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保安赶紧围上来想控制他,他却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拳头,一拳砸在旁边的玻璃隔断上,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有个保安想去拉他,被他狠狠推倒在碎玻璃上,胳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都给我滚开!”
张继昌喘着粗气,抓起办公桌上的键盘往电脑屏幕上砸,“让张芳出来!不然我砸烂这里所有东西!”
没人敢上前触霉头,赶紧报了警,远远的举着手机拍摄。张继昌在混乱中又踹翻了几张办公桌,文件散落得遍地都是,直到警察冲进大厅,才被死死按在地上。
我接到林晓电话时正在开组会,她的声音急得发颤:“芳芳!你快看本地新闻!张继昌在你以前上班的公司闹翻天了!现在被警察抓走了!”
散会后我点开新闻视频,看着屏幕里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几乎认不出是曾经那个只会躲在爸妈身后撒娇的弟弟。报道里说他涉嫌故意毁坏财物和故意伤害,被警方依法拘留,公司已经提起诉讼,要求赔偿经济损失。
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芳芳,你弟弟被抓了
你能不能
能不能去跟公司求求情?再帮家里凑点钱,不然他要坐牢的啊!”
“我没钱,也不会去求情。”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是他自己闯的祸,该承担什么后果,让他自己扛。”
“你这个冷血的白眼狼!”
妈妈突然抢过电话,尖利的哭骂声刺得我耳膜疼,“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全家都去死!”
“我早就说过,别再来找我。”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将他们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后来听二姑说,爸妈为了捞张继昌,几乎跪遍了所有亲戚家,又借了一笔高利贷,才凑够赔偿款和保释金。可张继昌出来后非但不感激,反而埋怨爸妈没本事,让他在看守所受了罪。
“要不是你们没本事凑够钱给我治病,我能去公司闹吗?”
他在家里摔砸着仅剩的几件家具,指着妈妈的鼻子骂,“还有你!当初要是早点给我买份高额保险,我现在至于这么狼狈吗?”
妈妈被他骂得直掉眼泪,爸爸气得浑身发抖,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打,却被他一把夺过扔在地上:“别碰我!你们没资格管我!”
从那以后,他们家彻底成了小区里的笑柄。每天半夜都能听到争吵声,有时候是爸爸哭天抢地的咒骂,有时候是妈妈压抑的呜咽,更多时候是张继昌歇斯底里的咆哮。
有天深夜,我接到小区物业的电话,说我爸妈在我公寓楼下哭闹,影响了其他住户休息。我下楼时,正看见妈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爸爸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咳嗽,张继昌则靠在墙边抽烟,眼神阴鸷地盯着我的窗户。
“张芳你这个不孝女!你终于出来了!”
妈妈看见我就像疯了一样扑过来,被保安死死拦住,“你把房子卖了给你弟弟治病!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们走吧。”
我看着他们憔悴不堪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再这样闹下去,我只能报警了。”
张继昌突然掐灭烟头走过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姐,你真以为能撇清关系吗?我可是你亲弟弟,我的病就是你的责任。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天天来你家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么不管亲弟弟死活的。”
我看着他眼底的疯狂,突然觉得很可笑:“你去吧。到时候我会把你的体检报告、你想骗保的聊天记录,还有你在公司闹事的视频,都给你未来老板,未来对象看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真的怕声名狼藉,从那以后,他们真的没再来找过我。
又过了半年,二姑给我打电话,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芳芳,你弟弟
走了。”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在医院走的。”
二姑叹了口气,“到最后都还在骂你爸妈
你爸妈现在也垮了,你爸中风住院了,你妈整天神神叨叨的,总说看见你弟弟在门口哭”
我最终还是没去参加葬礼。有些伤口,不是靠原谅就能愈合的。
周末林晓来我家做客,看着阳台上盛开的月季,突然说:“其实你心里还是不好受吧?”
我递给她一杯花茶,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人这一辈子,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们选了重男轻女,选了溺爱纵容,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想起小时候那个总爱抢我零食的小男孩,想起爸妈曾经也给过我的、转瞬即逝的温柔,最终都化作了释然。
手机里弹出导师要我改论文的信息,我连忙打开电脑,现在的我、未来的我都会忙的根本没心思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