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青春就是义无反顾地奔向一个人,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为了许嘉阳,我放弃了985,赌上十二年青梅竹马的情分。
却在大一开学时发现,他早已牵起了别人的手。
而他安排另一个男生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别闹。
直到沈星河出现——带着他的吉他、他笨拙的温柔,和他那句哭吧,但别忘了看看前方。
这个故事关于欺骗、成长,以及那些在黑暗中依然固执发光的真心。
如果你也曾为某个人弄丢过自己,或许你会在这里,找到重新开始的勇气。
1
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我拖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站在南城大学的校门口,汗水浸透了白色T恤的后背。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嘉阳发来的语音：小芸,我这边学生会迎新太忙了,你先自己报到,晚上请你吃饭赔罪！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回复得很快,生怕耽误他一秒钟。
这是我认识许嘉阳的第十二年,也是我喜欢他的第七年。
为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我放弃了省外985的录取通知书,把志愿改成了这所普通一本。
我妈气得三天没和我说话,我爸只是叹气：小芸,你将来别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当时我笑着把许嘉阳的照片设成手机屏保,他答应过我,大学就在一起。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戴志愿者袖章的男生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他个子很高,眉眼间有股英气,胸前别着沈星河
计算机学院的名牌。
谢谢,我是文学院的林小芸。
我知道,他笑了笑,新生名单我看过三遍。
报到处的队伍很长,沈星河却带着我走了绿色通道。志愿者家属可以优先。
他面不改色地说谎,我耳根发烫,心想许嘉阳会不会也这样照顾其他新生。
宿舍是四人间,我最后一个到。
三个室友正在分享家乡特产,见我进来,穿碎花裙的女生热情地塞给我一包麻糖：我叫陈雨,这是李婷和方雯,我们正说要一起去食堂呢！
整理床铺时,我不断看手机,许嘉阳始终没回消息。
直到晚上七点,他才发来定位：小芸,来西门烧烤摊,介绍你认识几个朋友。
我换上精心准备的淡黄色连衣裙,涂了唇膏。
烧烤摊人声鼎沸,许嘉阳坐在最里面那桌,旁边是个穿露肩装的女生,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椅背上。我的脚步顿住了。
小芸！许嘉阳看见我,招手示意,这是苏想容,我女朋友。
他笑得毫无阴霾,这是林小芸,我发小。
我手里的柠檬水洒了一半。
苏想容撩了撩长发,露出纤细的锁骨：阳阳总提起你呢,说你们像兄妹一样。
她刻意在兄妹二字上加重音。
是啊,我们父母是同事。我机械地回答,指甲陷入掌心。
整个晚上,我看着许嘉阳给苏想容剥虾、擦嘴,那些他从未对我做过的亲密举动。
九点整,他起身：小芸,我们还要去学生会开会,你自己回宿舍行吗
走在回校的小路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林小芸同学我是沈星河。你学生卡掉在报到处了,方便现在来图书馆门口取吗
他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白T恤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
递给我学生卡时,他忽然说：你哭过。
没有,是隐形眼镜不舒服。我别过脸。
我请你喝奶茶吧,新开的店,据说能治愈一切不开心。
没等我拒绝,他已经迈开步子。
奶茶很甜,他讲的笑话很冷,但回宿舍时,我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怎么笑。
2
接下来两周,沈星河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早上在教学楼偶遇给我带豆浆,中午在食堂刚好多打了一份糖醋排骨,晚上在图书馆顺手帮我占座。室友们起哄：沈学长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摇头：他只是热心。但心跳却不受控制。
许嘉阳再没单独找过我,只在班级群里@全体成员。
直到军训汇演那天,我看到苏想容穿着许嘉阳的军训外套,踮脚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笑着捏她的脸。
那天晚上,我在操场跑了十圈,最后瘫倒在草坪上大口喘气。
有人在我身边坐下,是沈星河。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高中篮球联赛上。他突然说,你给许嘉阳送水,他接过去就转身了,你却站在原地笑了好久。
我僵住了。你认识许嘉阳
计算机学院谁不认识学生会副主席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小芸,有些人值得你放弃985,有些人不值得。
我猛地坐起来：你调查我
新生代表发言稿需要审核。他苦笑,我看到你档案里那份被覆盖的志愿表。
眼泪终于决堤：我像个傻子对不对十二年,我连他微博特别关注都没混上。
沈星河轻轻擦去我的眼泪：真正的傻子是他,错过了一颗真心。
3
十月初,校园歌手大赛海报贴满公告栏。
沈星河在图书馆堵住我：报名吧,你唱歌很好听。
你怎么知道
军训拉歌时听到的。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弹吉他给你伴奏
比赛当天,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沈星河一袭黑衣抱着吉他。
我们唱的是《小幸运》,当唱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他的目光温柔得让我心颤。
台下掌声雷动,我看到许嘉阳皱着眉和苏想容交头接耳。
赛后庆功宴上,我去洗手间回来,在走廊拐角听见许嘉阳的声音：星河,谢了,这一个月辛苦你稳住小芸。她性子倔,我怕她知道我和苏想容的事会闹...
你他妈真是个混蛋。沈星河的声音冰冷刺骨,利用完她又利用我
兄弟别生气,你不是也赌输了吗许嘉阳笑嘻嘻的,愿赌服输,说好追到林小芸就...
我冲出去时撞翻了服务生的托盘,玻璃杯碎了一地。许嘉阳脸色煞白：小芸沈星河想拉我的手,被我狠狠甩开。
所以这是个赌约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星河,你接近我是因为打赌输了
走廊灯光惨白,照得他脸色发青：一开始是,但后来...
我转身就跑,听见许嘉阳在后面喊：小芸！我们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才...
十月的夜雨说来就来,我在操场上一圈圈地跑,直到再也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突然有人拽住我,沈星河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大笑,解释你怎么像耍猴一样耍我还是解释许嘉阳多怕我缠着他
他死死攥着我的手：我承认最初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赌约,但后来我是真的...
够了！我甩开他,你们真让我恶心。
第二天我高烧不退,室友们轮流照顾我。陈雨欲言又止：小芸,昨晚许嘉阳和苏想容在朋友圈官宣了...还有沈星河,他凌晨在楼下站到五点...
我把头埋进被子,手机里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小芸,妈妈托人给你办了转学手续,下学期就能回省外那所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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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十一月的迎新晚会,许嘉阳作为学生会副主席致辞。他西装革履地站在聚光灯下：最后,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我的女朋友苏想容...全场起哄声中,大屏幕切到观众席,苏想容娇羞地捂着脸。
我起身离场,在礼堂后门被沈星河拦住。他瘦了很多,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小芸,我要退学了。
与我无关。
我爸公司破产了,家里供不起学费。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和许嘉阳的聊天记录截图,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操纵一切。他怕你闹,怕你告诉父母——你知道的,他爸是副校长,正在升职考察期。
我颤抖着翻看那些截图,从帮我稳住林小芸到赌注再加五百。最后一张是昨晚的：星河,那个赌约到此为止吧,我看小芸最近挺正常的,应该想通了。
沈星河在下面回复：许嘉阳,你根本不配被那样纯粹地爱过。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我哽咽着问。
因为我不想你带着是不是我不够好的疑问离开。他轻轻抹去我的眼泪,小芸,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好。
5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我办完退学手续。校门口,许嘉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小芸,听说你要走
我平静地看着这个爱了七年的男孩：许嘉阳,你知道我芒果过敏吧
他愣住了。
初二那年你生日,你妈买的芒果蛋糕,我吃了一小块就进了医院。我笑了笑,可上周班级聚餐,你给所有人分芒果布丁,包括我。
他的脸刷地白了：我...
不必解释。我拖起行李箱,祝你前程似锦。
走出校门时,有人在身后按喇叭。沈星河开着一辆破旧的二手车：顺风车,走吗
你不是退学了吗
退学和送你回家不冲突。他下车帮我放行李,动作很轻却坚定,林小芸,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我想学着做一个配得上你眼泪的人。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广播里放着《路过人间》：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我忽然泪如雨下。
沈星河默默递来纸巾,在等红灯时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哭吧,但别忘了看看前方。
前方,冬日的阳光正穿透云层,洒满整条高速公路。
6
车窗外,高速公路护栏像被拉直的银色丝带,不断向后飞驰。我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南城大学校门,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转弯处。
饿吗沈星河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前面服务区有家面馆还不错。
我摇摇头,怀里的书包中装着那本墨绿色封面的日记本。最后一页还夹着许嘉阳高二时送我的书签——那天他说小芸,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我就把这句话刻在了骨髓里。
那喝点水。他单手拧开矿泉水瓶递过来,眼睛仍看着前方道路。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我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的。
顺着我的目光,他下意识拉了拉袖口。
你......
服务区到了。他打断我,车子缓缓驶入停车区。
熄火后,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林小芸,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
我的心突然揪紧。
许嘉阳不值得你放弃985。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但更不值得你放弃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捅进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我知道。这三个字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面馆里人声嘈杂,沈星河把牛肉面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
我记得你不吃香菜。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你怎么......
军训第二天食堂打饭,你对着加了香菜的土豆丝皱眉的样子,挺可爱的。他耳尖微微发红,低头猛喝了一口汤。
我突然想起许嘉阳从来记不住我不吃香菜。
每次聚餐,他都会说小芸你怎么这么挑食,然后转头给苏想容夹她最爱的糖醋排骨。
热气氤氲中,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进面汤里。
7
省城的冬天比南城更冷。
转学手续办妥那天,飘了那年第一场雪。
我站在新学校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拍了一张雪景发给妈妈。
手机震动,是沈星河的消息：【看窗外】
我疑惑地转头,看见他站在图书馆前的雪地里,举着个滑稽的纸牌,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微信紧接着跳出第二条：【人造小太阳,专治林小芸的雨天忧郁症】
雪落在他发梢和肩头,他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一团团散开。
我冲下楼时差点滑倒,被他一把扶住。
你怎么来了
送这个。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你的《外国文学史》落在车上了。
封面上贴满便利贴,每页都有他工整的批注。
你看了我的书
不仅看了,他笑得有些腼腆,还擅自写了些幼稚的感想。
翻开内页,在《了不起的盖茨比》章节旁,他写着：有些人注定是渡船,载我们到更好的彼岸。但你不是黛西,他更不配当你的盖茨比。
雪越下越大,我们在校园咖啡厅暖黄色的灯光下聊到打烊。
他说起退学后的生活：白天在编程培训班当助教,晚上接外包项目,周末去琴行教吉他。
所以那天歌手大赛,你弹吉他不是因为赌约
我六岁开始学吉他。他转动着咖啡杯,那个赌约......声音低下去,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窗外,雪渐渐停了。
他送我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一盏坏掉的路灯,黑暗中间突然说：小芸,我能追你吗不是赌约,不是任务,就只是......
沈星河。我打断他,我现在就像被暴雨淋透的纸灯笼,连自己都照不亮。
没关系,他把围巾解下来绕在我脖子上,我可以等它晾干。
8
新学期开始后,我的生活逐渐有了新的节奏。
每周三下午,沈星河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带着不同的小惊喜：有时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有时是他手工装订的诗集。
三月份,我加入了校文学社。
第一次例会,社长让我们分享最近感动你的文字。
当我念到沈星河写在我书扉页的那句愿你成为自己的光,不必借谁的火时,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
散会后,文学社的学长周默拦住了我：林同学,你的感受力很特别。
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感兴趣的光,有兴趣参加下个月的校际文学大赛吗
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跟沈星河说起这件事,他沉默了几秒：周默是不是去年在《青年文学》发表长篇的那个
你知道他
小芸,他的声音突然严肃,离他远点。我室友的表姐跟他同校,说他专挑单纯的女大学生......
沈星河！我气得笑出来,不是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别有用心！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对不起。他轻声说,是我太敏感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宿舍楼下收到一个快递盒。
里面是一支钢笔和一张字条：写你自己的故事。——星河
9
文学大赛初选那天,周默主动提出帮我修改稿子。
在空教室里,他的椅子越挪越近,手不经意地搭在我肩上。
你的文字很有灵气,呼吸喷在我耳畔,就是缺少些......成年人的视角。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这时教室门被推开,沈星河抱着两杯奶茶愣在门口。
他的目光在我和周默之间转了个来回,脸色瞬间阴沉。
打扰了。他放下奶茶转身就走。
我在图书馆后门追上他。
他正暴躁地扯着吉他弦,看见我时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多管闲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他猛地站起来,林小芸,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总是......
话没说完突然顿住,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我没立场说这些。
四月的风吹落一地樱花,我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角：沈星河,我需要时间。
他僵住的背影慢慢放松,转过身时眼里有细碎的光在闪：我知道。我只是......喉结滚动了几下,怕你受伤。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个曾经因为赌约接近我的男孩,现在正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教我重新相信爱情。
10
五月的校刊发表了我的短篇小说《纸灯笼》。
故事里,女孩把全部星光都给了月亮,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光芒。
沈星河把刊物小心地装裱起来,挂在琴行最显眼的位置。
我的学生都问,他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厉害的作家是不是我女朋友。
你怎么回答
我说,他轻轻拨动琴弦,我在等她的答案。
六月初,许嘉阳突然加回我的微信。
他说学生会换届遇到了麻烦,希望我能念在旧情帮他作证一些事。
我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看了很久,回复：不了。
删除联系人前,我看到他朋友圈背景换成了和苏想容的毕业旅行合照。
奇怪的是,心里那片曾经溃烂的伤口,此刻只剩下淡淡的痒,像结痂将要脱落时的感觉。
期末考前夜,沈星河发来一张照片：他工作室的窗台上,摆着一排小小的纸灯笼,每个里面都亮着暖黄的LED灯。
【人造星光,送给即将成为光的你】
【明天考试加油】
我摩挲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小王子》里的话：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
也许,我的星星早就出现了,只是我一直在仰望别人的月亮。
11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我收到了省作协的新锐作家培养计划邀请函。
邮件里特别提到《纸灯笼》引起了某位知名编辑的关注。
我捧着手机在宿舍转了三圈,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沈星河。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是嘈杂的键盘声。星河,我......
恭喜。他声音里带着笑,我就知道你会被选中。
你怎么......
周默的导师是作协评审之一,他刚发了朋友圈。键盘声停了,小芸,这是你应得的。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我突然做了个冲动的决定：你在工作室吗我......我想见你。
沈星河的工作室在创业园区最角落的一栋旧楼里。
推开门时,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整面墙贴满了便签纸,每张上面都是不同字体的林小芸。
有些是打印的,有些是手写的,还有几张明显是孩童稚嫩的笔迹。
这是......
我开发的字体识别系统。他耳尖通红,用不同字迹训练模型......
声音越来越小,好吧,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名字被不同人写出来是什么样子。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我注意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熟悉的纸箱——是当初我从南城大学带回来的那个,里面装着所有与许嘉阳有关的物品。
你没扔
这是你的过去。他认真地看着我,无论好坏,都组成了现在的你。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沈星河能走进我心里。他从未要求我否定过去的自己,而是教会我与伤痛和解。
12
七月中旬,沈星河接了个大项目,常常工作到凌晨。
我去送宵夜时,总能看到他对着满屏代码皱眉的样子。
某天深夜,我发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是某个音乐教育APP的界面。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医院预约单：精神科,复诊。
日期是去年十二月,正是他退学前后。
我轻轻合上笔记本,却碰倒了笔筒。
沈星河惊醒的瞬间,条件反射般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对不起,我......
我有抑郁症。他突然说,从高中开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那次退学不全是经济原因。
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乱了满桌的草稿纸。
他告诉我,父亲公司破产后,母亲的精神崩溃,他被迫放弃音乐学院保送资格选择计算机专业,就因为好就业。
那天在走廊,许嘉阳说的赌约......他声音发涩,其实是我主动提出的。
我想认识你,又找不到理由。
我望着他颤抖的睫毛,想起《纸灯笼》里写的话：我们都曾把伤口藏进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直到遇见愿意一同舔舐伤口的人。
13
八月初,文学社组织采风活动。
周默在饭局上不经意提到：林小芸的前男友最近可是春风得意,保研到北大了。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
许嘉阳没告诉你吗周默晃着红酒杯,他和苏想容分手了,据说是因为......
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忘不了某个青梅竹马。
回程大巴上,手机弹出许嘉阳的好友申请：小芸,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紧接着是第二条：关于沈星河的。
我关掉手机,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像极了那个我哭着跑出KTV的夜晚。
沈星河在车站接我时,一眼就看出异常：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
他的表情在霓虹灯下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一个苦笑：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
原来许嘉阳父亲正是当年举报沈父公司财务问题的人。
而沈星河接近我的最初目的,确实包含报复成分。
但后来......
后来你发现我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我声音发抖,所以同情取代了报复
雨越下越大,他站在雨中像棵被风摧折的树：不是同情,是......
够了！我转身冲进雨幕,我们都该清醒了。
14
整整一周,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重读《纸灯笼》。
女主角最终选择独自远行,在结尾处写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才能听见内心的声音。
第八天清晨,宿管阿姨叫住我：有你的快递。——是那本被沈星河写满批注的《外国文学史》。扉页新增了一行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请记得有人相信你是光。
书里夹着一张音乐节门票,背面写着：如果你愿意听最后的解释。
音乐节最后一天,我在人群最后方看到了舞台上的沈星河。
他抱着吉他,白衬衫被汗水浸透：这首歌送给一个特别的人,《林小芸的星星》。
我曾是迷途的船/妄想借你的灯/直到看见你自己/也在黑暗中挣扎......
歌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我所有伪装。
当唱到你教我的勇敢/现在请让我为你勇敢时,我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泣不成声。
15
散场后,我在艺人出口处等了两个小时。
沈星河出来时,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沈先生,关于投资......
抱歉,他礼貌而坚定,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们站在路灯下相顾无言,最后是他先开口：我接受了北大创新中心的邀请。
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起申请北京作协的实习。
为什么还......
因为我看过你日记里写的话。他轻声说,如果有天我能坦然面对过去,那一定是因为遇见了更好的未来。
我这才想起退学那天匆忙间落下的日记本。
那些最不堪的脆弱,最阴暗的念头,他都看过了——却依然站在这里,眼里盛着整个星河的温柔。
沈星河,我深吸一口气,你愿意和我这个麻烦精一起北上吗
他的笑容比舞台上还要耀眼：荣幸之至。
九月的列车上,我靠在沈星河肩头看窗外飞驰的景色。
他正在修改代码,屏幕上是熟悉的界面——那个曾经贴满林小芸字样的程序,现在更名为星芸,简介写着：献给所有迷路时仍不忘仰望星空的人。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许嘉阳昨天加我微信了。
我身体一僵。
他说......沈星河憋着笑,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阳光透过车窗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跳跃,像极了那个雪天他手心的温度。
原来青春里的伤痛,最终都会变成照亮前路的星光。
而那些曾经让我们流泪的人,不过是银河中的一粒尘埃,为了引领我们遇见真正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