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将军,我们和离吧 > 第一章

厉炎是王朝大将军,战场上杀人如麻,外号地狱归来的修罗。
平定边关,圣上封赏。
他却拒了金银珠宝、侯爷爵位,转而求了一道纳我为妾的圣旨。
世人唏嘘。
冷面寒铁的将军竟是个痴心的情种。
只有我知道,厉炎不过是为了给她那白月光寻一个药引子。
而我,就是那个药引。
1.
喜宴这天,雷雨交加。
厉炎亲自到侧门接我。
他小心拎起喜服的裙摆,把我紧紧护在怀里。
生怕我淋到一丝落雨。
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在喜婆的叫喊声中,厉炎抱着我跨过火盆、越过马鞍。
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心疼夫人。
是啊,这侧室过门将军还要亲自相迎。
这窦家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啊。
一旁的客人围着我们,语气十分羡慕。
妾室入门,不拜天地,将军无父无母,自然也不用拜高堂。
厉炎要我磕头的,却是一件青色的薄纱。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轻纱是他白月光的贴身衣物。
而妾室,须给正妻磕头行礼。
难怪厉炎不娶妻只纳妾,白月光青梧才是他心中唯一名正言顺的妻室。
等客人散尽,已是夜半时分。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候,回忆着和将军相遇相知的种种。
去寺庙进香的归途,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劫持了马车。
危急之时,厉炎手持长刀,刀光剑影之中,歹人纷纷倒下。
将军那冷峻的面容,也时常在我梦中浮现。
起初,我只当那是一场意外的邂逅。
可未曾想,命运的红线已悄然将我们缠绕。
此后,将军便常常寻借口与我相见。
偶尔带来一本我心仪已久的书卷,偶尔是一枚精致的玉佩。
我以为,我终于碰见了良人,哪怕为妾,也心甘情愿。
可是,父亲早已将我许给顾家二郎。我们怕是有缘无分。
我看着将军微微皱起的眉头,抬手想去抚平。
他抓住我的手腕,只是一字一字说道:我会向皇上请旨退婚,定让你入将军府。
房门推开,是将军回来了。
我满心欢喜。
将军牵起我的手,衣衫褪去,露出我洁白无瑕的手腕。
来不及反应,一把匕首快起快落。
我的手腕立刻冒出鲜血,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让血直直地流入杯中。
我痛得惊呼。
而厉炎只是直勾勾看着杯中的血,嘴里念叨:青梧,你有救了。
2.
厉炎,你放开我,好痛!
我强忍着泪水,试图挣脱,转头却对上厉炎的双眸。
他的眼瞳像是被寒霜笼罩,幽黑却毫无温度,不带一丝感情地睥睨着惊慌失色的我。
今夜之事你若敢透露半分,此后京城便再无窦家。
杯中血满,厉炎起身离去。
随后,张嬷嬷赶紧进来,端着一碗药让我服下。
夫人,这是止血生血良药,将军说你身上的血珍贵,务必要我们好生伺候。
嬷嬷,将军究竟何意
夫人,这……
我摘下头上的玉簪,这是将军第一次到窦府寻我时赠我的。
张嬷嬷假意推脱了一番才接手,缓缓说出真相。
雨已经停了,包扎好伤口,我一个人在府中踱步。
母亲因生我难产而死,刚出生我便被视作克母。
阴年阴月阴时,极阴的出生时辰,窦府更是将我视作煞星。
没想到,我这煞星也成了能救人的良药了。
不禁苦笑,却没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只见将军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往日里那凉薄的眼神此刻满是柔情。
是从未对我有过的那种柔情。
身旁的青梧,身着浅青色的罗裙,如同一朵青莲,纤细的腰肢在微风中似是不堪一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将军,你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娶你不爱之人。
青梧,只有把她牢牢绑在身边,你的病情才能稳定。术士说了,以极阴之人的血入药,你才能活下去。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厉炎拥紧了青梧,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寒风袭来,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十多年未复发的咳疾此刻再难抑制。
青梧听见咳声,受惊般倒在厉炎怀里:将军,我怕,他们是不是又要来抓我了
随后竟呜咽起来。
厉炎赶紧轻声安慰:青梧不怕,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厉炎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锁定在我身上,温热的手掌掐住我的脖子:不是说了,踏入者死。
我被掐得喘不上气,看清是我,厉炎才松开了手。
原来是姐姐,青梧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
青梧正准备弯腰,想给我行礼,却被厉炎扶起。
青梧,你不必向任何人行礼,更何况她只是个妾室。
厉炎拦住了青梧,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将军,我只是羡慕姐姐能为你披上嫁衣罢了,而我只会拖累将军。
青梧,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正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我心里顿觉一阵恶心。
妾身迷路来错地方了,扰了您的雅兴,这就告退。
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厉炎嘴唇紧紧地抿着,唇线绷得笔直,转而将青梧拦腰抱起,消失在夜色中。
3.
按照习俗,女子婚后第二日是要回门的。
我独坐在房内梳洗,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回门的打算。
新婚燕尔,厉炎彻夜都在青梧院内。
或许,我该断了这份情思了。
我坐上马车,却发现厉炎早已在车内等候。
夫人不必如此惊讶,我陪你回去,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
厉炎边说边轻抚着腰间的荷包,上面赫然绣着青字。
而后又从胸前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这是百合花,咳疾犯了你闻一闻,可以润肺止咳。
我捏紧了拳头。
世人只道将军骁勇善战,却不知你还善于做戏。
厉炎愤怒地抵住我的喉咙: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窦老夫人一向最疼你,你也不想她受什么刺激吧
竟然用祖母威胁我。
我一时气急,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厉炎见状,立刻用帕子擦拭血渍。
此刻,我仿佛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将军,我没事了。
窦伊,你不准再作賎自己的身体了。
我愣了愣神。
你要是死了,青梧怎么办。
呵呵,果然是我想多了。
我撩开帘子,想透透气,也想把这可笑的想法抛却云间。
只见马车身后是一长串令人惊叹的回门礼队伍。
一箱箱的礼品由健壮的家丁们抬着,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
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惊叹声此起彼伏,对这盛大的回门礼赞不绝口。
窦家真是好福气啊,一个妾室回门礼比别家正妻还多。
据说这窦伊在窦府根本不受宠,这下是扬眉吐气咯。
这窦家主不过五品小官,将军做女婿,以后朝堂上谁还敢惹他。
……
你也听见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供药引,我就能让你在家抬起头,你们窦家也绝不会吃亏。
我看着厉炎气定神闲地眯着眼睛,内心又酸涩了几分。
马车队浩浩荡荡在街上行走着,离窦府还有500米。
此番回门,不是为了所谓的父亲,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手足。
唯有祖母是真正疼我,使我牵肠挂肚之人。
我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伤口,决心哪怕有再多委屈也不能让祖母为我操心。
马车离窦府越来越近,与祖母相见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期盼。
忽而,有个随从骑马跟上来,和厉炎隔窗说了几句话。
厉炎拉起我的手,拥着我跳上马匹,便往将军府飞奔而去。
厉炎,今日是我回门,你非得如此在大街上羞辱我吗!
没有青梧,就没有你,你给我记好了。
4.
将军,青梧姑娘又昏迷了。
那随从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一字不落地进了我的耳朵。
厉炎拉着我飞奔回府也只是为了救青梧。
等到了将军府,泪水早已在飞奔的马背上风干,无人知晓。
快拿药来。
刚落马,厉炎便急切唤道。
他迅速拿出匕首,抓住我的右手手腕。
将军不必费力了。
我捋起左手衣袖,已经有血迹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厉炎慌张拉我上马时,新婚夜的伤口便已经被抓裂开了。
血液一滴滴流入早已备好的汤药中,汤药渐渐由黑变粉。
厉炎的眼神也似乎变得复杂。
呵,他定只是觉得我懂事吧。
给夫人包扎伤口,熬好汤药。
他淡淡地说道,随即便拿走汤药往外着急走去。
将军。我大声喊道。
厉炎顿住。
青梧姑娘一会醒了,你可否陪我回去一趟,我怕祖母担心……
我话还没说完,厉炎便着急继续往前走去,只不耐烦留下一句:
青梧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回门礼已经送入窦府了,你自己回去便是。
厉炎拂袖而去,着急去救自己真正的心上之人。
张嬷嬷,我很可笑吧
哪能呢,夫人。将军他心里还是有你的。那回门礼的气派可是京城头一回呢,谁看了不说句将军对夫人好啊。张嬷嬷应声回答。
见我不作声,张嬷嬷继续说道:你看,这些都是将军为夫人准备的补汤。
都是些安慰之词。
我摘下耳环,这是将军第二次入窦府寻我时赠我的。
我将它塞到张嬷嬷手里,嬷嬷笑开了花。
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汤煲,我的内心却没有半点涟漪。
我明白,这些所谓的恩宠,不过是因为我的血珍贵罢了。
毕竟,将军说了,有她才有我。
我端起汤,一口一口,逼自己喝下去。
现在,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
既然换不来真心,那我便用这血换些比真心更值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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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厉炎托术士配的伤药十分有效。
喝上三天,手腕上的伤口便能痊愈。
只不过,第四天便又是割腕取血的日子。
青梧喝了血引药,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
大多数时候,她也不再昏迷。
而是由厉炎陪着,在偌大的将军府邸赏花看月。
有时待在自己的院中,也能听见他们二人闲谈的笑声。
随着青梧的好转,厉炎给我的赏赐也越来越多。
我统统纳入囊中,毕竟,这是我应得的。
而他送我的第三、第四、第五……
整整三十六件礼物,都被我散给了伺候我的嬷嬷丫鬟。
这日,厉炎揪着一个丫鬟来到我的院中。
真是稀客。
将军怎么来了,是阿桃不小心把引子打翻了吗
将军不必生气,我这就再挤些。
阿桃是我的贴心婢女,除了张嬷嬷便是她经常在我身边伺候,也是我唯一一个能说点知心话的人。
她虽然笨手笨脚,老是打翻东西,但对我却是真心。
还常常劝我主动讨好厉炎,好生个一儿半女,地位才能稳固。
我看厉炎把她甩在地上,神情十分愤怒。
能让他愤怒,那必是和青梧有关了。
我赶紧捋起袖子,解开刚缠上不久的绷带。
厉炎却上前抓住我的手。
我送你的平安扣,怎么会在阿桃腰上
他的眼神阴鸷,像是要生吞了我一般。
我冷不丁向后退了几步。
我还以为啥事呢,不过就是个物件,不值得将军动怒。
我冷冷得说道。
就是个物件
厉炎一字一字得重复着我的话。
来人,把阿桃拖下去。
将军,奴婢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夫人,求你救救阿桃。
厉炎一向心狠,哪怕阿桃是个女子,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直勾勾得盯着厉炎:将军不去陪青梧姑娘,跑我这里开什么杀戒入府前你送我的东西我已经全部赏出去了,难道你还要杀光我院里的人不成。
厉炎看着我,仿佛在对我重新审视。
他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很好,你以为我不敢吗
片刻钟,服侍过我的嬷嬷丫鬟便全部跪在了院中。
她们纷纷将这些赏赐拿出来举过头顶。
将军,我们不知这是您送给夫人的,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一时之间,院中皆是苦苦的求饶声。
6.
厉炎手持长刀,命人按住我的肩膀,逼我跪在地上看他手起刀落。
鲜血直淌淌地流向我的脚边。
我被这场面吓得浑身颤抖。
厉炎,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就是丢了你几个东西吗
你娶我,不过是为了你的青梧姑娘,你在我这装什么深情!
就好像虚伪的面具被我摘下,厉炎恼羞成怒,将我从地上提起,拖着我进了房间。
他的武功极好,带血的长刀拂过我的面前,我的衣衫滑落,刀锋却未伤我分毫。
我颤抖着身躯不断向后倒退,却被厉炎狠狠抵在墙上。
夫人,你知道怕了
厉炎眼中仿佛有两团燃烧的火焰,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厉炎在杀人的情况下竟然如此亢奋,甚至勾起了他的欲望。
真是个变态!
将军,你有欲火该对青梧姑娘发泄,若是青梧姑娘看到了,她定会生气的!
此刻,青梧或是我的救星。
果然,听我提了青梧,厉炎稍稍冷静了一些。
你不配提她。
窦伊,你是我求旨娶来的妾,我便是你的天。
他死死盯着我,不容置喙地说着。
就在这时,青梧推开了门。
将军,你……
青梧看见厉炎贴着衣衫不整的我,竟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厉炎怒气已然散去了八分,他立刻冲上前去,将青梧抱在怀里。
不是说了让你回去等我吗,外面风大。
厉炎温柔地抚摸着青梧的额头,和方才的他形同两人。
是青梧不好,打扰了将军和姐姐……
青梧,不许你说自己不好。
厉炎边说边起身回去,头也没回地又对我说道:
院子里的那些东西,你收好了。
而青梧,搂着厉炎的脖子,冲我得意地笑着。
待我缓过神出去,府里的护卫正在清理尸体。
那三十六件所谓的定情信物被放进了一个木箱。
上面的血迹已经从鲜红变成暗红。
我抱起木箱,偷偷将它扔进池塘里。
厉炎,我一定要离开你。
7.
不知为何,那日起,厉炎来我院中的次数频繁了些。
许是因为上次忤逆了他,他要来多盯着我。
因为他每次只在院中停留,站着凝望着我的房间。
见我灭了烛火,才缓缓离去。
由于不想再连累下人,我主动遣散了院中所有侍从,只留了张嬷嬷一人。
她帮我打听到,青梧的病快要痊愈了。
那术士说,最多一个月,我只需要再做一个月的药引。
我想,到时候,我再求和离书,厉炎就没有理由不放我走了。
我数着房里一箱箱用血换来的金银珠宝,折合成银子足足有几十万两。
这些钱够我带着祖母下半生游历山河了。
我看着这些箱子,幻想着今后的大好时光,不由得浮现出微笑。
夫人,你就这么爱钱吗对着银子也能笑出声。
厉炎站在窗外,双脸通红。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醉酒。
莫不是和青梧吵架了
我起身,准备将窗户关紧,他却越身跳了进来。
将军,还请自重,等会被青梧看见,她又要误会了。
厉炎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摇晃起来。
窦伊,你说她为何要这么做
你和青梧姑娘的事,我不便过问,将军请回吧。我冷冷回答。
窦伊,你不爱我了吗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银子,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
窦伊,我喜欢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摸了摸手腕的伤痕,还有些隐痛。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
窦伊,你比她好,你只要钱,但是她想要的太多了,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十分荒诞。
这世间,果然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
不过,这或许是个契机。
8.
厉炎的脚步虚浮,目光涣散地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
看来是真的醉了。
我试探性得问道:
青梧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如此神伤
青梧,青梧。
厉炎盯着我的双眸,突然像失心疯般使劲晃动我的身体。
他的手死死捏着我的肩膀,仿佛要将我捏碎。
我忍着剧痛,继续问道:青梧到底怎么了
青梧,青梧……
话音未落,厉炎便倒了下来,打起了呼噜。
太气人了。
我连连摇头,唤来张嬷嬷,拿给她几张银票,让她帮我打听打听。
而厉炎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本想将他扔屋外去,但是八尺武将,我和张嬷嬷无法抬动他分毫。
也罢,就允许你在我屋内待一晚。
正在梦乡之际,一个庞大的身躯却挤了上来。
夫人,你就让你的夫君躺冰冷的石桌吗
我想起上次的事,不由得发抖。
将军既然醒了,不如回去睡吧。
厉炎一手绕过我的脖子,一手环至我的腰上。
我不动你,就让我在这睡吧,我最近真的好累。
他的呼吸重重洒在我的脖子上,而我一动不敢动。
听着厉炎的呼噜,伴随着浓烈的酒气,我一夜无眠。
厉炎起身的时候,我仍在装睡。
直到他离开,我才放心睡去。
张嬷嬷说,厉炎好像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将军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我不禁白眼,他是睡好了,我是遭罪了。
不过此番也有收获。
张嬷嬷趁厉炎睡着时,找了贴身随从打听。
原来青梧本是边关匈奴,厉炎一次打猎途中,不小心掉下山崖,被她所救。
救了整整三天三夜,还冒死用了匈奴秘方,才救回厉炎一命。
后来,厉炎攻打匈奴,又是青梧替她挡了一箭,他才得以平定边关。
难怪厉炎费劲了心思要用我的血救她。
难怪厉炎视她为珍宝却没办法娶她为妻。
而此次,他们争吵是因为青梧偷取王朝军机情报。
我揉了揉额头,身上还酸痛得很。
心里却已经想到提前和离的办法。
9.
是夜。
我正准备上床。
一道人影却倏地躺到榻上。
又是厉炎。
将军,还望自重。我冷冷说道。
他却一把反将我扯进怀里。
将军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我继续冷冷嘲笑。
也不知青梧姑娘知道了可会伤心。
厉炎恼怒,将脸又怼近了几分。
趁着月色,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他。
剑眉斜飞入鬓,眉峰如利刃般锋利,透着与生俱来的英气与冷峻。
他的脸不像风吹日晒过,唯有那双摩擦着我身体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时刻提醒我他是个将军。
真是可惜了。
我借口要去解手,偷偷让张嬷嬷去青梧院前放消息。
果不其然,没一会青梧便来到了我院中。
将军不是说又有要事吗,怎么是来找姐姐
将军可还是在生青梧的气青梧这就向将军道歉,青梧是真心爱将军的。
厉炎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问道:可是你把她找来的
我冷冷回答:将军想多了。青梧对将军情深意切,将军切莫再辜负了才好。
你是在怪我对不对,我不是有意要辜负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语气十分真切,差点便让我再次心软。
只是这满屋的药香及时把我拉了回来。
青梧见厉炎还未动身,她竟直接跪了下来。
厉炎有些许动容,却仍坐在床边。
将军,想去就去吧。我淡淡说道。
窦伊,她这次真的伤了我的心,她竟然想要窃取……
厉炎忽然止住了,可能还是少了那份信任吧。
窦伊,你要清醒,这男人不过是在一个女人那里受了伤,想在另一个女人那里获得安慰罢了。
我暗暗提醒自己。
正如戏本子里主角下跪天必下雨一般,没一会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青梧仍在院中跪着。
再不去,你的青梧姑娘又要晕倒了,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我。
厉炎看了我一眼,再也坐不住了。
他冲出去把青梧抱在怀里,不断安慰着她,亲吻着她。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与我无关。
可算走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明天就该干正事了。
10.
第二天一早,我便喊来张嬷嬷。
我塞给她一叠银票,吩咐她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潜伏在各个闹市。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我拿出几个罐子,开始给自己放血。
不出意外的话,东风马上就来了。
果然,青梧来了。
她气势冲冲走到我的面前。
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让将军接连两晚找你侍寝。
将军是我一个人的,我警告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我默不作声,她继续说道:
你以为将军心里有你吗,我告诉你,是他找了山匪截你的马车,他娶你是为了我。
我顿了顿,原来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你听见没有,本姑娘在和你说话。
青梧气急,挥手打翻了罐子,我的血肆意在地上流淌。
我抬起头,盯着青梧:青梧姑娘,我对将军没有任何感情,我只不过是姑娘的药引子罢了。
倒是可惜了这些血,姑娘竟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青梧突然大笑起来:
这算什么,你的血,我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
她狠狠抓住我的的伤口,指甲戳进我的肉里。
只见厉炎不知何时出现,把她往后拉回。
青梧假装倒在他的怀里,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起来。
青梧,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怎样
厉炎却一反常态关心起我来:你伤口还好吗
我没有搭理,反而拿出一封事先写好的和离书。
我们和离吧。
厉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突然像发疯般两三下撕掉了。
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冷笑:你不敢杀我,你需要我的血。
青梧在一旁兴奋地附和:将军,这种女人你杀了吧,反正我的病快好了,我们杀了她取她的血也够我用了。
厉炎转头怒目瞪着青梧,只说了一个字:滚。
青梧显然被将军强大的气场吓到噤声。
而我淡定地又拿出一封和离书。
11.
窦伊,你为何非得离开我
这个庞然大物突然松开了手,我大口喘着粗气。
窦伊,我对你还不好吗我每天给你好吃好穿,我还向皇上进言升了你父亲的官,你喜欢银子我也都给你了。
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厉炎怅然若失,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想问出个答案。
我也毫不示弱,直视了回去:
我已经派人蹲在了京城各个要口,将军若不签字,你府中藏有匈奴的消息就会散布开来。
厉炎突然又变得愤怒,他恶狠狠盯着我:窦伊,你好大的胆子。
只要将军签了这和离书,放我回府,你和青梧自然无事。我淡淡说道,毕竟,窝藏匈奴乃是死罪,皇上生性多疑必会搜府。
青梧生怕自己暴露被抓,赶紧向厉炎苦苦哀求:将军,你就签了字吧,你还有我呢。
将军,你不要忘了,欠我两条命,你只还了一条!
见厉炎却依旧不为所动,青梧忽而对着他大喊起来。
厉炎愣了神,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用力抱住了我,似乎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窦伊,我以后会真心对你好的。
说罢,他才缓缓在和离书上签下名字,厉炎。
我拿着和离书,走出将军府,抬头看着天空。
阳光竟如此明媚。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厉炎。
窦伊,我还会把你娶回来的。
12.
第二日清晨,我便听闻将军直直地跪在窦府门前。
夫人,将军已经把青梧送走了,他这是在求你原谅呢。
张嬷嬷和我说道。
我不想作声。
她又继续说道:
堂堂大将军就这样跪着,大家都在围观呢。
我看将军心里是真的有你。
我挥了挥手,示意张嬷嬷别再说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深夜。
一道熟悉的身影翻墙跃入我的屋子。
厉炎手里抱着一个箱子,是我丢进池塘的那只。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好像多了几分忧伤和悔恨。
窦伊,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当真舍得不要。
我无言,他继续倾诉着。
窦伊,我承认一开始我骗了你,但是后来,我真的爱上你了。
别人都钦佩我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只有你心疼我身上的刀疤。
……
将军别再说了,深夜擅闯闺房,这就是堂堂大将军的作风吗。
我忍不住回道。
窦伊,你肯理我就好,你忘记当初我们就是这般夜里相会的吗。
他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
我使劲挣脱,却无法抽出。
再次是黑夜的死寂。
良久,他才开口:我明日便要去边关上阵了。
他掀开我的袖子,轻轻抚摸着那一道道伤痕,眼里满是心疼。
这些,是我欠你的,等我回来,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他松开我,轻吻了我的额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只觉好笑。
拿起桌上的木箱,投进烧得正旺的火炉。
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13.
一年后。
我和顾二郎在街上散步。
我们的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
和离后不久,顾二郎便上门提亲。
他看着我手腕的伤痕,没有厌弃,满是心疼。
以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好。我轻声说道。
顾二郎喜好读书,温润如玉。
他常常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暖光。
每每看到他,我就觉得心宁神静。
我们准备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亲手挑一些布料。
窦伊,窦伊,我回来了。
来人风尘仆仆,身上铠甲还未卸去。
他手握的长刀如此眼熟,折射了阳光,我微微闪了眼睛。
是厉炎。
他冲向我,紧紧把我拥入怀里。
这不是大将军吗
听说大将军又打胜仗了。
这是在干嘛呢
……
街头巷尾的人议论纷纷。
我奋力推开厉炎。
你别伤到我孩子。
他这才将我松开,看了我的孕肚。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你是为了气我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将军,还望你自重。我和二郎是真心走到一起的,你请回吧。
窦伊……
厉炎神色慌张,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忽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边往回转身,一边说道:
窦伊,我打了胜仗,你等我,我这就去找圣上请旨娶你。
将军何必如此,窦伊和我琴瑟和鸣,如果你真心为了窦伊,就让她自己选吧。
顾二郎将我护在身后,喊住了厉炎。
厉炎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渴求。
我十指紧紧扣住顾二郎的手。
二郎,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我和顾二郎往巷尾走去。
徒留厉炎在街上失神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