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照片里住着七岁的夏天 > 第一章

我意外在奶奶遗物中发现一张泛黄老照片:
七岁的我独自坐在陌生车站的长椅上,表情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背后写着潦草地址:玻璃鞋镇中心车站,长椅第三张。
当我按地址找到那张长椅时,指间婚戒突然滚烫发光。
一眨眼,眼前竟坐着年幼的自己,眼泪正扑簌簌往下掉。
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
时空管理局提醒:修复童年遗憾的机会,仅此一次。
清理奶奶的老樟木箱时,一张泛黄的小照片毫无征兆地从几件叠得齐整却褪了色的旧棉袄里滑了出来,羽毛般飘落在蒙着灰尘的地板上。照片四角微微卷起,像是被岁月反复摩挲过。我怔了一下,弯腰拾起它,指尖拂过那层薄薄的岁月尘埃。
照片里,是七岁的我,单薄得像一片在秋风里瑟瑟发抖的小叶子。背景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车站站牌,油漆字迹斑驳难辨。我独自坐在一张灰扑扑的长椅上,书包斜挎在身侧,沉得快要压垮细小的肩膀。两条腿悬空离地,脚尖还拼命试图够着铺了层灰渣的地面,但徒劳无功。那张小脸茫然抬高,望向某个空茫虚无的方向,嘴巴微微瘪着,嘴角是垂垮的弧度,眼睛里盛满了被世界遗弃、被巨大惶恐淹没的、湿漉漉的雾气。像一只突然被推下巢穴、面对全然陌生土地的幼小雏鸟,茫然无助地望着苍茫的天空,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照片背后,一行铅笔字,匆忙草率得几乎力透纸背:玻璃鞋镇中心车站,长椅第三张。字迹潦草,仿佛记录者当时正被什么追着赶着,慌乱而急切。
玻璃鞋镇……我蹙起眉头,在记忆深处竭力打捞这个名字——遥远模糊,犹如隔着一片大雾弥漫的海湾。最终只在遥远的传说里捕风捉影般隐约记起,那是存在于奶奶年少故事中、一个早已凋敝于时光里的小镇。此刻一种莫名的拉力,比樟木箱的香气更固执,牵引着我。我得去找找。
几天后,当导航发出目的地就在附近的机械提示音时,我正穿梭在一片陌生荒疏的丘陵间。一条年久失修的水泥路延伸向前,尽头隐约是个旧屋零星散落的轮廓——这想必就是地图上那个被遗忘的玻璃鞋镇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镇中心,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水泥站台和几张褪色长椅沉默相守。周围,野草在水泥的缝隙间放肆地伸展着绿意,宣告着荒寂的胜利。
数到第三张长椅,我停下脚步。椅身老旧,几处油漆剥落露出了黯淡无光的木质纹路,一条腿还用薄木片草草垫着维持稳定。站在它面前,老照片里那个缩成一团的、惶恐不安的七岁小人儿与眼前这张空荡荡的椅子瞬间重叠。指尖下意识抚过无名指上的婚戒,一种微妙的牵连感无声流动。环视空无一人的周遭,唯有风穿过衰败站牌的呜咽作陪。就在我指尖轻轻拂过椅背粗糙而老旧的木质纹路的一瞬间,无名指上那枚婚戒仿佛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股灼热感毫无预兆地从中指根部蛇般蹿起,迅速燃遍整个指节!
我还来不及抽一口冷气,那热度竟如同实质般凝结、膨胀,紧接着戒指上镶嵌的那圈极细小的碎钻猛地爆发出一簇极其耀眼的、带着冷冽蓝色的强光!那强光尖锐得刺痛双目,我本能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整个人彻底冻在了原地。
正午滚烫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一样泼洒下来,空气都似乎被点燃,蒸腾着模糊的波纹。站台上依旧空空荡荡,只有蝉鸣在耳边锯木头似地干嚎。但此刻我所注视的那张第三张长椅,再不是刚才的空寂——就在那张斑驳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胸口印有小帆船图案蓝色T恤的小小身影,背着一个与身形极不相称的硕大暗红书包,膝盖拘谨地并拢着,微微低着头,细弱的肩膀时不时轻轻抽动一下。
是照片里那个七岁的我!
我像被无形的钉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连血液都似乎凝结了片刻。蝉鸣的声音骤然放大,撞击着我的耳鼓。小家伙的抽噎声终于挣脱了压抑,低低地钻进耳膜。那双搁在膝盖上的小手因为用力紧握而骨节泛白,一颗颗透明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沉甸甸地砸在布满浮尘的水泥地上,绽开一小圈一小圈深色的印痕。泪滴滚烫,仿佛也落在我胸口同一位置,烙下隐秘的痛楚。
就在这时,一小片折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纸片从椅面的缝隙里轻轻滑落,像只迷路的白蝶,掉在我的脚边。仿佛有种无声的指令驱使我弯腰拾起,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行印制清晰的标准宋体字映入眼帘:
时空管理局提示——您已触发短暂穿越权限。
对象确认:目标个体童年遗憾片段(状态:孤立、无助、高度恐慌)。
许可范围:限定接触与辅助干预(不得透露身份或未来信息)。
重要声明:此操作窗口仅开放一次,修复时机唯一。
薄薄一张纸片,握在手里却有了难以置信的重量。字条右下角,一个细小的、由两个互相咬合的圆环组成的徽章若隐若现。我猛地抬起头,那令人心碎的压抑呜咽依旧固执地钻入耳朵。
风里除了燥热,好像又多了一点什么气味,像远处松林里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凉意。
我的身体违背了脑中那些惊愕混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长椅的另一端。木板承重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长椅上那哭得专心致志的小身体猛地僵住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低垂的小脑袋倏地抬起来,一双湿漉漉、兔子般惊慌又可怜的眼睛,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我的视线——黑白分明,里面盛满了被骤然惊扰的害怕和没来得及收拾的滚烫委屈。
嘿。喉咙有些发紧,声音放得轻极了,生怕再惊走这只小惊弓之鸟。
小家伙没应声,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大概觉得这张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比迷路本身更可怕。晶莹的泪珠还挂在他长睫毛上,摇摇欲坠。
远处恰好传来几声清脆悠长的卖冰棍摇铃声,叮当,叮当,穿透了蝉的聒噪,显得格外遥远而飘渺。目光掠过他膝上搁着的、显得格外沉重的大书包,我努力让笑容再清晰温暖一点,模仿着一种在商场或游乐场常遇到的、让人下意识放松和信任的语气:等车有点晚了啊,这里车少。视线故意扫过空荡荡站牌下同样空荡的站台。
小家伙像被这句话戳中,用力抿了抿嘴,似乎在跟汹涌的委屈搏斗。他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外婆……走丢了……话音落下的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更凶地涌出来,他索性放弃了控制,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呜地哭出了声,外婆说去买水,让我坐在这里,一定坐在这里等她……呜呜……可怎么还没回来……
他口中的外婆,正是我刚离世不到一月的、最疼爱我的奶奶。心脏猛地一缩。刹那间我终于记起——大约七岁那年夏天,奶奶确实带我来过一个水边小镇探访过一位极其遥远的老友。原来玻璃鞋镇的失落记忆,就埋葬在这一次迷途的阴影里。
孩子哭得全身都在打颤,那小小的呜咽此刻像滚烫的油滴灼烧着我的神经,容不得再多想。我伸出手,那只被岁月浸染、比我如今手掌大了许多的手,动作却自然而轻缓地落在小人儿瘦削颤抖的背上,一下,一下,节奏沉稳地轻轻拍抚着,如同安抚一只羽毛凌乱、瑟瑟发抖的稚嫩雏鸟。
别怕,别怕,我低声重复着,让声音里尽量多一些港湾般的安稳,外婆肯定不会离开的。大人买东西,有时候是要稍微找得认真一点点哦。感觉那紧绷的小身体在我手下如同初融的薄冰般,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点点缝隙。
真的吗他仰起小脸,脸上还挂着泪痕,大大的眼睛里盛着将信将疑的光,像雨后天边脆弱挣扎的微光。那光芒里透着点微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希望。仿佛回应这孩子的目光,我脸上自然而然漾起笃定的笑容,甚至略略带上一点轻松和了然的神情,朝他用力点了下头:当然!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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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手指随意向街道另一端远远一指。几乎是奇迹般的,顺着指点的方向望去,薄薄阳光和流动的微尘之外,一个穿着靛蓝色碎花薄衫、身姿略显佝偻却步伐利落的身影穿过巷子口,正焦急地向这边张望、搜寻!
小家伙发出一声几乎被哽住、既惊又喜的短促吸气。小小的身体瞬间像一枚被点燃的小火箭,猛地从长椅上弹起!背上的大红书包在蹦跳下如同沉重笨拙的翅膀,但他已全然不顾,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短短几步路跌跌撞撞,终于一头撞进了那个靛蓝色身影的怀里,死死抱住,仿佛那是失而复得、在风浪里拯救他的最后浮木。
我看到老人紧紧搂住孩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惊悸与一种近乎虔诚的后怕。她布满皱褶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孩子被泪水濡湿又蹭乱的头发,弯腰对着孩子的头顶急切地说着什么。孩子的肩膀在抽动,想必是在重述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声音里仍残留着惊惧的余韵。我看到蓝衣衫的老人不断点头,布满风霜的脸颊紧贴着孩子黑而柔顺的头发,那拥抱的手臂愈发地收拢。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远处的人影拥抱的剪影在湿热的光线里晕染开、模糊了细节,像一幅被水浸湿又晒干的旧水彩画。我几乎本能地用手背飞快蹭过眼角。正要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去,衣角却感到被一股轻轻的、迟疑的力量拽住了。
低头,是那个刚才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站在我面前,仰着头。那张小脸洗过泪痕又被蹭上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眼睛却像暴雨洗净过的天空,明亮而湿润。他摊开紧握的右手小拳头,掌心赫然躺着两颗皱巴巴的玻璃纸包着的彩色水果糖,在阳光下闪动着笨拙而稚嫩的光泽。他的声音因激动还未平复,带着点急促的呼吸:阿姨……给你……糖!刚才那边那个老爷爷说给你的!小手执着地向上举着。
我一愣,老爷爷目光本能地扫过周围——依旧只有无人的长椅、空旷的站台和寂静的街道在热浪中微微变形。哪里有什么老爷爷心里瞬间滚过那纸片上的蓝色徽记和修复童年遗憾的机会,仅此一次的冰冷提示词句。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泛起又酸又软的涟漪,几乎要在那张七岁的、充满纯粹感激的明亮眼眸注视下溃不成军。我极力控制住喉咙里的汹涌酸胀,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那双澄澈的眼睛平行。伸手,极其郑重、近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两颗带着他掌心温热和一点点汗湿的糖果。
彩色糖纸在炽热的阳光里折射出微弱斑斓的光点,炫目又短暂。
谢谢。声音努力压稳,甚至试图调动嘴角形成一个温和的弧度。小家伙似乎完成了心头大事,也心满意足地咧开嘴笑了,豁着两颗换牙期间漏风的小门牙。他不再停留,响亮地说了声再见,转身一溜烟跑回远处正等着他的靛蓝色身影旁。一手牵住了那只熟悉枯瘦的大手,另一只手居然还用力地朝我这个方向挥动着。
我也朝他挥手,直到那一老一少的背影被路口歪斜的旧邮筒遮挡后彻底消失于视线。喧闹的蝉声骤然灌回耳朵,周遭的世界仿佛刚刚从深水里浮出来,阳光烫在皮肤上,带着真实的痛感。
低下头,视线重新聚焦在掌心里那两颗廉价的、皱巴巴的水果硬糖上。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阵熟悉的、滚烫的灼痛感毫无预兆地骤然从中指根部炸开!无名指上那圈细小的碎钻再次爆出锐利的蓝色闪光!
我闭上眼,抵抗着那瞬间的光亮与晕眩。再睁眼时,正午暴烈的阳光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眼前的空气因为高温微微扭曲。蝉鸣刺耳,像无数把小锯子在拉扯神经。刚才片刻的喧嚣、那小小的身影、靛蓝色的老人……都已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唯有手中紧攥着的两颗水果糖的廉价包装纸,还在指缝中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粘。
我重新坐回身后那张老旧的长椅,属于第三张椅子的木质触感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粗糙,硌人,真实得毋庸置疑。低头再次摊开手掌。刺眼的阳光下,那两颗皱巴巴的糖果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像是被无形力量驱使,我慢慢靠向椅背,目光有些发直,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那张我来到此地追寻一切的起源之物。
然而,口袋深处空空荡荡。
指尖只触碰到一团空气和我自己布料温热的脉络。那张记载着七岁恐慌小脸的老照片,连同背后潦草的地址,就这样彻底消失了踪影。口袋里只剩下那张小小的、叠成方块的纸条静静躺着。我把它拿出来,纸上的字句依旧清晰,右下角那由两个精密咬合的圆环组成的微型徽标却已褪色得如同浅浅的水印。
修复童年遗憾的机会,仅此一次。
字字无声,却又沉甸甸地撞在心头。
哎姑娘
一个略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市井惯常的亲切探询。
我猛地回神,侧过头。一位衣着干净、头发花白、面容和煦的老奶奶正提着个竹编的菜篮站在不远处,篮子里露出新鲜的蔬菜。她显然注意到了刚才出神状态的我,笑容里有善意的关切:我看你在这长椅上坐好一会儿了这天热的!是等人吗她用目光扫了扫周围,又笑了笑,要不去旁边店里有顶棚的地方歇歇凉这家冰室的蓝莓冰沙可是一绝,真材实料老味道,我孙女可爱吃了!
她的笑容如此温煦自然,如同午后一阵不期而至的微凉的风,吹散了些许堆积在心口黏滞凝重的尘埃。我缓缓抬眼,顺着她微翘下巴的指引看去——车站斜对角真的有一间小店,门脸不大,玻璃被熏得微黄,模糊能看到里面陈旧的冷柜轮廓。倒是那方遮阳篷红白条纹醒目,像在灰扑扑的旧画布上涂了一笔亮色。隐约能看见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歪扭的蓝莓冰沙粉笔字。
蓝莓。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叮一声敲响了。遥远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惊动——炎炎盛夏,树荫底下,奶奶似乎也给我买过一小杯冰凉的、深紫色的、带着酸甜味的小冰沙……那感觉遥远又模糊,此时却泛起奇异而真切的微光。
啊……谢谢您!
我努力牵动嘴角,回馈一个感激的笑容。虽然微涩,却也是真心的。老人摆摆手,笑容依旧和暖:没啥,邻里街坊的。天热,别晒坏了自个儿啊。说完,提着她的菜篮转身,步履不算利索却自有一种安定感,慢慢沿着林荫走开了。
我依旧坐在原处,蝉鸣仍在耳畔,空气依然燥热。刚才那些剧烈汹涌的情绪暂时安静下来,如同暂时退潮的波浪,只在意识的海滩上留下一些斑斓奇特、难以名状的贝壳。
我站起来,脚下有些不真实的绵软。没有立刻去那家冰室,而是先走向了站牌旁边那个锈迹斑斑的旧式绿色铁皮垃圾桶。站牌下的阴凉里,它显得格外沉默冰冷。在垃圾桶口犹豫了一瞬,还是松开了手。
那两颗紧攥过、变得汗涔涔、皱巴巴的彩色水果糖,连同掌心里残留的微粘感觉,一同跌入下方黑洞洞的阴影里,消失了。
然后我转过身,径直走向了斜对面那个挂有醒目红白条纹遮阳篷的小门脸。陈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带起了风铃声,一阵久未见光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果酱和糖浆气味。陈设旧而整洁,靠窗的长条桌上,正巧有一小片阳光晒在那儿,暖洋洋地铺着。店小得实在简朴,像褪色的怀旧剧布景,却意外的凉爽宁静。
一杯蓝莓冰沙,我的声音比想象得更平稳,带走,谢谢。
当老板娘——一位肤色微黑但笑容爽利的妇人,将盛好的冰沙递到我手上时,那沉甸甸的塑封纸杯外表瞬间凝起了一层细密而凉沁的水珠,指尖肌肤被骤然一冰,竟舒服得轻轻打了个激灵。
我捧着这份真实的冰凉,重新踱回站台那片依旧无人理会的树荫之下。背靠着斑驳掉漆的站牌立柱,周遭无人。
小心插上吸管,送入口中。冰碴碎碎地、带着一股清透力量瞬间在舌尖融化开来——先是鲜明的凉意,随之是如浪潮涌上的酸甜,新鲜蓝莓那天然纯粹的味道毫无迟滞地弥漫开,甚至能清晰辨别出其中极其微小的籽粒被齿尖轻轻碾过的微妙颗粒感。
甜……真甜……
这猝不及防的、直白又毫不造作的甜,鲜明得近乎霸道,瞬间穿透了舌苔,霸道地占据整个味蕾,又迅猛地顺着味蕾神经冲上大脑皮层。
甜得如此直接坦荡,如同夏日午后猝不及防撞在身上的凉风。我靠着粗糙的柱子,微微仰起脸,目光投向树冠缝隙上方那广袤得有些刺眼的天空。喉头艰难地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从胸口深处向上冲涌,在眼睛抵达之前,被仰头的动作强行抑制、溶解在冰沙带来的那片汹涌的甜意之中……
天空湛蓝依旧,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