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救养母,签下和年下赛车手的半年婚约。
他左耳失聪,我右耳听不见,却要靠心跳共振修复记忆。
直到我看见他保险柜里那根红绳——和我助听器上的一模一样。
全网直播他车祸昏迷,唇语竟是我名字。
程砚突然告诉我:你不是原主,真正的她,十年前就死了。
1
养母在病房里昏睡,我盯着病历本上急性神经衰竭那行字,指尖发凉。
上周她还好好的,还在电话里说:昭昭,记得吃饭,别总熬夜。
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医院缴费系统的红色警告框还亮着,数字刺眼:一百二十三万。
我银行卡余额十二万六千。
谢氏集团的助理站在我面前,黑西装笔挺,表情像AI客服。
他递来一份电子合约,平板屏幕亮着刺眼的光。
修复谢沉先生的童年记忆创伤,报酬三千万。
我冷笑:你们是觉得我没底线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让人火大:不,是谢先生说——‘她有,所以我替她签了。’
我盯着他,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玩意儿
我点开合约附件,发现他已经预签了我的名字。
字迹模仿得一模一样,连我签名时习惯性勾一下尾的细节都复制了。
这根本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手指滑动,快速扫过条款。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全是专业术语,看得我眼晕。
直到翻到附加条款。
【需与谢沉先生缔结婚姻关系,为期六个月,以配偶脑电波激活记忆舱。】
我猛地抬头:婚婚你大爷!这是违法的!
助理面不改色:合法领证,半年后自动解除,不影响您未来婚姻自由。
自由我笑出声,签了字我就成你们谢家的临时用品了是吧
他依旧平静:您母亲的病,等不了三个月。
我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急性神经衰竭,突发,来得毫无征兆。
可我清楚记得,上周她还好好的,还在电话里叮嘱我按时吃饭。
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我盯着病历本上急性神经衰竭那行字,指尖发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可我没证据,也没时间查。
助理轻声说:谢先生说,他知道您不会轻易答应。
他递来一支笔:指纹认证就行,其他手续我们办。
我盯着那支笔,签了字,我就进了狼窝。
不签,养母今晚就进ICU。
我闭上眼,听见呼吸机的声音越来越快。
滴!滴!滴!
我睁开眼,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
我拿起笔,在电子屏上按下指纹。
认证通过的提示音响起。叮。
我签字那一刻,系统自动跳转到谢沉的个人资料页。
照片弹出来——铂金色碎发,左耳戴着黑色助听器,嘴角挂着懒散的笑。
眼睛很亮,像藏着火。
可那笑,一点都不暖。
反而像在看猎物进笼。
他才二十二岁。
F1新星,谢氏继承人,上个月刚在摩纳哥赛道拿冠军。
新闻标题写着:天才少年,速度与危险的化身。
我关掉页面,手还在抖。
重新戴上助听器。
电流声嗡鸣作响,像一场风暴的前奏。
我转身走进病房,握住养母的手。
她的手很冷。
我贴在她耳边,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妈,我救你。
可我知道,这一救,我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走廊尽头,助理已经走了。
我抬头,看见电梯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惨白,右耳的珍珠耳钉闪着冷光。
像一颗不会落的泪。
电梯叮一声打开。
一个高挑身影走出来。
铂金色碎发,黑色赛车服,左耳助听器泛着哑光。
谢沉。
他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半个头,低头看我,嘴角那抹笑更明显了。
姐姐,他声音低,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沙哑,欢迎来到我的赛道。
我没后退,也没说话。
他伸手,指尖擦过我右耳的珍珠耳钉。
这玩意儿,他轻笑,戴久了,会忘了自己还能听见。
我猛地拍开他的手。
他不恼,反而笑出声:别怕,这场婚姻,我不会碰你——
他俯身,唇几乎贴上我耳廓。
至少在你想起我之前。
2
婚礼在谢家老宅举行。
摄像机围成一圈,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像被钉在聚光灯下的标本。
谢沉穿着黑色礼服,铂金色碎发梳得一丝不苟,左耳助听器泛着哑光。
他走过来,手指勾住我的腰带,轻轻一扯。
我猛地后退半步。
他却笑得更深。
姐姐,他俯身在我耳边,声音压得低,今晚能限速进房吗
我浑身一僵。
这人疯了
大庭广众说这种话
我抬手要推开他,他却突然搂紧我腰,当着所有媒体亲上我的右耳。
就是助听器的位置。
唇温隔着金属传来,像电流窜过神经。
我猛地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
合约第三条,他在我耳边轻笑,气息烫得我耳根发麻,公众场合需展现夫妻亲密。
我抬手要打他,他却反手扣住我手腕。
另一只手悄然滑向我右耳。
助听器被轻轻一拨。
世界骤然失声。
只剩他唇齿摩擦的温热,和胸腔震动的低笑。
我怒视他。
他却对着镜头微笑:我太太害羞。
笑得像个正经人。
可他的手还扣着我的手腕,体温高得发烫。
摄影师疯狂按快门。
谢先生,请问婚后会退出赛车圈吗
不会。他答得干脆,但会限速。
为什么
他低头看我,眼神像锁定猎物:因为有人让我慢下来了。
全场笑。
我却听得心口发紧。
采访结束,他牵着我回房。
一路上我没说话。
他也懒得多解释。
房门一关,我立刻冲向梳妆台,摘下助听器检查。
发现内部多了个微型干扰器。
不是普通屏蔽,是能远程操控的军用级装置。
我拨通记忆修复中心技术部电话。
帮我查一下,我助听器里有个干扰器,型号是X-7。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云博士……程主任说,谢先生的合约包含‘感官调控权限’。
我愣住:什么权限
他说……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放屁!我砸了手机。
塑料壳炸开,电池滚到地毯下。
我喘着气,胸口起伏。
突然看见梳妆台抽屉没关严。
露出一角泛黄的纸。
我拉开抽屉。
一张旧照片静静躺着。
十七岁的我,站在图书馆窗边看书。
阳光洒在侧脸,睫毛投下细影。
我手指发抖。
这照片……我从没见过。
翻到背面。
一行字,墨迹有些褪色:
第327次偷拍。
她还不知道我左耳是因为她聋的。
我猛地后退,撞上梳妆台。
镜子晃了晃。
照片从指间滑落。
左耳……是因为我聋的
什么意思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嗡嗡作响。
327次
他偷拍了我327次
从高中开始
可我根本不认识他!
至少……我不记得。
我抓起照片冲进主卧。
谢沉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枚赛车钥匙。
见我进来,他抬眼:怎么了,姐姐
我将照片摔在他脸上:解释。
他看了一眼,不慌不忙捡起来,指尖摩挲着背面字迹。
哦,这个。他轻笑,藏得不够深。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
跟踪他歪头,眼神无辜,我是在等你。
等我什么
他坐直,左耳助听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等你想起我。
我冷笑:你有病。
他忽然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我后退,直到背抵上墙。
他一只手撑在我耳侧,低头看我。
十七岁那年,暴雨天。
他声音很轻,像在讲一个梦。
你推开我,被车撞飞。
我心跳骤停。
你血泊中摸我左耳的时候,我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呼吸一滞。
可你失忆了。
而我……
他指尖轻轻擦过我右耳的珍珠耳钉。
成了唯一记得那天的人。
3
我戴上神经接驳头盔,金属触点贴上太阳穴。
冰凉。
像有条蛇顺着神经往脑子里爬。
谢沉站在我旁边,手里把玩着助听器:姐姐,别怕。
我冷笑:我怕的是你。
他笑出声,手指轻轻拂过我右耳的珍珠耳钉:三分钟后进入记忆世界,记得别乱跑。
我闭上眼。
系统启动。
嗡——
意识被猛地抽离。
下一秒,我站在一条雨巷里。
不是实景,是记忆的投影。
雨水从虚空中落下,打湿我的肩膀。
四周画面不断闪现:图书馆窗边的我,走廊上低头走路的我,医院病床前发呆的我……
全是我的背影。
我心跳加速。
这不对。
他让我修复的是童年创伤。
不是偷窥狂日记。
我强行推进记忆层级,输入破解码。
滴——
警报声炸响。
【非授权访问,即将强制退出。】
我咬牙,再次输入二级密码。
画面突然扭曲。
暴雨夜。
一辆跑车失控,轮胎在湿滑路面打滑,直冲人行道。
十七岁的我冲出来,扑向一个少年。
撞击声刺穿耳膜。
我被撞飞,摔在积水里。
血从额头流下,混着雨水。
画面拉近。
我颤抖的手抬起,摸向少年的左耳。
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你……还好吗
记忆戛然而止。
我猛地从记忆舱内惊醒,大口喘气。
冷汗浸透后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谢沉就站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他的左耳助听器。
他晃了晃那枚黑色装置:姐姐,你看见了
我盯着他,声音发抖:那晚……是你
他不答,反而笑了:为什么全是我的记忆你要修复的创伤呢
我质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轻笑:你就是我的创伤。
我愣住。
从你推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废了。
他戴上助听器,一步步走近:左耳听不见,心也听不见别人。
我猛地站起身:所以你让我结婚,就是为了看这些
他歪头,眼神像在看迷路的小动物:不,是为了让你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你救过我。
想起来我等了你十年。
我冷笑:可我不记得。
所以我要你一遍遍看。他靠在舱边,手指轻敲金属外壳,直到你认出我。
我抓起头盔要走,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加密U盘。
删了它,我立刻离婚。
我停下。
U盘通体黑色,像块小墓碑。
里面是什么
你不想知道的。
我接过,直接插入实验室终端。
输入我的生物密钥。
屏幕亮起。
文件夹名:《My
Aurora》。
我点开。
上千张照片瀑布般滚落。
高中教室,我低头做题,窗外阳光洒在侧脸。
大学图书馆,我靠在书架上打盹。
医院走廊,我摘下助听器揉太阳穴。
每一张都有时间标记和地点坐标。
最近的一张是昨天。
我站在医院窗前,望着对面楼群。
而拍摄角度——来自对面楼顶。
我放大。
楼顶边缘,一个高挑身影靠在通风口,铂金色碎发被风吹起。
谢沉。
长焦镜头拍下我的侧影,连睫毛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我关掉屏幕。
手在发抖。
你跟踪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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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踪。他纠正,是守着。
守着一个不认识你的人
可我认识你。他走近,声音低下来,从你为我挡车那天起。
我后退一步:你有病。
嗯。他点头,病了十年。
现在好了吗
不好。他伸手,指尖擦过我右耳的珍珠耳钉,因为你还不记得我。
我猛地拍开他的手:够了。
不够。他笑,还差最后一次。
什么
你死的那天。
我浑身一僵。
你没死。我声音发紧,我活得好好的。
可在我记忆里,你死了三秒。他靠在墙上,眼神忽然暗下来,救护车里,你心跳停了。
医生说,是脑震荡导致的短暂休克。
可我听不见。他摸了摸左耳,从那一刻起,我就聋了。
我愣住。
所以你让我修复记忆
不。他摇头,我要你修复我。
修复什么
修复一个事实——你活着,而且,你爱过我。
4
我站在谢沉的书房门口。
保险柜在墙角,黑色金属外壳,电子锁闪着红光。
他从不让我进这间房。
越是不让,我越要进。
我摸出养母教我的开锁器——一根细铁丝,顶端磨成钩状。
她说这是她当护士长时学的:医院总有人藏药,我得会开门。
我插进锁孔,轻轻拨动。
嘀——
第一道密码破解。
嘀——
第二道。
电子屏从红变绿。
咔哒。
保险柜开了。
里面没有赛车奖杯。
没有家族文件。
没有现金或珠宝。
只有一条褪色的红绳,安静地缠在玻璃盒里。
我愣住。
那红绳……和我右耳助听器上的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摸向耳朵。
珍珠耳钉下,那根红绳系了整整八年。
养母说是在车祸现场捡到的,说可能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信物。
可现在……
我掏出手机,翻出高中旧照。
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在车库里帮他改装赛车。
机油味混着汽油味,风扇嗡嗡转。
他趴在地上检查底盘,我递扳手。
临走时,他手腕蹭了油,我顺手解下红绳帮他绑住:别飙太快,我怕你出事。
照片里,他举起手腕冲我笑,红绳在灯光下很显眼。
我盯着那张照片,手指发抖。
如果保险柜里的红绳是他的……
那我助听器上的……
是谁给的
谢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不该碰它。
我猛地回头。
他站在门口,铂金色碎发被风吹乱,左耳助听器泛着冷光。
眼神骤冷,像换了个人。
她是谁我质问,声音发抖,你的白月光是不是她给了你这根绳子是不是她才是你真正爱的人
他沉默。
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恶心。
说话啊!我吼出声,你让我结婚,让我看记忆,让我修复你——可你心里装着别人
他依旧不语。
我冷笑:好,很好。
我转身冲向记忆舱。
手指在控制面板狂敲。
终止记忆修复程序!立即终止!
系统警报瞬间炸响。
【警告!非授权中断!脑波紊乱风险!】
我没停。
终止!终止!终止!
屏幕上,谢沉的脑电波图从平稳变乱,像被撕碎的纸。
监控仪发出尖锐蜂鸣。
嘀嘀嘀——
医护人员冲进来,七手八脚把他抬上担架。
他眼睛闭着,脸色发白。
我站在空荡的实验室,手还在抖。
广播响起,冰冷女声回荡:谢沉先生因记忆系统骤停引发脑震荡,已送往急救室。
我低头,盯着保险柜里的红绳。
突然想起程砚的话。
那天他递给我一杯咖啡,说:你右耳失聪,是因为车祸时有人用身体护住你。
我当时没在意。
可现在……
如果红绳是信物。
如果他珍藏了八年。
如果我助听器上的红绳也是同一条。
那为什么……我会戴着它
养母说是在车祸现场捡到的。
可如果……那是谢沉给我的呢
如果……我根本不是捡到,而是本就戴着
我猛地冲向医院档案室。
翻出十七岁那年的车祸记录。
照片里,我被抬上救护车,右耳血流不止。
而我的手腕上……
空的。
没有红绳。
可助听器上……
有一根褪色的红绳,系得整整齐齐。
像有人在我昏迷时,亲手系上的。
我盯着照片,呼吸停滞。
如果红绳是他给的。
如果他当时就在现场。
如果他记得一切。
那为什么……
是我失忆了
为什么……他不说
5
谢沉在赛道训练时失控。
新闻直播画面里,他的赛车打滑,轮胎冒烟,直冲护栏。
撞击瞬间,安全气囊爆开。
镜头拉近。
他昏迷前最后的动作是抬手摸左耳。
嘴唇微动,像是在喊什么。
我没看清。
但心口突然疼得发紧。
我冲进医院,白大褂都没换,直接往抢救区跑。
程砚拦住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刀:你只是替身。
我停下。
谢沉真正的暗恋对象,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我愣住。
他递来一份档案,纸页泛黄:这是当年车祸的目击记录——有个女孩为救他被撞,当场死亡。
我手指发抖。
而你,他声音压低,是三个月后在郊区被发现的流浪者,失忆,右耳失聪。
医生说你可能是受刺激离家出走,后来遭遇二次车祸。
我浑身发冷。
像被泼了一桶冰水。
我不是那个救他的人
我只是个冒牌货
我跌跌撞撞回到实验室,调出谢沉记忆闪回画面。
安全气囊弹出瞬间,记忆碎片浮现。
车库。
改装车。
他把我抵在车门上,额头抵着我的,呼吸交错。
低语:昭昭,我给你200码的时速,换你一生平安。
我盯着昭昭二字,脑子嗡的一声。
谁会叫我昭昭
养母从不这么叫。
她总是云昭云昭喊得正式。
可这声音……太熟了。
像刻在骨头里的记忆。
我突然想起养母临终前的话。
她握着我的手,气若游丝: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但你救人的本能,比记忆更珍贵。
我当时以为她在安慰我。
可现在……
我冲回家,翻出旧物箱。
箱子在床底,积满灰尘。
我一件件翻。
旧课本、病历、助听器说明书……
到底层,摸到一张泛黄纸条。
展开。
字迹熟悉,是高中物理老师的手写体:
昭昭,你救人的样子,像极光。
落款:李老师。
我愣住。
李老师……怎么知道我救过人
我从没告诉任何人。
除非……
除非他亲眼见过。
我猛地想起,十七岁那年,我确实在放学路上救过一个被车撞的小孩。
当时物理老师正好路过。
他扶起孩子,看了我很久,说:你不怕吗
我说:怕,但总得有人上。
他点点头,第二天给了我这张纸条。
可后来……他辞职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
我盯着纸条,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如果我真的救过人。
如果物理老师知道。
如果程砚说的那个死了的女孩就是我。
那为什么……
我会在三个月后以流浪者身份出现
我冲回医院,直奔谢沉病房。
门开着。
床空了。
护士说:转去私人疗养中心了。
哪个中心地址呢
抱歉,家属要求保密。
我站在空病房里,呼吸发紧。
突然想起小满。
她总在直播谢沉训练。
我打开她的直播间,翻找回放。
视频里,谢沉在车库擦车,背景音乐放着老歌。
弹幕飘过:
谢神又在听《极光》这首歌了。
他十年没换过播放列表。
红绳是谢神流浪时,一个女孩给的!
我猛地放大。
一条弹幕炸出:
她说她叫云昭!
谢神说,她给了他一根红绳,说‘别飙太快,我怕你出事’。
后来她死了,他疯了三年。
我盯着屏幕,呼吸停滞。
6
我踹开记忆中心主控室的门。
警报声瞬间炸响。
红色警示灯在墙上旋转,像在嘲笑我的疯狂。
程砚站在控制台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冰:云昭,你不能重启修复程序。
我冷笑:为什么怕我揭穿你
谢沉的脑波已经不稳定。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再进入记忆世界,可能永久失忆。
所以你就让他一直昏着我逼近,还是说,你更希望他永远不醒,这样你就不用面对自己干的烂事
他瞳孔骤缩。
我没等他反应,直接调出后台日志。
输入我的生物密钥。
三年前的记录弹出。
时间戳:03:17:22。
操作员:程砚。
动作:手动删除记忆片段,编号Y-17。
我点开备份缓存。
画面加载。
暴雨夜。
十七岁的我扑向失控跑车。
撞飞。
血泊中,我颤抖的手摸向少年左耳。
正是谢沉。
我抬头,声音发抖:你为什么要让我忘记自己救了人
程砚沉默。
良久,他掏出手机,解锁,递到我面前。
照片里是个女孩,笑容灿烂,站在天台边缘。
我妹妹。他声音哑了,抑郁症,跳楼前最后一条短信是——‘哥,如果能忘记痛苦就好了’。
我愣住。
你车祸后,我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以为……删除这段记忆,你就不会反复经历那种恐惧。
可你没问过我。我咬牙,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什么该留,什么该删
他低头,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你救我的时候,也被玻璃割伤了,对吗我盯着那截残指。
他点头:那天我冲过去抱你,碎玻璃划断了小指神经。
可有些痛,不该被删。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错了。
我没说话。
转身冲向记忆舱。
手指在控制面板狂敲。
【系统锁定,权限不足。】
我砸了键盘。
程砚,开锁!
他摇头:伦理条例不允许。
我冷笑:那你三年前删我记忆的时候,条例在哪
云昭!他吼出声,再进去,他可能醒不过来!
那就不醒!我红了眼,至少他知道我是谁!
门突然被推开。
小满冲进来,粉色挑染的短发乱糟糟的,VR眼镜歪在头上。
姐!她举起机械义肢,我黑进去了,但只能撑三分钟!
她将义肢接口插入终端。
屏幕闪出绿色代码流。
【临时权限获取,倒计时:179秒。】
我冲向记忆舱。
三分钟。小满抓住我手腕,多了系统会崩溃。
够了。我戴上头盔。
金属触点贴上太阳穴。
冷。
像有条蛇顺着神经往脑子里爬。
开始吧。我闭眼。
系统启动。
嗡——
意识被猛地抽离。
最后一秒,我听见小满在喊:姐,别死在里面!
7
我坠入记忆深处。
四周是破碎的画面,像被撕碎的胶片。
突然,画面定格。
暴雨夜。
谢沉跪在血泊中,怀里抱着我。
我浑身是血,眼睛闭着。
他抱着我,一遍遍喊:云昭!云昭!
声音嘶哑,像要裂开。
突然,他抬头,对着天空吼:你敢死,我立刻撞车陪你!
那一瞬,他左耳流血,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纸。
我站在记忆外,心口被狠狠攥住。
这不是重演。
这是他真实的记忆。
不是我救他。
是他看着我死。
画面一转。
所有痛苦场景开始扭曲。
血泊变成阳光。
救护车变成图书馆。
医院白墙变成我微笑的脸。
他把我读书的样子塞进车祸瞬间。
把我睡觉的侧脸覆盖在血泊上。
把我醒来的茫然替换成灿烂笑容。
所有痛,都被换成了我的光。
我伸手,触碰那团记忆核心。
温的。
像心跳。
系统警告突然炸响:超时,即将强制退出。
倒计时:10秒。
不!我大喊,谢沉!我是云昭!我回来了!
记忆中的我突然转身。
不是背影。
是正脸。
她朝谢沉伸出手。
他也抬头,眼泪混着雨水:昭昭……
现实世界,监控仪发出长鸣。
嘀————
谢沉的手指微动。
小满在终端前尖叫:脑波回升!快醒啊!
我摘下助听器。
贴上他的左耳。
贴得紧紧的。
像要把耳朵贴进他的灵魂。
突然,我听见了。
微弱,断续,却清晰。
这次……换我护着你。
我浑身一震。
右耳助听器突然接收到来自他耳蜗的生物电波。
像两根断线终于接通。
短暂恢复了听觉。
我能听见他的呼吸。
听见心跳。
听见他睫毛颤动的声音。
医生冲进来,盯着仪器:奇迹!他的脑波激活了你的听觉神经共振!
我没动。
眼泪砸在仪器屏幕上。
一滴,两滴。
程砚站在门口,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申请成立‘创伤记忆纪念馆’。他声音哑了,第一件展品,是你的助听器。
我没理他。
只握住谢沉的手。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
像十年前,我没松开的那只手。
8
谢沉出院那天,谢家老宅。
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长桌两侧坐满董事,个个面无表情。
我站在谢沉身后,手心全是汗。
他父亲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刀:沉儿已与商业联姻对象订婚,即日解除与云昭的合约。
我浑身一僵。
联姻
什么时候的事
谢沉没动。
他慢慢站起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前。
这是我全部股权的转让书。他声音不高,却像炸雷,受让人为云昭。
全场哗然。
有人站起来:你疯了谢氏三成股权,市值超二十亿!
我没疯。谢沉看我一眼,我只是不想再演了。
我打开文件,手指发抖。
附言只有一句:她永远有权离开,但我会追到时空尽头。
我盯着那行字,心口发紧。
突然,我当众撕碎文件。
纸片像雪,飘落在地毯上。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声音发抖,更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绑住我。
他却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
掌心滚烫。
我需要你。他说,不是作为继承人,不是作为谢家少爷。
是作为谢沉。
作为那个等了你十年的人。
我甩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开。
不放。他笑,这次,换我追你。
他带我离开谢家,穿过长廊,走进地下车库。
一辆改装老式跑车停在中央。
车漆斑驳,却一尘不染。
引擎盖上,放着两条红绳。
一模一样的红绳。
他牵我上车。
皮革座椅还带着他的体温。
点火。
引擎轰鸣,像野兽苏醒。
我问:去哪儿
他笑:去你还记得的地方。
车驶出城市,开向郊外。
路越来越窄,杂草丛生。
最后停在一条废弃赛道前。
铁门锈迹斑斑,写着禁止入内。
他推门,带我走进去。
夕阳西下,橙光洒在跑道上。
我们并肩站在起点线。
他摘下左耳助听器。
我也摘下右耳的。
他牵我靠近,将左耳贴上我的右耳。
世界骤然安静。
可我听见了。
他的心跳。
像200码时速的引擎,稳定而炽热。
咚…咚…咚…
像在说:我等你。
9
一年后。
记忆速度公益项目启动仪式。
现场坐满残障青年,轮椅、义肢、助听器在阳光下闪着光。
谢沉站在台上,铂金色碎发被风吹起,左耳助听器泛着哑光。
他宣布退役。
全场掌声雷动。
我坐在观众席,右耳助听器还在,电流声嗡鸣作响。
可每当他靠近,我就听见他的心跳。
像200码时速的引擎,稳定而炽热。
发布会结束。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我。
牵起我的手,没说话。
带我走向那辆老车。
车漆被重新喷过,却还留着那道旧疤——三年前他撞车时留下的。
他指尖挂着车钥匙,晃了晃:这次不签合约了。
我盯着钥匙: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他低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能让我的世界重新有声。
我愣住。
他吻下来。
很轻,像雨落。
可我的心跳炸了。
我们并肩坐在车里。
皮革座椅还带着他的体温。
后视镜上,两条红绳在风中轻轻相缠。
一模一样。
却不再是谁的信物。
是我们共同的烙印。
他忽然说:其实那天在医院,我听见你叫我了。
我猛地转头:不可能,你那时昏迷,脑波紊乱,医生都说你听不见外界。
他笑:可我的心跳,一直为你超速。
我愣住。
你在记忆舱外喊‘谢沉,我是云昭’的时候。他指尖擦过我右耳的珍珠耳钉,我听见了。
不是耳朵。
是心。
它早就认得你。
车窗外,夕阳熔金,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暴雨前的黄昏。
我摸出手机,翻出小满的直播回放。
那天,我冲进医院,对着昏迷的他喊:谢沉!我是云昭!我回来了!
弹幕飘过:
谢神手指动了!
他听见了!
这根本不是昏迷,是心在回应!
我关掉手机,手在发抖。
他点火。
引擎轰鸣。
去哪儿我问。
回家。他说,或者,你想去哪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