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爸总埋怨我妈肚子不争气。
生了我之后,再也没生过第二个。
怀上了好几次,但总是保不住。
喝醉动手家暴,我妈也总为他找借口开脱。
明知父亲在外养小三,为了体面假装不知道。
后来母亲终于生了个男孩,我爸高兴的请全村吃席。
但弟弟与常人有异,反应迟钝而且脾气暴躁。
走关系买了个大学读,结果校内斗殴致人重伤,父母把我卖给土财主筹赔偿款。
那个老男人家暴成瘾,承受不住的我只能选择自杀。
结果一睁眼,我回到了我高考前一个月。
这次我绝不走上辈子的路。
01
没想到自己还能重回17岁,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蠢弟弟摔跤掉进下水道骨折了,此刻我在家边复习边照顾他。
母亲逼着我和学校请假,完全不管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
考试没有你弟弟重要,你就在家照顾,哪也别去。
班主任为此很担心,怕影响我最后发挥,千叮万嘱我一定要自主复习,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联系她。
我的班主任是个热心的小老太太,我们是她带的最后一届高中生了,对我一直都很好。
上辈子我考的很好,但是母亲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让我在本地读了个三流大学。
去那么远,你走了谁照顾你弟弟。
你也想离开家,学你爸你想去外面找野男人是吗
通知书我给你撕了,明天就去找个兼职补贴家里。
当时我班主任还上门劝说,但我妈在背后掐着我的腰警告,要我按照她说的回答。
老...老师,是我不想去的。
我舍不得家里,不想离开妈妈。
为此小老太太特别惋惜,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
家门刚关上,我妈尖锐的声音就又开始说教,
你这老师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没点礼貌,上门不知道带点礼物吗！
你回头就去学护理专业,以后毕业了要好好照顾弟弟。
咚,一个水杯朝我砸了过来,打断了我的回忆。
干什么吃的,我说我饿了！你没听见吗你是不是聋子！
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给我滚去做饭。
朝我丢东西的是我那个傻弟弟。
我看了眼他,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等姐姐写完这张卷子可以吗
没等我说第二句话,傻弟弟又闹了起来,
不许学不许学,妈妈说了,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我！
你再不做饭我还砸你！
我弟弟小我5岁,是妈妈好不容易盼来的男孩。
弟弟出生那天,我那两月没回家的父亲终于出现了。
我从没见他对我笑的那么开心。
满月那天,还宴请了全村人吃席。
我沈国强期盼多年！终于有后了！
我刚找大师算过了,说我儿子头圆,文曲星下凡！
大家今天放开吃放开喝！沾沾我儿子的聪明气！
想起当时父亲那个语气,再看看弟弟现在这个样子。
希望父亲知道真相之后不会脑溢血吧。
02
哪怕一直照顾弟弟,重来一次的我,只会考的比上次更好。
考完试后我就没有提过大学这件事,乖乖的听母亲安排去舅舅饭店打工。
我这个舅舅年轻的时候走了狗屎运,投资赚了点钱。
穷人一朝变有钱,浑身上下就是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而且他确实也算不上好人,脾气差还下流,现在这个老婆还是买来的。
心情好的时候舅妈看起来还算干净体面,心情差的时候那身上被打的都是淤青。
上辈子的时候我还劝过舅妈离婚,结果被舅妈打了一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个小丫头骗子懂什么！！
不要来离间我们,没有你舅舅我怎么活下去！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你是喊不醒装睡的人的。
上辈子我并没有去舅舅店里打工,来了之后我才发现,猫腻是真不少。
上过桌的菜,但凡看起来还行的,都二次利用。
承诺新鲜的菜品,也是反反复复加热的。
女员工也是被骚扰个遍,不是偷摸小手,就是不小心碰到屁股。
更恶心的是,他还偷偷在女厕所装偷拍摄像头。
这一切,我全都偷偷用手机录了下来。
有一天我在楼上休息,东西掉进床底了,还没等我捡完爬出来,有一男一女进来了,还锁上了门。
我正思考这两人是谁,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哥哥,国强这个月都没回家,我一个人在家好寂寞。
你怎么也不来找我,难道你不想我的吗
很难形容那一刻我又恶心又好像被雷劈了的心情。
忍住反胃想呕的冲动,掏出了手机按下录音。
哎呀我的好妹妹,哥哥这不是忙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女儿身材是真不错啊,她有过男朋友吗
这句话刚说完,母亲大力的推开了舅舅。
我还以为她会因为这句话生气,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结果母亲只是装模作样的娇哼了一声：
你就是嫌弃我老了是吧！那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
谈什么男朋友,她没有空,还要照顾她弟弟呢。
舅舅油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怎么会呢,我的妹妹自然是最了解我的。
改天给她办个成人礼,喝醉了让我仔细欣赏下。
放心,我只是看看,我什么都不做。
等我能从床底离开,安全的回到家躺上床,我的手脚还是冰冷的。
被子高高的拉起盖过头顶,完全没法控制自己停止发抖。
那是一种后怕的感觉。
我想不明白,她明明是我的亲妈啊,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啊
这和把自己女儿推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不行,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03
成人礼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当时我正因为通知书被撕毁而难过在家绝食抗议。
那时候的我太懦弱了,也太弱小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唯一能想到的抗议就是绝食。
后来一切尘埃落地之后,也只能接受自己只能读一个三流大学的护理专业这件事。
每天打工都努力躲避舅舅的咸猪手,好不容易熬到了查成绩这天。
结果一查我惊呆了。
我竟然被屏蔽了！！
我想过会比上次考的更好,但没想到这么好,网页刷新那一刻班主任也惊呆了。
回到家的我并没有展露出心底的喜悦,母亲看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以为我考砸了。
看你那个晦气的样子,早知道你考不好,就不要浪费高中三年学费了。
总是拿学习做借口不照顾弟弟,你说你还能干好什么。
我沉默了半响,背过身去答话,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露馅：
妈,我怕是上不了心仪的学校了。
母亲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上不了刚好,明天就去换一份工资更高的工作,替你弟攒点钱。
一分都不许乱花,发了工资把工资条一起交上来。
敢乱花给你弟弟攒的钱,有你好受的！
是的,上辈子也是,家里的钱一分都不许我多花。
到了大学,别人一个月2000生活费,而我只有紧巴巴的500。
正是胃口好的年纪,经常饿的两眼发黑。
衣服洗的发白也没钱买新的。
大学四年下来,同学都以为我家是贫困生。
因为没钱,各种聚会活动我从不参与。
一个大学读完,我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第二天正准备去找新工作,收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让我赶去学校,看我出现,她笑的特别开心：
苏晚,恭喜你啊！老师还担心你家的事会影响你发挥。
最后一届能带出一个状元,老师真的很欣慰！
我真的被吓到了,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竟然！能考出状元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能让父母知道我是状元这件事。
我知道他们都不会真的为我好,只会变本加厉的把我推进深渊。
明明是一家人,只有我是一个弃子。
谁都帮不了我,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04
重生之后我就已经想好了我要报什么专业。
我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读一个护理专业,只为了照顾那个傻弟弟。
我要报新闻专业。
我知道,像我一样经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家暴都已经是村里习以为常的现象了,但是常见真的就是正常吗
填志愿那天,我和主管请了个假,在班主任家填完了志愿。
提交那一刻,我的心总算是有了些落地的实感。
晚上回家的时候,母亲似乎想起来女儿还有报考这件事,少有的在饭桌上询问起我的情况：
志愿填好了
我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冷静的回到：
嗯,填好了。
说实话,当母亲询问我的那一瞬间,我是真的以为她在关心我,然而打脸来的很快。
学以致用能照顾好弟弟是你的第一目标。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是了,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台词。
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了,上辈子的我究竟是为什么,都这样了都没想过反抗了
母亲看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气的把筷子砸我头上。
为什么不回答！
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
怎么！你也想往外跑吗！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外面勾引人是吧！
因为父亲出轨多年,母亲无法控制父亲,所以对我的掌控是非常强的。
但凡我稍不顺她意,轻则一顿骂,重则一顿打。
我低头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抬头直视母亲：
妈妈我只是打工累了,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老板说,下个月会多给我排班,这样工资更多。
看我低眉顺眼的说出她想听的话,母亲的态度也算是缓和了些。
回房后我开始认真的回想,当初母亲得知情人也有了身孕后,故意设计让她流产了。
父亲的这个情人上辈子我是见过的,她主动到我兼职的地方找我,让我喊她芳姨。
见面时趁我不注意,把怀孕确诊单塞我身上了。
回去后被母亲发现了,压根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对着我就是一顿打。
你这个小贱人！
才多大就被人搞大肚子了啊！天生下贱吗你！
和你爸一个贱样,就知道在外面乱搞,当年就不应该生你！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一度恶毒的辱骂之后,又仔细看了下单子,发现是芳姨的单子,直接捞起手边的陶瓷瓶,对着我砸了过来。
05
光砸还不够,还拿起门后的扫把对我一顿乱打。
打到最后扫把都断了,我也昏了过去。
重生后似乎时间线和上辈子有一些不同,我决定主动去接近芳姨。
因为我知道她最大的秘密。
芳姨上班的地方离我很近,每次夜班下班我都会故意绕过去她店后门,守株待兔收集证据。
是的,芳姨的情人也不是只有我爸一个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爸的。
上辈子陪父亲体检,当时单子上明确的写了父亲是弱精症,这辈子还想要自己的孩子,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守了十几天之后,心满意足的拍到了我想要的证据。
拿着这些证据,请了半天假和芳姨进行了一次详谈。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钱,我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爸的。
你安分点,该你有的都会有,但如果这事捅到了我妈面前,你连孩子都不会保住。
处理完芳姨这边,我的心情很好,因为这个小孩是保住了。
她无法选择如何来到世上,但也不应该不明不白的死去。
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到家之后又引来了母亲的一顿骂。
小贱蹄子,都学会骗我了是吗！
我下午去看了！你今天压根没上班！
你爸骗我！你也骗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说着巴掌就朝我打来。
但这次我不想挨打了,她的手在半空中被我拦住。
其实,我完全可以反抗的。
母亲的手并没有比我大多少,我年轻,有力,我完全可以拦住。
只是我以前没醒悟过来。
妈妈,这一巴掌,你最好不要打。
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的举动似乎吓到母亲,她也呆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晚在家吗录取通知书到了哦,麻烦签到下。
这句话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终于是等来了。
开门发现除了快递员,还有班主任。
是的,当初填完志愿,我特地拜托了她,希望通知书到的时候她能一起来。
母亲爱面子,当着外人的面,绝不会做出撕毁通知书的举动。
投递员先是确认了下我的身份,然后笑着对我恭喜道：
恭喜你啊！准北大生！
话音刚落,母亲没控制住自己,大声的惊呼出来：
什么！不是考砸了吗！！
06
快递员对母亲的反应皱起了眉头：
哎哟,你做母亲的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平时成绩吗
她可是本市的状元,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啊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了母亲第二道尖叫：
什么状元
碰巧是邻居下班回家的时间,楼道里好几个邻居听到状元两字,都纷纷对我妈道喜。
哎哟,苏家女儿真有本事啊！
是没想到呢,咱们这小区还出了个状元啊！真长脸啊！
哎晚丫头,你这学习的笔记还有吗,我孙子明年也要考试了,能借他看看不。
这七嘴八舌的恭贺声听得我特别开心。
但母亲就不是很开心了,一张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班主任对家里的情况是有些了解的,当下对我说道：
苏晚,你这通知书先暂时放老师这,我带去学校裱起来。
让学弟学妹们也观赏下,回头去学校报道之前,老师再给你送来哈,
班主任和快递员走了之后,越来越多的邻居凑到了我们家门口。
你家哪天办升学宴啊让我家那小子也去蹭蹭喜气呗。
哎对,我家闺女明年也要高考了,要不你抽空来做个家教呗。
晚上我那三个月没回家的老父亲,听说我成为状元后也回来了。
他不关心我的读书成绩,也不关心我的生活。
但是我成为状元这件事,令他很有面子,所以我也少有的获得了他的一些正眼相看。
看他高兴,我趁机对父亲开口：
爸,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人来道喜,要不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了。
说不定还会有电视台来采访什么的,到时候你不在就不合适了。
不管是道喜还是采访,都是我瞎编的。但不重要,我要的就是他待在家。
让母亲开心点,这样我后面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父亲一向是很在意面子的,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错过。
父亲愿意在家呆这么长时间,母亲是非常开心的,第二天甚至主动提起要去买菜做饭。
还给我摆了个升学宴,这是两辈子第一次,以我为主的宴席。
这是我从没在家感受到的重视。
利用升学宴,父亲还顺带的谈成了两笔合作,因此对我的态度就越发的好了。
打铁要趁热这个道理我懂。
所以升学宴的第二天,趁母亲出门,我对父亲提出了一个请求：
爸,我想把户口独立出去。
07
这句话一说出,父亲微笑的嘴就僵在了脸上。
没等父亲发怒,我掏出了两张照片放在他面前,上面是他和芳姨手牵手出入酒店。
我知道你外面有人,但是母亲不知道。
母亲的性格你知道的,有证据被她抓住,她一定撕破脸,会闹的全天下都知道。
户口迁出来是最重要的一步,不管我以后想要做什么,都自由得多。
我知道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最好面子。
父亲这关过了,母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她只在乎父亲会不会呆在她身边。
有时候我觉得母亲确实挺可悲的。
也许她并不爱父亲,但是父亲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无法接受。常年下来,她的精神状态也是非常不稳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好像一切都变得很安稳。
但这个安稳被弟弟爬上窗台吵着要钱打破了：
小志买了那个大型遥控车！我也要买！
快点给我钱！你不给我买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这个弟弟可是我妈的心头宝,哪怕他从来没考及格过,从没干过一件正事,毫无自理能力,我妈依然觉得他就是天下最棒的儿子。
好好好,妈给你钱买,你先下来！
当晚转头就进了我房间找我要钱：
你这个月的工资呢快给我！
你弟弟要买玩具,你别私藏,快点的,交上来。
那我当然是不会给出去的。
也许是我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母亲,让她觉得又无法掌控我了。
她的火又冒了起来,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猝不及防的我没躲开。
动作很快,力气很大,我整个头都被打偏了过去。
我没有哭,很冷静的看向她：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母亲并不想听我说这些,推了我一下打断了我：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点！你弟弟还等着！
我站了起来,逐步朝她走近：
虽然你对我很差,但我知道,我和弟弟都是你亲生的。
但我更知道,弟弟的和我不是一个父亲。
这句话好像点中了母亲的死穴,她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喉咙似乎没法发声。
我也不着急,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冷冷的盯着母亲。
过了好一会,母亲好像找回了自己声音,我以为她会心虚,会害怕。
但她似乎没有,尖锐的声音大的吓人：
小贱蹄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08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并没有很实质的证据,我也只是在赌。
因为知道父亲弱精,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
也因为目睹过母亲和舅舅亲热,而且目测勾搭的时间还不短。
再加上弟弟从小就和别人不同,说好听点是反应迟钝脾气暴躁,说不好听那和智障是真没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妥妥的近亲生子导致的智力低下吗。
我相信运气是站在我这边的,面上不露声色,继续直视母亲说道：
从小你就不爱我。
是因为对比起我的父亲,你更爱舅舅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因为母亲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连额头也开始冒汗。
我知道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我也不想听她解释什么。
我已经对她没有期待了。
我以后想做什么,你不要拦着我,也不要再管我
你对我好,我自然嘴巴就能闭紧。
这两辈子,我学到的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
父母对我的爱是有条件的。
考试考得好才能有表扬,不然就是生我不如生条狗。
供我读书是为了我能找到工作,日后好照顾弟弟和给他们养老,不然就是不孝女。
给我买的新手机发现设了密码,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还要说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有什么资格设密码。
但凡敢穿短裙,敢晚回家,敢表现出有喜欢的人,就要被母亲骂说再敢在外面骚,就从她的家里滚出去。
仿佛我并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一个必须按照他们设定去运行的人偶。
出发去大学报到的那个中午,在家里和他们一起吃最后一顿饭。
饭桌上,父亲依然说着那些没什么用的场面话;
去到学校,要记得好好学习。
多拿奖,为家里争光！
母亲见我只顾着低头吃饭,没反驳父亲的话,没忍住也发表了自己的说教：
读书就好好读,放假就赶紧回来家里照顾弟弟。
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在一起,不要被别人搞大肚子生个野种出来。
毕业了你可是要回来这边发展的,太远了照顾不到家里。
如果说父亲的场面话我还能忍住不反驳,那母亲的话可以说完全踩到我的雷区了。
真的很不懂,明明同为女人,我还是她的女儿,为何总能对我说出这么刺耳难听的话。
09
想到马上就要离家了,我也不想忍了：
从没关心过我的人,突然开始管我我还挺不适应的。
能考状元,那是我自己有本事,需要你们说教吗
以后要怎么发展,我自己会决定,不需要你们干涉。
以后该给你们的养老钱,我会给,多的什么都别想。
虽然父亲母亲都有把柄在我手里,但可能是我的发言对他们来说属实有点刺激了。
父亲的脾气占领了他的理智,端起碗就朝我砸了过来。
有了前两次突然挨打的经验,我说完刚刚的话就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了。
这个碗没有砸中我,但是砸到他们的宝贝儿子了。
这可是把他们心疼坏了,吓得手忙脚乱的。
我没有管眼前的闹剧,拿起行李自顾自的往外走。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父亲的怒吼：
你要敢现在踏出家门口,以后你都别回来！
这不正合我意吗
这样的家,我真的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站在家门口,我认真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家：
你放心,不会的。
我以后都不会回来的。
说完转身,毫无留念的离开了这个我住了18年的家。
其实独自北上的日子,并没有他们说的难过。
高考结束我一天都没出去玩,兼职赚的钱,还有学校的奖学金,完全能支撑我刚开始的生活费。
更是感谢国家,学费还能办理助学贷款。
而且离开家之后,我发现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毕竟对我最差的,已经被我留在我永不回去的那个家里了。
大学的日子,真的过得特别舒心。
我喜欢学习,在这样高端的学府里,你能接触到太多以前没接触过的知识了。
独自在北京的日子里,我尝试了非常多我从没尝试过的事。
第一次决定自己的发型,原来漂染也是可以出现在我头上的。
第一次决定自己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管什么样都可以尝试一遍。
因为我不再自卑内耗,也终于拥有了很多很好的朋友。
这都是我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有课的时候认真上课,空闲的时候兼职,寒暑假也不会回家。
哪怕是毕业了,我也没有想过要回去,该给他们的钱,我都会定期打回去。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互不打扰的一直安稳的过下去。
直到那天收到了母亲的电话。
10
你奶奶去世了,回来参加葬礼。
我以为我足够冷血,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够让我踏足这个厌恶的城市。
但我忘了我的奶奶。
因为我和奶奶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
她看不惯父亲的行为举止,很多年前就回乡下独自居住了。
但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救了差点饿死的我。
说来也是可笑,父亲出轨沉迷情人温柔乡,母亲抓不住父亲的心投入舅舅的怀抱。
甚至都忘了还有一个4岁小孩独自在家。
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孩,既没有留吃的也没有留喝的。
到最后我都饿昏过去了,是奶奶上门带我回家,我才活下来的。
父母的葬礼我可能无动于衷,但总该要回去送奶奶最后一程。
回去我并没有住家里,在旅馆租了个房间。
参加完葬礼之后,没准备多待,回了旅馆准备收拾行李回北京。
结果打开旅馆门,我惊呆了。
我的行李的呢
怎么这个房间干净的好像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去问前台这怎么回事,收到的答复也令我匪夷所思：
啊,你父母来替你收拾啦,说你今晚要回家住的。
不是,登记的身份证是我的,来的也不是我本人,你就这样放人进去了
我的质问前台并没有在意,朝我摆了摆手：
哎哟小姑娘,那又不是别人,我知道是你父母的吖。
真给我气笑了,小城市人口简单,你认识就可以这样不按规章制度办事是吗
我不是原来天真无助的小孩了,转头就是一个投诉电话。
富有正义感的热心市民是我这样的,不用谢。
处理完投诉,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还没等我说话呢,她先开口了：
我只是想你了,想和你吃个饭。
你来舅舅饭店这,我开了个包间。你行李也在这,吃完你要走就走。
说完也不等我答应,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有意思。
想我
我是不相信的。
我看是又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我。
打开手机,检查了一下之前搜集的一些视频照片录音,确认都没丢失,打了个车就去赴约了。
到了饭店,舅舅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
这么多年不见,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下流,而且越发的明目张胆。
看我下车,顶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走了过来：
哎哟,晚晚,这么多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怎么一直没回来啊,舅舅也很想你呢~
11
我多看他那张恶心的脸一眼,不用吃都饱了。
但凡和他再多说一句话,我怀疑我会当场吐出来。
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往里走。
打开包间门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是想逃跑的。
因为我看到那个老男人,上辈子,就是把我卖给了他。
金明是村里土财主,出了名的脾气差,因为这样,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都快40岁了,还是没有结婚。
刚结婚的那段日子,殴打还是有理由的。
做饭太咸了,直接一巴掌。
说话声音太小了,上来就是两脚。
床上不配合让他不尽兴,抽出皮带就是一顿打。
后来连理由都不需要了。
打我就好像是他的一日三餐。
我越哭,他就越开心。到后来,我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再后来。
没有后来了,我自杀了。
看我在门口站着不动,父亲站起身过来拉我手。
我推开了,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已经不是上辈子了,你能照顾好自己的。
走到离金明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想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还没平复心情,我怕开口露怯,打算赶紧吃完赶紧走。
父亲被我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假装咳嗽：
咳,那个,估计晚晚就是饿了,那大家也吃吧,都吃,都吃哈。
可能是我离家太久了,母亲忘记了我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
也可能是事关她的宝贝儿子,她急的有点失去理智了。
开口就是令我想笑的话：
晚晚,你认识下,这是金明,妈给你相好的老公。
你也毕业了,刚好也回来了,等等吃完饭就可以去和你金哥领证了。
工作等等也去辞了吧,你金哥家里可有钱了,你过去就是享福的。
在她发表以上言论的时候,我的头一次都没抬起来过,自顾自的吃自己的。
我的无视让母亲觉得她的威严被挑战了,声音越来越尖也越来越急：
你翅膀硬了当年我就不该生你！省的你现在这样来气我！！
别以为出去读书一趟就是镀金了！金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哐啷,一声巨响。
是我砸碗的声音。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都是些没有什么营养又难听的话。
站起身拿起手机,看着母亲,冷静且缓慢的张口：
是不是我离开家太久了。
久的你都忘记了,你把柄还在我手里
12
比我母亲更快反应过来的,是刚刚一直沉默的父亲。
什么把柄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父亲的声音响起,母亲才开始有点后怕,疾步朝我走了过来,边说话边把我往外推：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疯了！
滚吧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母亲这种奇怪的反应自然是瞒不过父亲,他也快步走过来,拉住了母亲的手,看向我：
你说。
我没有马上接父亲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母亲,认真的看着她的脸。
她确实老了,被常年的婚内出轨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脸上全是疲态,头发也开始发白,浑浊的双眼看向我,眼里全是祈求的意味。
我知道,她希望我能继续保住秘密。
但我做不到。
我给过她机会的。
如果不是今天饭桌上这些刺耳的话,不是想着利用女儿拯救儿子,又一次把女儿卖给老男人换钱。
我是没想过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收回看母亲的眼神,转头看向父亲,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弟弟不是你亲生的。
啊！！！！！！！！！！！！！！
你不要胡说！！！！！！啊啊啊啊啊啊！
母亲的尖叫接着我的话。
就冲着这反应,父亲都不需要求证了。
如果不是被戳到痛处,怎么会这么激动呢。
门外听到动静的舅舅,打开了门直直的朝我走了过来。
眼看伸出手就想要拉扯我,我一个闪身躲开了他。
投下了第二个炸弹：
弟弟的父亲是舅舅。
这句话拆开每个字都很正常,但放在一起直接让父亲脑子当场宕机了。
金明虽然人后是一个家暴男,但是人前还是人模狗样的。
八卦听了两句,在爆发更大的争执之前,就站起身假装有事离开了。
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场了,我反而不着急了。
走到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拿出手机,播放了当年床底的那段录音。
播放完看着母亲：
如果不是你今天恶心我,这个秘密我压根不会说。我没奢望过从你那得到我想要的母爱,但你也不应该来恶心我。
又看向舅舅：
不要拿你那个脏手来碰我,也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来看我。是你非要撞我枪口上的,不然这段录音我也没想过放出来。
还有你当年在女厕所装摄像头,这些我都有证据,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直接送你进局子！
话音刚落,母亲就朝我扑了过来,但没成功。
因为她头发被父亲拽住了。
13
那真是好混乱的一个场面。
父亲母亲在地上互相殴打,边打还边说着埋怨对方的恶毒话语,
贱人！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还不是你找小三逼我的！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你是真贱啊,连你哥都能上你是吗！
我有什么不能的,只要能生儿子,我什么都能！还不是你不行！你要是有本事！我需要找别的男人嘛！没种的家伙！
再看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我的舅舅。
躲在角落一声不吭,也没想过上去帮母亲。
呵,男人。
睡得时候那是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
真东窗事发了,就和一个虫子一样缩起来,躲在一旁屁都放不出一个。
不想看他们殴打了,我直接离开。
但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恶心下流的舅舅,当年他偷装摄像头的录像不足以令他定罪。
但我把这个录像发到网上了,还打印了部分截图张贴在他平时会出现的各个地方。
舆论能替我制裁他。
回到北京之后,我直接把父母的手机号都拉黑了。
他们的电话我都不想接。
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就没必要保持联系了。
只要远离那些令我痛苦的人和事,其实我的日子真的很舒心。
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喜欢的电视台工作。
致力于报道女性和公益话题。
我能从深渊出来,也想要从深渊拯救更多的人。
做公益的路上还遇到了我的对象。
说实话,这两辈子的经历,身边的男性长辈都是令人作呕的表现。
我以为,我不会再对任何异性产生好感,我这一辈子该是孤独终老的。
但这个男人确实不一样,他从小也见惯了母亲的苦难,知道女人的不易。
认识的第二年,我们确认了关系。
谈恋爱的第三年,我们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他也知道我的经历,也尊重我婚礼不准备请父母的决定。
但是出于礼貌,他坚持要和我回家见一下父母,告知他们我们要结婚的消息。
说实话,我虽然嘴上是同意了,但是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见面的前一个晚上,我还在挣扎,试图劝退丈夫不要见面了。
但他拍了拍我的手,让我不用害怕：
你过去的经历,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但出于礼貌,我们总归是要知会他们一声的。
第二天饭局上,我全程做哑巴。
除了吃饭,我是一个字都懒得说。
看吃的差不多了,我在桌下扯了扯老公的衣角,提醒他差不多该撤了。
确认他收到了我的暗示,安心的去外头结账,顺便去个洗手间。
14
走回包间的路上遇到了父亲,他拉着我走到了另一个空着的包间。
我和你母亲已经离婚了。
我点点头：
嗯,然后呢
你那个弟弟是乱伦得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跟你母亲了。
虽然你是我亲生的,我会给你留一笔钱,家里的生意你就不要想了,毕竟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
我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以后他就是你亲弟弟。
再过多几年他也要高考了,你记得抽空回来给他补补课。
听着父亲那匪夷所思的发言,再看看他那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确实是有点佩服的。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这么普通的男人有这么自信的的发言呢
但凡他是一个稍微有点脸皮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发言。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吧。
那么普通却又那么的自信。
我翻了翻手机,给他展示了当年芳姨的那两张照片。
你看你,非要犯贱,非要来恶心我一下。
你以为这个就是你亲儿子了吗
只有我拥有你的基因,但你不懂珍惜。
别以为我稀罕你那些财产,在这里自作多情,我一个子都不会要。
婚礼你也别来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又过了两年,当我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我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我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半夜情绪上来还抱着丈夫哇哇大哭。
他完全没有不耐烦,抱着我一直轻声安抚。
你经历过苦难,所以你理解苦难。
你不一定是完美的母亲,但是你一定是最爱你孩子的人。
再后来当我女儿出生,听到她的第一声啼哭,看到她的每一个笑脸,心里有些东西好像开始产生了变化。
而当我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喊我妈妈
我好像也能对过往的所有释怀了。