯——!!!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无论真心假意,都狂热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金色的香槟液在璀璨的灯光下荡漾,映照着陈默和苏晚那两张被胜利和欲望彻底点燃的脸庞。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贪婪和对脚下一切的掌控感。陈默的酒杯,特意地、带着宣告意味地与苏晚的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
就是现在。
角落里,那片被遗忘的阴影动了一下。
我放下手中那杯从未沾唇的清水,缓缓站起身。深色的西装在满场华服中毫不起眼,但当我迈开步子的瞬间,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气场如同实质的波纹,以我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喧嚣的声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诡异的寂静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狂热的目光从陈默和苏晚身上被强行撕扯开,惊疑不定地聚焦到我这个隐形人身上。
陈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高举的酒杯停在半空,眉头蹙起,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林修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关心和一丝上位者的责备。
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寒意。她手中的酒杯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杯中的香槟泛起细密的涟漪。
我没有理会陈默的质问。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如同扫过两件死物。径直走向宴会厅前方那个为重要发言预留的小型演讲台。脚步沉稳,踏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台下是死一般的寂静。上千道目光,混杂着震惊、困惑、好奇,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陈默的脸色阴沉下来,苏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紧紧抓住了陈默的手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走到演讲台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调整话筒的高度。手指在西装内袋里轻轻一探,取出一个轻薄的、仅有U盘大小的银色信号发射器。指尖按下顶端的微型按钮。
嗡——
一声轻微的电子蜂鸣。
宴会厅两侧墙壁上,那几面原本播放着擎天科技股票走势图、公司宣传片以及陈默苏晚巨幅合照的巨大LED屏幕,画面猛地一暗,如同被瞬间掐灭了所有生机。
紧接着,刺眼的白光闪过!
屏幕上,清晰无比地投射出几份文件的扫描件。高清、锐利,每一个字都纤毫毕现。
第一份:那份股权转让协议。陈默、苏晚的亲笔签名,以及星尘资本的印章,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所有人的眼睛。
第二份:银行流水单据。巨额资金从数个隐蔽的离岸账户,通过复杂的路径,精准地流入擎天科技股价被操纵的几个关键节点。资金的源头,赫然指向陈默和苏晚控制的核心关联账户!
第三份:几封加密邮件的截图。发件人是陈默和苏晚的私人邮箱。内容是冰冷而贪婪的指令:继续抛售散户恐慌盘、不惜代价打压股价至XX区间、确保‘星尘’的吸筹成本最低……邮件发送的时间点,精准地对应着擎天科技上市前夜那场人为制造的、几乎将公司拖入深渊的技术性暴跌!而那次暴跌,正是陈默用来逼迫我和其他小股东低价转让股权的毒计!
第四份:一份法务部出具的、关于核心专利归属的争议文件扫描件。上面清晰显示,陈默利用职权,在上市申报前夕,企图将一项由我独立研发的核心专利,非法转移到苏晚父亲苏振邦控股的一家空壳公司名下!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死寂。苏晚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瘫软下去,又被巨大的恐惧硬生生拽住,她死死抓住陈默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美丽的脸庞因极度的惊恐和绝望而扭曲变形,如同恶鬼。
陈默的脸色在屏幕强光的照射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人色。他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那双前一秒还充满掌控与得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扒光示众的茫然、被毒蛇反噬的剧痛,以及一种世界轰然崩塌的绝对死寂。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手中那只昂贵的水晶香槟杯,啪嚓一声脆响,砸落在地毯上,金色的酒液如同他此刻碎裂的野心和生命,肆意蔓延开来。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宴会厅。只有投影仪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苏晚那压抑不住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所有的目光,从屏幕转向陈默和苏晚,再转向演讲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震惊、鄙夷、恐惧、幸灾乐祸……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燃烧。
我俯身,靠近固定在演讲台上的麦克风。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很遗憾,打断大家的庆功宴。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但我想,擎天科技的股东和所有关心它的人,有权知道真相。
关于这些证据的真实性,稍后会有专业机构进行鉴定。而法律,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人群,精准地钉在陈默和苏晚惨白的脸上,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砰!砰!
宴会厅那几扇厚重的、镶嵌着金边的雕花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刺目的警用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般射入,瞬间撕裂了纸醉金迷的金色氛围。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肃杀、动作迅捷的警察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有力地涌入。
警察!不许动!
陈默!苏晚!你们涉嫌重大经济犯罪、操纵证券市场、职务侵占!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宣告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
场面瞬间失控!尖叫声、杯盘碎裂声、慌乱的脚步声轰然炸开!镁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者们像打了鸡血般冲向门口,又惊恐地被警察的警戒线逼退。原本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丑态百出,惊慌失措地推搡着,试图逃离这个瞬间变成犯罪现场的旋涡中心。
两名高大的警察已经如铁钳般分别扣住了陈默和苏晚的手臂。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陈默!我是擎天科技的CEO!陈默如梦初醒,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奋力挣扎着,昂贵的礼服被扯得变形,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疯狂,林修!是你!是你陷害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要杀了你——!!
他的咆哮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噪音中。
苏晚则像是彻底被抽走了魂魄。她没有挣扎,只是被警察拖着,那双空洞失焦的眼睛越过混乱的人群,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是比死亡更深沉的怨毒,是信仰崩塌后的极致绝望,还有一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的、毛骨悚然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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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被警察粗暴地带过我身边的瞬间,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挣,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过铁板,带着泣血的疯狂和难以置信的崩塌感:
林修!你……你早就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咖啡……那杯咖啡……你根本没喝!!
她喊出来了。这个困扰她、撕裂她的终极疑问。在毁灭的尽头,她只想知道这个。
混乱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
我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因极度惊恐和怨毒而扭曲的、曾经美艳绝伦的脸上。靠近她,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缓慢地、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
苏晚,我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溺亡的滋味……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看到她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
……该轮到你们,好好尝尝了。
说完,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拂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警察再无停留,强硬地押着疯狂咒骂的陈默和瞬间瘫软如泥、只剩下无声流泪的苏晚,分开混乱尖叫的人群,穿过那扇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大门,走向外面未知的黑暗深渊。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香槟的污渍、散落的食物、破碎的酒杯,如同被飓风扫过。惊魂未定的宾客们瑟缩在角落,或呆若木鸡,或窃窃私语,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恐惧和深不可测的探究。巨大的屏幕上,那几份决定性的证据依旧冰冷地悬挂着,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足以颠覆一切的背叛与复仇。
我没有在意那些目光。转身,一步步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流光溢彩。这万丈红尘,这繁华盛景,曾是我奋斗的目标,也是将我拖入深渊的诱饵。
玻璃窗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深色西装,挺直的脊背,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之下,是燃烧过后的灰烬,是深寒的坚冰。
前世冰冷刺骨的河水灌满肺腔的绝望,苏晚和陈默在岸边交织的、毒蛇般的笑声……那些画面再次清晰地闪过脑海。如今,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彻底颠倒。那刺骨的寒意,那窒息的绝望,终于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窗外的霓虹在我眼中流淌,变幻着迷离的光彩。在这片虚假的、由背叛和贪婪构筑的金色牢笼之上,在这片埋葬了我前生又托起了我今世的城市之上,一个全新的、冰冷的、由我完全掌控的世界,正缓缓拉开序幕。
我微微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要触摸玻璃倒影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手腕内侧,一道前世溺亡挣扎时被水下尖锐物划破留下的、淡淡的疤痕印记,在灯下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宴会厅尚未完全散尽的混乱边缘,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身影略显单薄的年轻人,在几个警察简短询问后被放开。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狼藉的大厅,越过那些惊惶未定的面孔,直直地、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落在我映在落地窗上的背影上。那眼神,像黑暗中悄然擦亮的火柴头。
我没有回头。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感受着那份坚硬的触感,也感受着掌心之下,那重新开始搏动、只属于我自己的、强大而冰冷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